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爷的提问,让房间里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庄严虽然不清楚狗爷的具体想法,但总归能够猜到一些。
重压之下,难免会有人产生逃离的心思,所以,与其在关键时刻产生背叛,不如尽早地清除出去。
这份在名义上,属于大熊的债务,只要在团队中除名,就可以不用去共同承担,对于任何人来讲,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对此,艾晓率先表态。
“我是不会走的,再怎么说,大个子也是因为我们才背上了债务。”
“我认同艾姐的观点,具体的经过我不了解,但是最后的结果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不会走。”
紧随在艾晓背后,阿浪也耿直地表态出来。
收到两个女人的回答,狗爷看向庄严和林齐超,二人各自点点脑袋,表示愿意留在团队里面。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那我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正像我刚才说的,要还这笔巨债,需要时间、精力、还有运气才能完成,所以,我们必须要投入成本。”
狗爷伸出两根手指,和众人说明,这两根手指分别代表着“时间成本”和“金钱成本”。
“时间成本,代表着做这件事情的时间,也是我们现在最富裕的东西,很有可能的情况是,从现在到航程结束,我们都要花时间赚钱。”
众人点点头,表示愿意接受这种可能。
狗爷继续向下述说。
“金钱成本,就是我们的做事情的本金,游轮上的授信额度很高,最高可以达到2000万元每人,但是下船前要结清,所以,只要我们在游轮上,本金就不是问题。”
说完,狗爷放下中指,仅留着食指竖立在众人眼前。
狗爷解释说,这根手指代表着“精神成本”。
“游轮上,赚钱最快的方式是豪赌!我个人是不喜欢的,可是实际情况又逼着我们去做,在赌桌上,时间和金钱都是小事,怎么控制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难的!”
“狗爷!”庄严沉声问道,“确定只有这个方法吗?”
“风险是存在的,但也是可以把控的。”狗爷笑着回答着,“赌桌上,分高级赌徒和劣等赌徒,还有印象吗?”
庄严认真地点了点头。
狗爷所定义的劣等赌徒,属于为情绪魔化、为胜负严重束缚的赌徒。
这种赌徒的基本形象是,在赢钱时极度激动,又在输钱时分外丧气,而当一输再输时,更是怀着愤怒情绪,不顾一切地扑身在赌局中。
这种人的结局,千篇一律,终有输得一败涂地的时刻。
而与之相对应的高级赌徒,则显得从容有度。
他们的做法很简单,但要真正学习起来,却极为困难,需要用极其强大的意志力作为支撑。
他们的做法是,给自己设一个上限,同时还有一个下限。
例如,今天的赌局,我只拿出10万元参与,一旦输尽,立刻离开,绝对不能有一分一毫的留恋;如果手气良好,赢钱赢到50万元,也要立刻离场,克制住乘胜追击的念头。
这个做法听起来,似乎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不需要技巧、不需要成本。
可实际上,往往看起来简单的行为,却是越难以做到。
在赌桌上,气氛火热,任何人都会有失去理智的行为,不能以正常环境进行同等比较。
输的人想要翻本,赢的人想要拿得更多。
简简单单的两种情况,偏偏是无数人的噩梦漩涡,能够做到保持理性、克制自己的胜负欲望,恰恰是赌桌上最难达到的层次。
“具体要怎么做呢?”庄严问道。
“照旧,我们还是不能单独行动,分成3个小组,一个人负责下注,一个人负责警醒,最多输10万,最多赢50万。”
听到狗爷的想法,所有人立刻在心里计算起来。
这只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目。
每天输掉的上限是30万元,每天赢得的上限是150万元。
进行顺利的话,也许10天内就可以解决债务危机,当然,也可能在10天后,加重300万元的负担。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狗爷托付在运气上,分成3组人员进行,也是希望能够在概率上偷得一些赢面。
“大家有什么想法吗?”狗爷问道。
“狗爷,我有个想法。”大熊沉声说道,他的身体还很疲惫,所以说话的声音比较沉闷,“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开拳赛?”
“暂时不行。”狗爷坚定地摇头说道,“我们比不得那些人,如果亲自下场,风险很高,这个考虑只能放到最后使用。”
大熊迟钝地点点头,靠在沙发上没有继续说话。
对于狗爷的反对,庄严是呈完全赞同的态度。
拳赛,同样有赌的成分。
可拳赛的风险更高于赌局,赌局只用动动手指就能完成,而拳赛需要投入全部的身心。
一个不慎,接下来的航程中,都要躺着度过。
更何况,经历程登的暗中布置后,团队中的4个男人,身体上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刚刚庄严还看到,狗爷的左手在轻微颤抖,是在铁笼中用手挡住扫腿的结果,而他自己,右侧肋骨也在隐隐作痛。
至于大熊和林齐超,他们的受伤程度是最严重的。
林齐超不时地还在咳血,大熊被程登击中下巴,除了淤伤之外,可能还有骨裂的风险,需要拍片鉴定。
简单地补充数句后,狗爷重新做了调整。
四个男人全部住进庄严的房间,而两个女孩,暂时住在阿浪的房内,是和庄严在同一层的733号房间。
回到房里,庄严进入到卫生间内,他脱下外套,看着自己肋骨发疼的位置。
他看到一股青色的淤青,轻轻触碰下,痛感迅速传遍全身。
庄严隐约能够记得,那是被一记下勾拳击中的。
“唉——”
呼出一口轻气,庄严从洗手间走出。
他看着此刻拥挤的房间,于是走到沙发旁,将沙发搬到门后,也正好为自己腾出睡觉的空间。
目光注视着庄严的举动,众人都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他们这几个遭到压迫的人,合该小心翼翼、一点也不能马虎。
躺在地面,庄严微微睁着眼睛,始终无法进入梦乡。
经过一天的劳累,他反而疲倦地难以入睡,在地面静静地躺着,于静谧中,他的听觉变得十分发达。
狗爷的微微转身、林齐超的磨牙、大熊的打鼾声,都被他一一收进耳中,清澈响亮。
从被子上坐起身子,庄严背靠在墙上。
在回顾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诧异地发现,这种生活,比起之前的日子,更能使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仿似漂泊无依,才是他向往的日子。
遐思间,庄严的嘴角不自觉地也在笑着,他在体味这种疲惫的回甘。
“当——”
突然的一声颤响,让庄严受激惊醒,他看向发起响声的窗户,想要看看是什么引起的声音,但是,窗户此刻,隐藏在浓色的窗帘背后,庄严能看到的,仅有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