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深思了一会,抬起头盯着那中年文士,坚定地说道:“如我猜测不错的话,您应该就是新任南阳太守,泰山羊续羊兴祖吧?”(古人介绍自己或者提人名的时候,喜欢在名字前面加上家乡,比如陈留典韦,常山赵子龙,燕人张飞等)中年文士听到李显这句话后,表情振动了一下,随及又迅速恢复了正常,但这一细微的变化却没有逃过李显的眼睛,被李显敏锐的察觉到了。李显知道,他猜对了!“能告诉我,你是如何猜测到的吗?不要说只因为我姓羊?”很显然,中年文士并不打算隐瞒,他这一问等于间接的承认了李显的猜测。“果然如此!据我猜测,首先,赵慈从北方赶回蔡阳后,马不停蹄又进入邓县。邓县目前尚未沦陷,赵慈并没有马上攻打邓县,而是却只带了两千人就来了邓县,直奔此处寻你,可见你一定不是一般人。定然是个极其重要的大人物,对叛军他们的兴衰起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因此,起初我以为你是南阳当地的巨贾或者荆州名士。接触后,我发现你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你的士人身份,但若是普通的士人,怎能引起赵慈他们如此大的反应?后来,我发现你对南阳兵乱很是关心,并且有自己独到的见解,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有可能是朝廷的人。直到你说你姓羊,这大汉天下,姓羊的大族虽然也有几个,比如九江羊氏,武陵羊氏,但他们都是商旅家族,而恰巧,泰山羊氏却是士人家族,名声颇望,而泰山羊氏出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羊续,在任庐江太守期间,大破黄巾军,安抚百姓,天下共知。南阳为天下之內腑,今兵乱欲破,朝廷必然遣一善军政者任就,以解南阳之祸,而羊续身在庐江,距此不远,自然是最佳人选之一。所以我才有此问,有些唐突,失礼了。”羊续听完李显的话,搓着小胡子,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哈哈,想我一路潜行,竟被你推测出来了。”李显赶忙回答道:“羊大人谬赞了,我也只是侥幸猜中而已。只是我有一事不解,为何这叛军首领赵慈会知道大人的行踪,知道大人将会就任这南阳太守呢?”李显问完此事,羊续的脸色也渐渐严肃下来,“我近日也在思索此事。此事为机密,只有朝廷方面和我在庐江的几个故吏知道此事,这赵慈既然知道了,那么比间必然有蹊跷。”“有什么蹊跷?这显然朝廷里,或者庐江城有人通风报信了呗!”此时甘宁却接过话,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甘宁是性情中人,快人快语,直接说了出来。“小兄弟说的对,是出了内鬼,只是我还没猜想到是何人。而且这也不重要了,赵慈他们即便知道了我欲前来,有所准备,不是还是败在了你们手中了吗?”“哈哈,太守大人之言当真顺耳。这赵慈作恶多端,可惜让他跑了,不然我非要亲手剁了他不可!”甘宁虽然和李显年纪相仿,义气相投,但是二人性格却差距很大,一个属水,一个属火,但这水火二人,却成了无话不谈的兄弟。
这时,羊续开口问道:“二位,你们今后可有何打算?是继续抵抗叛军,还是……?”羊续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李显甘宁他们此时都是水贼,羊续的意思自然是问他二人是继续抵抗叛军,还是归于江湖,做他们的水贼。只是这一问可真把李显个甘宁二人问住了,二人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羊续。见此情形,羊续心中欢喜,他知道,李显甘宁二人均有才能,而且能自发抵抗叛军,古道热肠,自不是恶人。而羊续初来南阳,兵荒马乱,自然需要得力助手助他扫清眼前这局面,于是乎,羊续说道:“我观二位均为义士,余下兄弟又有勇武,现在南阳战乱,我新入南阳,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二位若是不嫌弃,何不随我北上,早日平息战乱,以解这南阳百万百姓之祸呢?”李显和甘宁听到羊续此话,都很激动,他们自然是愿意的。羊续是何人?那可是天下名官,其治民有方,清正廉洁,身兼勇武,刚正不阿,是个名扬天下的大官。毫不夸张的说,羊续的为政能力和民间声望,绝对可以排的上大汉天下郡太守的前三!能得羊续的赏识,李显甘宁二人怎能不激动?于是二人当即应允。再者说,他二人本就欲带着众兄弟去投奔故南阳太守秦颉,只是秦颉身死,他们不得已,才绕道蔡阳,自行抗击叛军而已。“如此真乃南阳百姓之幸事也!只是此事先不宜声张,我们此行依然要暗中北上,我早就听闻这南阳各县互相勾结,贪赃枉法之事屡见不鲜,此去途中,我还要暗中走访,看看这南阳已经腐朽到了何种地步!”李显甘宁二人点头应允,心里不禁暗暗佩服,这羊续羊太守果然名不虚传,尚未及任,已先访查,这种人定然会得罪很多权贵,但是百姓也必然拥戴这种执政为民的好官!
北上途中,李显和甘宁向之前一样,并没有对羊续表现出过多的热情。虽然船上的人都是兄弟,但是毕竟人多嘴杂,万一把消息泄露了出去,岂不是坏了羊续的计划么?所以说,李显和甘宁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中年文士就是当今的南阳太守,名满天下的羊续!
大船沿河一直向北方开去,时不时的会停上半天,然后就会有一些兄弟下船上岸,待陆陆续续归来之后,总觉得好像船上拥挤了些。羊续有些不解,向甘宁问道:“兴霸,我观我们这走走停停,怎么船上的人还变多了?”甘宁见四下无人,笑着答道:“大人……”话未及出口,羊续就瞥了甘宁一眼,示意他注意,甘宁这才改过口来,说道:“先生,你有所不知,我们兄弟本有一百多人,前些日子有些人回乡省亲,我们兄弟自不会吝啬,便多分予了些财物让他们带回家去,接济父母妻儿,毕竟我们也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总还得顾及家里”“羊续听后点了点头,示意甘宁继续说下去。“后来他们省亲回来,同村的同乡的很多丁壮也都跟了过来,想混口饭吃,我和兄长商量,反正也要继续抵抗叛军,我们人手薄,终归是不够的,因此就将他们留了下来。”羊续听后,十分赞赏甘宁的做法,他发现,李显和甘宁这两个人,确实是难得的人才。羊续对甘宁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这时正好李显也走了过来,听到羊续要讲故事,立马走进,李显知道,向羊续这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讲的故事肯定不一般,定然具有很深的意义,可能对他们这些年轻人很有教育意义。
“当年,高祖起兵之初,并未想过要建立大汉,他只是想安于一隅而已。因为当时的他认为,开辟新朝的,一定是项羽。后来,高祖相继遇到了萧何和张良这两位旷世奇才,高祖的局面才有所改观,成为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但是依然无法和项羽相比。直到后来,高祖遇上了一位战争天才,你们知道是谁吗?”“是韩信!”李显和甘宁异口同声的回答。“不错,就是韩信。韩信的军事才能可以说百年难遇。直到此时,高祖才意识到,或许他真的有希望和项羽争上一争。后来,高祖率三万人,率先攻破了咸阳。这也引起了项羽的警觉。后来高祖势力壮大,拥兵十万,不可一世。但是与项羽一战,被项羽三万人击败,而且是大败。高祖率九千残兵退守。这一战,不仅仅消灭了高祖的兵力,还几乎击溃了他的斗志!十万兵力却被三万项家军打得大败而归,这九千残军又能怎样?”“那后来呢?后来高祖是如何反败为胜的?”李显和甘宁都听的心潮澎湃,这段历史他们只知道个大概,他们只知道楚汉相争,弱势的高祖皇帝击败了强势的项羽,创造了大汉朝,却不知道这些细节,不知道大汉是如何以弱胜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