六、
另一边，吸烟区。
“什么时候真可以搞个比赛。你们一班有峡谷猛的么？”贾崇吐了一口烟，问。
“喏。”萧水席头点了一下，看向操场边正在走的两人。
“扬江？什么实力？”贾崇顺着看过去，问。
“听说是钻二吧。”孟郭说，“还是挺强的。有东西的。经常和江少去网吧双排。”
刘盛堂笑了：“难怪江少都能打上钻石。”
“瞧不起江少？江少也是有实力的好不好。”贾崇也笑，“大学生而已，又不是去打职业，像我们白银黄金玩玩就可以了。”
“图一乐呵。”萧水席说，目光飘向远处，吐了一口烟，夹着烟朝操场方向指，“看。”
“看什么？”孟郭顺着看去，不解。
“啧。边上。”萧水席说，“坐操场边上那个。陆雨嘉，法律系新生里最正点的一个。看身材，那个屁股。”
“是外边那个？确实可以。就是离得远脸看不大清。”孟郭说，“这种极品你萧少不趁早拿下？”
萧水席若无其事地说：“这种类型我没兴趣。”
孔卢生吸了一口烟，微微皱了皱眉：“大一法律系？我记得上学期入学的时候有个新生很有名气，据说很厉害，年纪还小。叫什么来着？”
“宋准。”萧水席说。
“对，就是他。”孔卢生说。
“能有多厉害？有我萧少一次谈七个女朋友厉害？”刘盛堂说。
“得了啊，别阴阳怪气。我什么时候一次谈过七个？我很专一的，只是换的速度快而已，谈的时候每一个都是真爱。”萧水席说。
“欸，欸，看看看。”孟郭突然说。
众人循着他目光所向看过去，只见一个拎着手提书包的高高的瘦子正从偏门走进操场，沿着边缘，向着单独坐着的两个女生的方向走过去。操场上的目光大多集中在球场上，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男生从边缘向里走着。
“扬江？”孔卢生的声音疑惑。
“表白？”孟郭的声音同样疑惑。
“应该不是吧。这女的应该是阳州人吧，是他师妹，或者是什么社团认识的，有事找一下。”贾崇说。
“不可能。”萧水席说，“第一扬江没报过任何社团、学生组织，第二那个女的是云州西平人。”
“这你都知道？”贾崇讶异。
然而没人再接他的话茬，因为在诸人的视野中，瘦高男已经走到了那两个女生的旁边，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两个女生也转过身来微微仰头看着他。
突然，外侧的那个女生一下子站起来，嘴唇快速动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即使远远的看也能稍微察觉到这种变化。她一下子抓着瘦高男的衣服，就快步向操场外走去，后者被她带着快步走，脸上还稍带着一些茫然。
“我...操，不是吧？”孟郭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真的假的啊？”
贾崇也看呆了，他不自觉地把烟从张大的嘴里取了出来。
刘盛堂咽了口口水：“不是，现在浅大的女生已经饥渴成这样了吗？我怎么从来没遇到过？”
萧水席的脸上也有惊讶之色，他抽了口烟，让表情重新变得平静，又看过去，女生拉着男生一路快走着，消失在了操场的另一头。
“不是，凭什么啊？”刘盛堂说，“扬江长得很帅么？没感觉比我帅啊？”
“你拉倒吧。”贾崇笑道，“人家扬江虽然瘦了点，好歹五官端正，个子也高，你这一米七，三等残废还嘲讽别人呢。”
“你们看到扬江有个低头从包里拿东西的动作么。虽然好像没有拿出来，但是对方应该是看到了。”萧水席说，“大概是想送什么吧。”
“鲜花？情书？难不成是什么首饰钻石什么的吧。”孟郭喃喃道，“送什么东西会让女人一下子神魂颠倒呢？给我也来一个。”
“你把你家在即远的三十张房产证一股脑带上送去，保证比春药还管用。”刘盛堂打趣道。
“刘公子别调侃我了，我有三十套房产还他妈来上浅海大学？那不直接起飞喽啊？”
众人又是一阵笑语。
****
扬江被陆雨嘉一直拉到操场边蓝苑餐厅背后的林荫小径边上才停下。
扬江跑的有些喘气，皱了皱眉头，因为身上擦伤还没好，普通走路还没事，这样强行被跑了半圈着实有些吃不消。
“现在...可以拿给你了吧？”
陆雨嘉脸稍微有些红，也许是跑了一段的原因。她有些小心地试探着问：“那个...可以问下你是在哪里捡到的吗？”
扬江从书包里拿出那个黑色快递袋的书，递过去：“在西门北边那条街上，掉在地上的。”
陆雨嘉接过黑色快递袋，怔了一下，稍微有些惊讶，她潜藏的窘迫少了许多，似乎安心下来，然而又有些羞涩而好奇地问：“那...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啊？”
扬江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这个快递袋上的单子是被撕掉的，上面根本没有关于信息，按理来说他并不应该知道这个袋子的主人，尤其是两人还是之前毫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个问题有点没法回答...
于是扬江就又习惯性地机器卡壳了：“呃...嘶...我...”
陆雨嘉扑哧一笑：“开玩笑的。总之，谢谢啦。啊，对了，我有印象，上学期有一次煮酒论坛上的是你吧？我记得好像是讲宋逸显的。这样的话其实我应该叫你师兄对吧？”
扬江一下子想起来，还真有这么档子事。
上学期的时候，杨辰和隔壁宿舍的陈俊豪搞了一个“煮酒论坛”的玩意儿，算是社团吧，像是读书会类的一种东西，他们主要是组织，陈俊豪讲了一期，但是不能每期都自己准备自己讲，就发动周边的人搞。
那会流行历史翻案，架不住拉，扬江就答应杨辰，上去讲了一期宋逸显。
来的人很少，基本上巅峰时期也就二十来个，大多数只有十个左右。哪有什么大学生会对这种学生自己准备的东西讲来的感兴趣？倒是因为宣传海报来了一些不明觉厉的新生和熟人捧场倒是真的。
而那，也是扬江大学以来唯一一次参加的活动。
扬江有些尴尬，又有些莫名的古怪感觉，说：“是。讲的不太好。”
“已经很厉害啦师兄。”陆雨嘉柔和地笑，“什么时候再讲第二期啊？”
讲什么，讲耽美么？扬江腹黑了一下，看了一下陆雨嘉手中的黑袋子，稍微露出一点没憋住的笑，又快速收了回去。
“我其实没什么储备的，还是多看点书吧。”
陆雨嘉察觉到了，她的脸又红了一下，稍有些局促地说：“那...师兄我先走了，谢谢。”
扬江看着她从小径穿过去，向宿舍的方向走过去，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忘了说一句“不客气”。
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原路返回，想着流畅而自然的交流大概也算是一种技能吧？可惜生来就不具备这样天赋的自己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学会。
某一间女生宿舍。
少女站在阳台上，盛烈的阳光映照着她纤柔的身躯，在洁净的瓷砖地面上轻落下一个婀娜的阴影。
她将黑色袋子向着阳光举起，然后眯着眼抬头看。
“明明看不清啊。”少女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应该看不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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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暴毫无征兆地来了。
这几乎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当523宿舍中第一个起床的李金城在一片黯淡中转过身去，用还有些睡意惺忪的双眼看向窗外的时候，他就一下子清醒了，三两下下床走到了窗户边上。
“我操...”
窗外，灰蒙蒙一片，不远处的小树林已经变得一片模糊。玻璃上沾满了一层浅浅的土黄色的沙尘，连窗台上都有一层细密的沙子。
“怎么了...点名了？”张叶如裹在被子里，模糊不清地问。
“没。”
“没点名...怕什么。天塌下来也继续睡。”张叶如转了个身，紧了紧被子，身子又松软下来。
“不是天塌下来的问题...是沙，尘，暴啊。”李金城摸着玻璃说。
扬江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跳下床，踩着鞋子走到阳台上，看到了窗外的景象。
一片仿佛蒙上灰色面纱的外部世界。
“图书馆...还开门么？”扬江问。
杨逸也醒了，在上铺坐起身来，转身对扬江说：“开应该是开的，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估计学校很快就会通知闭馆。”
张叶如又翻过身来：“那还要不要上课啊？”
“谁知道呢。”
“应该不会上课了吧，这样的沙尘暴。而且还没停。最好不要出门了。”
“那总归要去吃饭吧？就是刮点沙子，我感觉就是洗个澡的事情。”
李金城转头看了看穿上裤子披上衣服正准备出门的扬江，问了一句：“去哪？”
“去一趟图书馆，书今天到期了。”扬江一边低头穿鞋子一边说。
“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了吧。到期就到期了。”杨辰劝道。
“没事，我就跑一趟，一会儿的时间。”扬江说着，打开了宿舍门，外面的走廊一片阴暗。
李金城稍微犹豫了一下，叫住扬江：“我断网了，顺便帮我去一楼机器上缴一下网费。”说着，伸手递出学生卡。
扬江伸手接过学生卡揣在袋子里，然后反身出门没入一片黯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