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利民说:“好,我不跟你吵架,你自己先休息,我去跟阳阳一起睡,免得气到你,等你消气了我再过来。”说着带上门自己去了阳阳房间。胡月也不挽留,气嘟嘟的样子,兀自拿起床头的书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杨利民就敲门喊道:“你看看阳阳是不是病了,怎么头上这么热。”
胡月一听,马上开门过去,摸着阳阳的头,说:“快,去医院!”
二人赶忙穿上衣服,把阳阳弄起来去医院。外面下着大雨,也只得冒雨往医院方向去。胡月又是埋怨杨利民说:“你不知道叫司机过来啊?这样没有病也淋出病来了!”
“这么晚了谁知道司机在什么地方,再说只是发个高烧而已。”杨利民说。
赶到医院,二人浑身都湿了,胡月直打喷嚏。值班医生跟杨利民是熟人,马上检查了一遍,神色慌张地说:“杨局长,赶快去市里面,不是发高烧那么简单,太严重了我们不敢接手。你们快去市里面。”
胡月马上就流眼泪了,把杨利民的手捏得紧紧的,毕竟是女人,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差些。杨利民焦急地说:“那你们院的急救车能不能送一下?”医生说:“刚去下面接一个孕妇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利民马上给司机小丁打电话,很久司机小丁才接电话,说道:“杨副局长有事情么?”杨利民把情况简单一讲,说要用车子。司机马上说:“我不在周仓呢,要不我马上回来?”杨利民知道司机小丁是不愿意这么晚去市里,心想自从自己不是局长之后,这些人一个一个都这么看自己,官场权力真是黑得很。心下也想不了那么多,挂了电话,马上又给夏天打电话,看公安局的车子能不能行。夏天接了电话又挂了,杨利民也就不再打过去。又给陈实打电话,陈实估计是正跟嗡嗡闹得起劲,说:“老杨你又打扰我的美梦做什么呢?”杨利民又把情况一说,表明意思,陈实顿了一顿,说道:“我跟嗡嗡正在省里呢,怕现在回不了,误了事情。要不你看看老夏的车子,我给他打个电话。”杨利民心想我找了别人才找你的,别人的车子能找到我还打扰你,平日里的兄弟,都是酒桌上的兄弟,关键时刻都作鸟兽散!也难怪,官场上难有真的兄弟情意了,想着这,马维成那边就更不用说!一个记者又不是事业单位。
正想着,医院门口进来一辆车子。一束灯光直射在杨利民身上。
车子找地方停了下来,从里面出来一个人,见到杨利民,连忙走过来。
杨利民由于灯光晃了眼睛,一时间看不清是谁,只得用手挡了挡。胡月更是拉紧了杨利民的手。
那人近了才说道:“杨局长,车子来了,快上车吧。”杨利民这才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孔。
车子上下来的是清水镇的书记杜清林。他这天正好在县里办事,事情办完了就想去杨利民家坐坐,毕竟上次清水镇中学的事情是杨利民提前给他提了个醒,事态才不至于过分严重。也巧,去了杨利民家发现人都不在,恰好晚上喝了个假酒,又受了点风寒,闹得胃很不舒服,大半夜的街上药店都关门了,只得来医院找医生拿点药。
进了医院居然发现杨利民跟胡月神色慌张的样子,又见胡月似乎刚哭过,杜清林自然是明白了八九分,于是直叫杨利民上车。
杨利民正在找车,找了半天没有,见杜清林这个时候来了,于是二话没说转身就把阳阳抱上了车子,胡月在后面也上了车。
杨利民说去市人民医院,速度尽量快点。杜清林应了一声就叫司机直奔市人民医院。大半夜的,路上车子很少,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市医院。
一切都搞好之后,天已经大亮了。见杜清林也是忙上忙下的,胡月就去买了早饭让杜清林跟司机吃了,又说了“谢谢”之类的客气话。
杨利民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说阳阳病了需要请假,然后就叫杜清林赶快回清水镇去,一个书记在外面时间长了不好,况且清水镇还有王开平那件事情让人放不下心。
杜清林临走时还掏出一张银行卡给杨利民,杨利民不接,说:“你这是做什么,你昨天这么帮忙还说这个做什么。”说着要杜清林把卡收起来,心想杜清林真会来事,在下面做个书记真是委屈了他。
胡月在旁边一句话不说,杨利民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假装不知道。杜清林还是不要,杨利民见医院人多,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就塞进了裤袋子。
杜清林这才笑着说:“等阳阳出院的时候再给我打个电话,到时候我来接。”
杨利民很是感激,说:“这哪好意思,到时候你有时间我再打电话。”
杜清林笑着说:“杨局长的事情是大事,我就不耽误了。”说完就跟司机走了。
晚点的时候,医生出了诊断结果,说阳阳得了急性流脑,幸亏送得比较及时,要不后果很严重的。
杨利民跟胡月心总算放下了,医生又把治疗方案跟二人说了一下就走了。杨利民就叫胡月先回周仓,自己先在市里照顾阳阳,胡月回去先把学校的事情安排一下再来。
胡月只得同意,吃过午饭就回周仓了。
杨利民在医院,阳阳打针他不能离开,等阳阳休息了,他就想出去走走,走远了又怕有什么急事,感觉无聊得很于是就给黄姨打了个电话。黄姨听说阳阳生病在市里住院,马上要跟聂老过来看看,杨利民解释说医生说现在还不能走,过几天等阳阳好了再跟胡月一起去看你们。再三劝说之下黄姨才答应不来,直说小杨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掉那个倔驴子脾气。
挂了电话,杨利民给胡月打了个电话,叫她来的时候把上次马维成送的那幅《春山图》给带上,过几天去黄姨家走一趟。胡月答应了,她知道杨利民是要去黄姨家走走路子。
胡月下午把事情安排妥当后,五点多就回到了市里医院,把那幅《春山图》也带来了。杨利民由胡月替换出来,找了个澡堂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回到医院,见阳阳气色好了不少,夫妻俩于是放下心来。
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星期,杨利民见阳阳好得差不多了,跟胡月商量之后,就找到主治医生问能不能回去周仓打针治疗。
医生详细检查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开了点药,说结完账就可以出院了。结账的时候,杨利民才发现自己钱不是很够,本来想把杜清林那张银行卡还回去,现在只得先用上一部分,等日后再添上。一刷卡,发现卡里竟有一万元,他心想杜清林在下面该是怎么样的挥霍。
正好出院这天黄姨打电话叫过去吃饭,说老聂在家等着呢。杨利民想着上次也没有见到聂老,平时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于是三人打算洗了澡就去黄姨家。
胡月嘀咕说:“要不要拿点东西?就这么带幅字画怕不好吧。”
“这样子还能带什么去?刚出院的,拿幅字画已经不错了,正好人家黄姨就是搞那行的。”杨利民说。
“关键是那幅字画不是正品,人家看到了就算不说,我自己也觉得掉价。”胡月担心地说。
“你自己把它当正品就是啊。”杨利民又说,“就说一朋友送的,也不懂得欣赏,来送黄姨鉴赏一下,再从杜清林这卡上取两千出来凑一起,该差不多了吧!”
胡月也就不再说什么,三人坐了个出租车直奔黄姨家。
快到的时候,杨利民给黄姨拨了个电话,结果一到门口就见黄姨已经把门打开了。胡月在门口连喊几声黄姨,黄姨连忙迎出来,拉着胡月的手,高兴地说:“这就是胡月啊,好几年没有见到了,都变样子了,越变越漂亮了。”说完又摸摸阳阳的头。
杨利民笑着说:“阳阳,快叫奶奶。”阳阳应声道:“奶奶好。”
黄姨连忙把阳阳搂在怀里,摸着阳阳的头说:“长得真乖,比小杨强多了,像小胡。”
胡月笑着说:“黄姨不能宠小孩子的。”黄姨这才朝里屋喊聂老。
聂老应声出来,扶了扶老花镜,定睛一看,说:“小杨过来了啊!”
杨利民笑了笑,说:“平时也没有什么时间,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来看一看聂老,聂老不要见怪。”
众人进了里屋,保姆已经把饭菜端上桌子了,洗手之后就围起来一起吃饭。席间聂老问了问周仓现在的情况,杨利民说还是不错的,县里估计有点动作。
聂老笑了笑,说:“有动作是好,但还是让人担心。”
胡月给黄姨夹了菜就说道:“聂老还真是牵挂着周仓的事情呢。”
聂老就又笑道:“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多年,还是很有感情的。”
“老聂有时候晚上做梦都说想回周仓去看看呢。”黄姨笑着说。
胡月见机说:“等天气好了,黄姨就跟聂老来,我和杨利民好好陪陪黄姨和聂老。”
聂老看了看胡月,笑了笑不再说话。黄姨接着说:“小杨真有福气,找了这么个好妻子。”
杨利民正要说话,阳阳说道:“我妈妈不好,老是说我爸爸不是局长。”胡月一听这话,连忙打了一下阳阳,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吃饭就保持安静。”杨利民也觉得不好意思。
聂老笑了笑,说:“小杨啊,不管下面如何艰苦,你还是要好好干,有机会的话我跟下面招呼一声。”
杨利民笑了笑,说:“聂老跟黄姨不要听小孩子说话,我在下面会好好干的。”说着瞪了一眼阳阳。阳阳就不再说话。
饭后聂老就去休息了,杨利民就拿出字画,对黄姨说:“一朋友送的,我不懂得欣赏,黄姨水平高,这画适合你。”说着把画递给了黄姨。黄姨推辞了一下,就接了,展开画一看是《春山图》,眼睛马上就放光了,说:“《春山图》还是很有名的,小杨怎么就得到了。”杨利民只得说是一朋友搞收藏,不知道什么地方弄的,他去玩就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