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远远跟随狼群顺着草甸谷翻山而上,约一柱香的时间狼群四下而散,看来这里便是狼群的巢穴了。
白牧之趁白狼入穴之际一箭射出,白狼极为敏锐感知到呼啸而来的箭矢飞蹿而逃。两人赶至巢穴边,有血迹滴落于草丛之上,看来白狼中箭无疑。
白牧之正欲去追,却被南景小野拉住,南景小野弯腰从草地上捡拾一雾:“你瞧,草甸上有很多小绒毛,这巢穴里一定有两三个月大的小狼崽!绒毛颜色是赤色的,这是有五洲狼王之称的赤焰狼。”
白牧之俯身一看,确实有很多赤色小绒毛散落在草地上,顿时来了兴致:“你在这里守着,别让狼崽跑了,我去追那白狼。”话音一落,顺着血迹追去。
“别乱动,等我回来,洞里说不定有母狼,小心受伤!”风中飘回来了一句叮嘱,南景小野抬眼,眼眸间荡开明朗笑意。
野狼谷草甸交界的林子里,有一队野猎队伍正接近狼谷,为首一骑突然右手一挥,全队即刻停了下来,显然训练有素。众人皆看到了那头草甸中疾驰的壮硕白狼和后面串行其中搭箭欲射的少年,首领凛光一闪,弯弓搭箭凌厉射向那少年。
少年感知到了风中传来的危险信号,毫不迟疑调转箭矢食指一松,箭矢射中呼啸而来的暗箭,破箭为二凌势不减射向那首领。首领纹丝不动,已有左右护卫动身挡住飞箭。
那首领凛然冷哼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缝,杀机毕露:“狼和人,一起射杀!”
少年不理众人,挽弓再搭箭射向那即将消失在视野之外的白狼,白狼应箭倒地。
即刻便有数十箭齐齐射出,目标直指三十丈之外的桀骜少年。
那少年眼神无畏,左手持弓孑然站立于草甸丛中,静静看着那数箭破风而来。少年灵识牵引头巾轻扬,那数箭于一丈之外垂直落地。
少年趁第二箭飞来之前,跃到那野猎队两丈开外,持弓笑道:“太子要是喜欢那头狼,牧之便送给太子了。”
“原来是白少将,尔等狩猎,差点误伤白少将。既是白少将看中的猎物,便让于白少将吧!”太子端坐于马上双手交叉回应一笑,挥着马鞭呵斥众人几句。
“白少将,尝尝我大宛马奶酒哇?”太子端马鞭一指,便有侍从递上一壶酒。
白牧之倾壶而饮,酒壶回掷,抱拳作揖:“好酒!牧之有事在身,不扰太子野猎了……那白狼便作为牧之谢礼。”说完,便一跃而去,转瞬间已至一里开外。
太子端望着白牧之离去的背影,朗声说道:“去把那猎物捡回来!”
白牧之返回狼穴的时候,南景小野正坐在草甸上用一支茅草逗弄着一白一赤两只小狼,那小白狼围着茅草欢快跳跃,小赤狼却冲那茅草凶狠呲牙。
“母狼呢?”白牧之警惕的望向四周。
“没见着,这两小家伙自己跑出来了。”南景小野并未起身,拎起那只赤色小狼递给白牧之,“小白狼归我,小赤狼归你!”
那小狼一身赤焰,冲白牧之怒呲着两颗小狼牙,极不友好。
最重要的是,大唐赤焰狼,那可是万狼之王!白牧之看了一眼举着小赤狼的南景小野,这小子明明知道这头狼的厉害之处,为何还选了小白狼。
南景小野显然知道白牧之的疑问,晃了晃手中的小狼,一脸嫌弃:“这小东西不行,没眼力见儿,还是只小母狼,本王不喜欢。”说完顺势一扔,那可怜的小家伙被扔出好几你远,小赤狼一个轱辘翻身而起不逃跑,反而跌跌撞撞跑回来冲那跳得正欢的小白狼呲牙奶嚎,颇有怒其不争之意。
白牧之倒是颇为喜欢这头拎不清形势有些倔强的小赤狼。只是白牧之此时注意力还集中在搜寻母狼上,这只小赤狼是纯种赤焰,母狼一定也是战力极强的赤焰狼,说不定就在附近紧盯着他们!
白牧之没有注意到那小赤狼奶嚎几声后嚎声逐渐成型,这会儿停了下来,酝酿一阵后,已经爬上了一个小小的山头。
那小赤狼突然仰头跳望远方,白牧之看着那赤焰红球心道一声“不好!快走”,话音刚落那小赤狼一声成型的清脆狼嚎传来!
白牧之一步跃上山头欲拎起小赤狼,一脸轻松的南景小野一把把白牧之拉了回来:“来不及了,既来之则安之咯……”
就在此时,一阵雄浑有力的狼嚎声响彻山谷!循声望去,有一头赤焰巨狼立野狼谷最高处犹如一轮红日东升!那小赤狼明显身体一激灵,停顿了一下,欢呼雀跃,继而发出一声趋于成熟的长嚎相应和!
白牧之环视四周,四面八方有无数草丛开始摇动起来,他们被狼群包围了,粗数之下不下三十头!白牧之小时候被狼群围住的心惊胆颤袭上心头,但他毫不迟疑龙鳞剑一剑出鞘,右手把南陵逍遥王拎上剑刃,积蓄灵识一掌推出,一丈之内飞剑起势极快借着惯性,带着南陵逍遥王飞出狼群包围圈。
就在此时,有五六头壮狼奔袭而来,白牧之挽弓连搭数箭连环射出,几头先锋头狼倒地不起,狼群踟蹰莫不敢动。赤焰狼显然看清局势,场间猎物不似毫无战力的羚羊,三两匹猛狼破胆数狼围困的围猎方式显然不行!赤焰狼变换战术,一声短嘶如冲锋号令,数狼从草丛中窜出,四面八方发起进攻!
白牧之数箭射出,狼群已至两丈以内,白牧之箭矢用完龙鳞剑不在,再无武器主动出击只剩防护之力。一丈以内,狼群伤不了他!有几匹狼率先闯入一丈之内被冰剑击杀!那赤焰狼似有灵性,一生嘶鸣叫停进攻狼群,不再做无谓牺牲,众狼围住白牧之游走于一丈之外。
白牧之心道:“好狼王!”
赤焰狼从山头奔袭而来,速度惊人,转瞬即到!近距离一看,那狼毫更赤烈,如一团火焰!那赤焰狼正对着白牧之,狼眼猩红呲着狼牙,狼毫根根竖立而起,愤怒至极,想必是已经知晓了白狼已死去。
赤焰狼踱步一丈之外,片刻酝酿之后那赤焰狼猛然张嘴竟然喷出一大簇火,火焰燃烧草丛自四面八方而起包围住了白牧之!
大唐赤焰狼,万狼之王竟然是神物!白牧之一丈以内的冰渐次融化!狼群一寸一寸逼近!
正在这时,南平安带着南陵野猎队出现在野狼谷草甸,一场大雨骤然而下熄灭了几乎快要蔓延整个山谷的烈火,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出,狼群一一倒地。
白牧之拎着两小狼一跃而出,只剩那赤焰狼孑然立于化为黑色灰烬的狼谷间。那赤焰狼环顾四周,看着白牧之手里的两小狼眼眸如深海似有悲切,突然仰头望天,一阵凄厉狼嚎划破长空。
狼嚎声未息,有一箭飞来射中赤焰狼颈部,血涌而出。狼性擅复仇,白牧之拎着两小狼转身不让它两见此场景。
南景小野射杀完毕,轻弓在手,走到赤焰狼边上拔出了箭,擦干血迹放入箭筒,对那赤焰狼一鞠躬:“可惜这赤焰狼王了,但我要你换本次野猎冠首!对不住了……全队清点猎物!”
白牧之站在逍遥王身后,静默良久,缓缓发问:“你是故意跟着我的?就是为了围猎野狼谷?”
“也是,也不是。”那逍遥王背对着白牧之回答道,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柄极为锋利的刀。逍遥王剖开赤焰狼,赤焰狼心竟有一颗丹珠,逍遥王吞下弹珠不再理睬那狼尸。
“赤焰狼原本是我南陵秘境野狼谷的神物,不知为何随那白狼奔袭几千里栖身于这野狼谷。”南陵逍遥王补充道,转身面对白牧之已是一脸明眸皓齿,笑意盎然。“小野并不是有心欺瞒师兄,只是正好碰上,多亏师兄引路,不然今日碰不到这赤焰狼王,灭不了这野狼谷,师兄给这两头小狼取个名字,可好?”
白牧之并不生气,野猎各凭本事,只是这逍遥王看来是世人小瞧了,刚才拔剑救他有点多此一举,白牧之把两只小狼递给逍遥王说道:“牧之是个习武之人,不会取名,既是逍遥王计划好的猎事,两只小狼都归你了。”
“说了小赤狼归白师兄,我只要这小白狼,名字嘛,师兄不愿意取,我来吧。我这头叫孤鹜,你那头叫落霞吧。中原有诗云: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眼看猎物已清点完毕,逍遥王接过小白狼,翻身上马带队离开了。
南平安经过白牧之身边,对他躬身一鞠躬,白牧之回礼,两人并不多言擦身而过。白牧之放下那那刚失去家园刚有了名字的小赤狼,那小狼仿佛感知到什么,立于新主人脚下一动不动。
白牧之看着烧成灰烬的野狼谷,眼神辽阔深邃,今天这一场野狼围猎战事以及南景小野的黄雀在后,都让白牧之感知到了一些很微妙的东西,战法源于万物生灵,优胜劣汰成王败寇,羚羊如此,狼如此,人如此。
少年道了声:“有趣。”俯身拎着落霞消失在野狼谷,一阵风来,不见来时草絮纷飞,唯见黑色尘土翻涌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