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直叫好,杨利民吩咐小姐把酒满上。稍加犹豫,陈实便说:“这次我们聚聚大家随意就好,能喝的就多喝几杯,喝不得的就多吃点菜,难得一聚嘛!”
杨利民也附和说:“是的是的。”想着自己这次该要做东了,又想到自己已是“三高”人员了。
陈实关切道:“要不改天再找个人检查一下,我有个熟人,是个医生,水平还是很高的。”
杨利民连忙推辞,说:“还是算了,估计是一时间喝酒喝多了,反正今后我注意就是。”
陈实夹了一口菜,又说:“回来听说老杨局里最近又有事了,也够烦的。”
杨利民笑着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夏天把筷子一放,说:“老杨运气来了。”
杨利民打了个哈哈,说:“哪有的,还不是老样子。”
陈实吃惊地看着夏天,说:“老杨升了?”
夏天笑道:“迟早的事情!我们得改口叫‘杨局长’了,今后得罩着我们这些兄弟啊!”
马维成不无感慨地说:“这事情我没有做好,该给老杨写几篇新闻‘推波助澜’一下呢。”
陈实“哦”了一声,说:“到底怎么回事,怪不得最近我一朋友老是跟我说观天象周仓最近有大事发生,看来这大事发生在了老杨身上。”
夏天好奇地说:“陈兄的朋友是个奇人么?”
陈实笑了笑,说:“我的朋友其实你们可能都见过,但是没有注意。此人姓刘,叫刘大强,在城管局上班,经常在人事局门口那条街值班。平时有一个爱好就是给朋友看八字,研究命理,水平还是很高的。”
杨利民在脑海里面过滤了一遍人事局门口那条街的城管面孔,的确分不清是哪一个,于是笑着说:“陈老板要不要把那人请来,我们也见识一下?”
夏天也有兴趣,说:“这样的人还是让我们见识一下,交个朋友。”
马维成也道不见的话有遗憾。陈实笑着说:“那好,我给他打个电话。”说罢去外面打电话了,一会儿回来说:“刘大强一会儿就来。我们赶快解决这餐。”
于是众人喝了点酒就撤了酒席。
不一会儿小姐说外面有人找陈老板。陈实就出去了,杨利民很是好奇这个刘大强,小时候就有人给他看过八字,说他有官相,今后必然从政,后来读完了书就回周仓进了人事局,说来也算是从政,再后来从基层做起,一直做到现在的人事局副局长,也算是一帆风顺的。后来有时候想起来他就想问问那个八字先生自己今后的仕途会如何,只是那八字先生是走街串巷的,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今天遇上这个陈实口中的刘大强,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角色这么厉害。
正想着,陈实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人。那人中等身高,乌黑皮肤,小眼睛,不修边幅,见了大家,赔着笑说:“不好意思,来晚了,大家久等。”
杨利民一听,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二人进来后,陈实就向众人介绍了一下刘大强。刘大强双手抱拳,一副江湖术士的架势,笑着说:“打搅各位了。”
杨利民见他这架势,倒觉得此人有些习武之人的感觉,心下越发好奇。
陈实又一一介绍了众人,这才坐下。刘大强一坐下就直盯着杨利民,面无表情地说:“这杨兄命犯天煞,大运蹇塞,难以起发。”
杨利民一惊后马上平静地说:“大强兄弟说得太高深了,不是很明白。请细说!”
陈实也吃惊地说:“大强,说通俗点,搞那么多术语谁懂!”
刘大强微微一笑,说:“据我看来,杨兄最近有事情,你们就等着看吧。此为天机,不可泄露。”说完就笑而不语。
夏天见他说杨利民最近有事,已然明白几分,于是说:“老刘也看看我的,如何?”
刘大强就看了看夏天,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表情,过了一会儿,说:“老夏兄弟的暂时不看,找个时间再给你仔细看看。”
夏天哪里肯错过这机会,连忙说:“老刘不必顾忌,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我夏天在公安局这么多年,早不顾什么生死了,好的坏的我都接受得了。”
刘大强还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杨利民见刘大强不说话,自己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再叫他解释刚才的“命犯天煞,大运蹇塞,难以起发”,只得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兀自喝了起来。
马维成好歹在省城待过很多年,见刘大强看夏天的八字弄得大家都有些沉闷,心想这刘大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想到这里,就笑着说:“看命这事情谁说得准,信命不认命是最好的归宿,是好命的话就好好的应命,时运不济的话避祸趋吉就是,万万不可认命消极。”
刘大强又笑了笑,这才开口道:“马兄的话我还是赞成的。”
陈实见把刘大强弄来,倒让大家都不是很高兴,气氛一时间有点紧张,连忙岔开话题说:“不说这个了,命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来,今天介绍老刘给大家认识也算一件喜事,我们去三楼唱唱歌如何?”
刘大强马上接话道:“这个提议很好,三楼唱歌我做东。”
杨利民听到这话,越是觉得这声音熟悉,但就是想不出来在什么地方听过。而且越是琢磨,内心越是烦躁,索性不再管是在哪里听过。
五人到楼上唱歌到快十一点才各自回家。到家后,杨利民还在想刘大强的那句“命犯天煞,大运蹇塞,难以起发”的意思,胡月见他眉头紧皱就问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杨利民说了句太累了就去洗澡睡觉了。
过了两天,华天实业的陈实打电话来说快到年底了,公司这一年起色很大,多亏了人事局帮忙引进人才,华天实业想搞一次年底表彰大会,以表示对优秀人才的重视,所以想请人事局杨利民过去给公司讲几句话,算作鼓励。
杨利民笑着推辞了几下,陈实还是不肯罢休,坚持要杨利民去。杨利民推辞不过,只得应了下来。
陈实说这周五到时候派车来接,杨利民想着自己去去也好,于是不再赘言挂了电话。
这时秘书小王过来请示县里召开两会,人事局的提议问题。
杨利民顿了顿说:“这事情你先下去考虑一下,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拟个大纲出来,顺便代我看看小郭好些没有。小郭也冤屈得很。”
小王笑着说:“我已经去看过了,说是杨局长叫我来看看的,他还说谢谢杨局长这么记挂我。他没有什么大碍,估计这两天就回来了。”
杨利民看了他一眼,说:“那好,回来了叫他来找我就是。”
小王应声就退出去了。小王一走,杨利民就想,现在自己做的每一样决定都关乎着两会后人事局的人事安排问题,不得不小心一些。倒是这个会议上面的讨论发言,自己该以什么角色什么方式去说才更好呢?
自从李春生就地免职,到去清水镇处理王开平的事情回来,杨利民分明感到,周围的人对自己的看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下班去人事局对面的菜场买菜,卖菜的大妈大叔笑容格外不一样,只是让人觉得很不自然。斤两倒不缺,只是买菜的零头大多数时候就忽略不计了,这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更不同的是,后来赵国庆还亲自打电话过来,邀自己“什么时间有空,大家一起坐坐”。上班进门,门卫科的门卫都站得笔直,直到自己上了楼梯他们才坐下来。有几次他刻意在上楼的一瞬间,突然回过头去看门卫科,看他们是不是站得笔直。恰如自己看到的一样,门卫是目送他上楼的。刚开始他还不适应,后来也就习惯了。
难道是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胡月下班回家也说:“杨利民,看来你不上周仓人事局长简直天理不容了。”
杨利民笑着说:“怎么这样子说?”
阳阳走过来调皮地说:“爸爸,我同学都直接叫我小杨局长了。”
杨利民笑着说:“那你好好读书,今后就做个小杨局长啊!”又对胡月说,“是不是你学校里面又有人说什么话了?”
胡月面带委屈,说:“我对桌的石晓琴天天叫我请吃饭,说你一定会上局长,外界都传言了。还有,你不知道我办公室的田齐,就是周继光的老婆,整天阴阳怪气地说,胡月,你家老杨上局长了就为我家老周翻案啊。话倒说得绵里藏针,我有时候听了心里就发毛,可是脸上还得赔着笑说田老师说的什么话,我家老杨没有那个本事,不是局长的料。其实,她内心里面还不是怕你上局长把周继光给斩草除根?”
杨利民笑道:“人家说最毒妇人心,说得真是没有错啊!就是说你这种人!”
胡月又说:“无毒不丈夫,胆小非君子。就是说你们这些当官的。你嘴上不赞成我的说法,可是你内心还不是巴不得这么做!所以说你们当官的都虚伪得很,别看你们大会小会上坐得正人君子一般,说的话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头发梳得超西施、赛潘安,油亮水光的,背地里还不是出卖良心出卖贞操狼心狗肺,为了利益弄个你死我活。”
杨利民连忙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挺正直啊,这是发自肺腑的话么?”
胡月嘟着嘴巴,说:“几年前发自内心的,现在只不过重温一下当年的豪言壮语而已。”
杨利民搂着胡月的腰,说:“你这段话说的文采斐然,不愧是老师,我要向你学习。不过话说回来,你在学校要低调。我还不知道我上不上得了,上得了更好,上不了的话我也不想成为政治牺牲品,毕竟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得过日子的。这个我想你是知道的。”
说着说着,李春生的秘书小郭打来电话说:“杨局长,多谢您关心,改日当面道谢。”
杨利民笑着说:“道谢谈不上,小郭客气什么!我们都希望你尽快养好身体,局里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回来做呢!”
小郭感激不尽,直道:“杨局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养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