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镇长又把后面处理的事情说了一下。中午大家就简单地吃了餐饭,杨利民把下乡来要说的事情都说了,无非是几个大学生回乡工作的人事安排问题,希望镇上能好好处理这件事情。
下午,杜清林又提议先在镇上活动活动,晚上吃了晚饭再回县上。吃过晚饭,司机小丁把车子开到政府院子里面等着,等杨利民跟小王上车之后,齐镇长这才跟在杜清林后面回到楼上。
三人出了清水镇直奔县城,司机小丁不知从哪搞了一盘牒,在车子里面放着音乐,一路上不停地捣鼓着换来换去。小王在旁边坐着,实在觉得没有意思,想说话又找不到话题,跟小丁又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从后视镜里面看见杨利民正闭目养神,也不便打扰,于是就看向窗外。不知为何,小王突然扑哧一笑,没想到惊醒了后座的杨利民。
其实杨利民是假睡,一方面觉得在小丁小王面前说话过多,难免会传到周继光耳朵里生事,再就是自己跟他们俩没有什么好说的。小王的一个笑声,倒是让他想起了上午给司机小丁打电话时,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凭感觉他觉得小丁有什么事情隐瞒着。
杨利民假装揉揉眼睛,说道:“小丁,你每次来清水都要去看你表姐呢。”他这样说的目的是试探小丁到底怎么回事,所以他边问边看着后视镜。司机小丁也正在看后视镜,突然被他这么一问,手一抖,正好迎面来了辆装了一车孵化小鸡的车子,司机小丁马上转弯,但还是没来得及。
两辆车子相撞了。
小丁开的车一下子被撞翻到路边的稻田里面,好在两边都及时控制往了车子。
车祸的结果是小丁手断了,小王当场就撞晕了,杨利民因为坐在后面,伤得轻点,只是额头上面弄了一条口子。
当天下午就有人来处理车祸现场。医生说小丁的手得住医院,小丁就在医院住了下来。小王做了个脑部CT,医生说没有什么问题,他就跟杨利民一起回局里了。
杨利民回到家里,还是心有余悸,胡月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弄个破相,真是不值得。杨利民心想自己命算是保住了,还奢求什么?况且破相又不明显,在额头上面右角,头发刚好可以遮住。
过了几天,胡月下班回家熬了汤,吃饭的时候跟杨利民商量去看看小丁,杨利民起初不大愿意,心想自己起码是个领导,再说那次阳阳病了要用车子,他还借口有事,平时又是那副讨人生厌的嘴脸,一想到这些就不想给他送汤去。
胡月埋怨说:“你真是个死脑筋,这个时候是你最好的机会。你去把小丁给收买过来呀,这种事情还得我这个女人跟你说。”
杨利民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意思,而是想着小丁不像小王那样会办事。小丁有什么都直接说了,所以搞不好会坏事。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应该试一试,不试的话怎么知道能不能行,事情还是得靠人去做的。
吃饭之后,杨利民带上胡月弄好的汤去了医院。小丁见杨利民来了,马上坐起来说道:“杨副局长,你来了。这病房真是闷死我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杨利民把汤放在床边,笑着说:“这点汤是胡老师专门熬的,你趁热喝了。”
“这个……有些麻烦胡老师……”小丁说道。
杨利民笑着说:“没有什么麻烦的,她说你一个人生活没有谁照顾,弄点汤水补一补也是应该的。”说着就伸手把小丁扶起来坐着。
小丁并不大愿意喝汤,喝了几口就说饱了。杨利民猜想他可能是想着周继光会送什么来,或者小王会给他买吃的送来,于是笑道:“小丁不方便的话,要不我来喂你?”心想阳阳吃饭我都没有喂过,你难不成比阳阳还高贵?居然还在我面前摆架子,真是不识好歹。
小丁又说不是很饿,谢谢杨副局长的好意。杨利民只当是看看病人,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事情,嘱咐几声就走了。
又过几天,杨利民带着胡月熬的汤,又来病房看小丁。这次来了就不一样了,一进病房,杨利民就见小丁背靠着床头,目光呆滞的样子。
小丁见到杨利民来了,又带着汤水,马上面露喜色,道:“杨副局长你来了呢,怎么有空过来呢?”
“前两天忙起来了没有时间,现在好点就给你带汤来了,快趁热喝了。”杨利民边说边给他弄汤。
小丁喝了一勺汤,说道:“杨副局长,嫂子弄的汤还真不错。”
杨利民笑了笑,说道:“出院后去我家,让你嫂子好好熬点汤给你补补。”
小丁一口气全部喝完了,顿了顿,说道:“杨副局长,我算是看穿了这个世界,很多人都是不可靠的。用你的时候巴结你,好吃好喝,不用你的时候十天半月不见你。我总算明白了。”
杨利民笑了笑,小丁马上觉得自己话语不当,说道:“杨副局长,我不是说你给我送汤,我是有点感慨。”
杨利民心里顿时明白,周继光小王他们没有来看小丁,小丁也只是发他们的火,于是说道:“小丁,其实每次你开车我都觉得很稳当的,一坐上就有种回家的感觉。”
“那是,我是在部队开过车的,技术肯定过硬,有些人我都不想给他坐呢。”小丁气愤地道。
“小丁不会不给我坐吧?”杨利民打了个哈哈,马上发觉自己在病房里面,有些失态。说完瞟了一眼小丁,又说道:“小丁,最近局里太忙,在进行干部生活作风问题大考察,凡是发现有问题的都要坚决严惩。已经发现了一些,所以我估计很忙,你出院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亲自来接你。”杨利民一说完就发现小丁脸色变了。
小丁马上说道:“谁这么大胆,个人生活问题都出现了,真是有意思。”说完紧盯着杨利民。
杨利民知道这是小丁在试探自己,于是说:“你放心,我信得过我们的小丁司机的,是不是?”
小丁马上笑着说:“杨局长真是慧眼!真是慧眼!”
杨利民笑了笑,走了。
公安局副局长夏天的表妹小刘从清水镇中学回到周仓后,就一直在夏天家中待着,起初几天倒还显得规矩,跟保姆一起把整个家弄得干净整洁。尤其是跟着保姆学做菜,越做越有意思,干脆就把做饭的活给接了过来。可是待了几个月之后,就开始闲不住,想找工作了。
夏天最近在市里面培训,全市县级公安干警干部集训,培训了一个月。一回到周仓就给小刘打电话,小刘跟保姆在家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
晚上,周继光听说夏天回来了,马上打电话过来说要聚聚。夏天坐车累得很,就说:“今天就算了,过两天我再打电话给你,如何?”
周继光想着也是的,于是说:“那也好,过两天给我打电话,老夏。”
夏天挂了电话,小刘问是谁打来的,夏天说是人事局局长周继光打的。小刘一听说是周继光,马上说:“表哥,能不能给周继光说声,给我安排个工作?”
夏天笑着说:“你很想现在就出去上班么?”
“整天在你家白吃白喝的,多不好,还是出去找点事情做好一些。”小刘说。
夏天顿了一下,说:“那这样子好不好,过两天我给周继光打个电话约他出来玩,顺便把你带上。”
小刘马上笑了。
夏天又笑着说:“你找工作的事情不是那么难的,我怎么着也能给你安排一下,你就是急。”
小刘撒娇,说:“过几天你找周继光的时候把我带上就是。”
夏天就应了。
过了两天,夏天忙完手头的事情就给周继光打了个电话,二人约在周仓河边的拜柳厅喝茶。拜柳厅是周仓比较有名的喝茶去处,装修得古色古香的,共两层,在周仓北县城的河边上。周仓有句话说:赛江南里弄风月,拜柳厅下吟诗文。这话起初是一个外地的商人说的,那商人比较有钱,又比较有文才,经常出入这两个地方,自然知晓赛江南跟拜柳厅的一些名堂。商人走后,这句话便传开了。
周继光早早就去拜柳厅等着,夏天跟小刘一去,周继光老远就打招呼。三人入座之后,周继光就说:“这就是小刘老师吧,老夏都不带你出来呢。”说完笑了笑。
小刘是第一次见周继光,之前都是在电视上见到的。这次见到了,小刘觉得周继光给人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三人寒暄一番,周继光问夏天在市里学习如何,夏天就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小刘在一边自觉无趣,又不好提早离开,夏天又不说她那事情,自己就越发觉得没有意思,周继光跟夏天说话,她无形中就被抛在一边。
说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夏天提出来,小刘就在一边给他使了个眼色,夏天只当没有见到,兀自说话。倒是这一眼神被周继光见到了,周继光马上笑着说道:“看,我们俩光顾说话都把小刘老师放一边了。”
小刘连忙说:“没事,你们说,我听你们讲也很好的。”
周继光笑了笑,又对夏天说:“老夏,最近有消息说县里面估计对你们公安局有点动作。”
夏天惊了一下,但还是很冷静地说:“动作到处都有,中国有,外国也有的。”说完打了个哈哈。转念一想,自己被弄去市里面学习培训,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按照往常说这应该是好事情。又想到人家都说的领导住党校,要么升官要么掉脑袋,无非这两种结果。自己这次去市里面学习,分明是市公安局局长亲自上课的。想到这里,夏天放松了一下。
周继光假装思索,又说:“我明说了,最近估计是在考察你。你上头的那个年龄要到期了,没有什么路子,估计要下来。”他说完又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好像听说要调一个人进你那里去。”
夏天笑了笑,说道:“老周哪听到的这消息,我怎么都没有听到?”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还在想,周继光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继光笑了笑,道:“老夏,当你是兄弟我才说的,小刘不是外人,我也就明说,我这消息是上面传来的,你知道这些就可以了。”说完兀自喝了一口茶,并斜着眼睛瞥了一下小刘,只见她满脸绯红。
夏天哈哈笑着说:“老周还是很看得起我啊。”
晚上回去,小刘直埋怨夏天不提那事情。夏天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快,待得小刘埋怨了几句,自己就去休息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见小刘都把早餐弄好了,夏天吃了早餐说:“你别急,你的事情我会办好的。”说完就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