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朝会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彰显国力,震慑五洲,顾从延认为此举有利于巩固大唐在五洲的核心地位,其实是御心之术。
偃旗息鼓韬光养晦是求生之道,百姓专注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乾心历练,求得温饱不受欺辱足矣,比如云洲这十年便是如此。
锋芒毕露睥睨天下是王霸之道,大唐欲树立大国威望,必须要向五洲展示其最强大的一面,如此大唐才能拥有大国气度,大唐百姓才能腾升出民族自豪感,这是在为大唐征伐五洲做好心里建设。
国情不同,执政方式也大有不同。事实也确是如此,自从第一届朝会以来,边境几乎再无战事,在五洲百姓心中,李昊天的名字如雷贯耳,大唐百姓腰杆子极硬,整个大唐的血性便被激发出来了。
今年的朝会挑战更大,大宛浑邪王,南陵白狼王都是经历春秋乱世得益巨大的草原蛮王。春秋乱世的时候,两位草原王一边借机抢夺与中原接壤诸国财物,一边吞并草原各大部落,春秋二十年已经成为了草原仅有的两大部落。春秋之后的二十年又吸纳中原文化与草原文化相融,建国称王,此时的大宛、南陵名将健在国库充裕。今年两国都有借大朝会一展国力的企图,有备而来,可谓来者不善。
朝会分为三天,第一天朝拜大会,地点在金銮殿上;第二天,地点在长安玄武门较场,考究的是五洲骑、射、马球等一系列武斗;第三天野猎大会,地点在皇家猎场。
上一届朝会,白牧之等人年幼,除了李澈以二皇子身份正式入席,其与人都只是参加了野猎,今年白牧之领旨以白凤营将领的身份入金銮殿,白凤营代替往年的红蟒营参加朱雀门教练并作为主力军保障大朝会顺利开展。
这也是白凤营第一次于五洲登场亮相。
袁天罡杨淳风都曾推演五洲大一统天运变数在白牧之,又言白牧之却是英年九死一生之相,天意不明,不如尽早把白牧之拉出来遛遛。大唐天子李昊天存了揠苗助长釜底抽薪的想法,且白凤营战力原本极强,只不过多年没有主帅,白牧之新将上任正好考较一下他的统御能力。
这几日长安热闹非凡,此前早早入长安的云洲王,大宛太子都于日前现身,被礼部安排正式入驻了官驿挂出了名牌,递名帖拜访者络绎不绝。
落衡郡主也随红萝皇后住进了礼部安排的东夷官驿,只剩南陵迟迟不见人赴京。
这一日长安城门有两骑一黑一白飞驰而来,撞开两侧守卫拦马长缨跋扈疾驰入门,长安城门至朱雀门的朱雀大街已按朝会惯例清出来作为四洲来史驿道使用,但长安城门投递使者官牒是历来的规矩。
破规矩入长安城门的两骑被一白衣白甲少将军携弓箭率二十白骑军持长戟于三十丈之外拦下。
少年拉弓搭箭一弓两箭极速射出,做警告之意擦着两骑主人头盔上的长缨飞过,白骑勒马停下,黑骑却并不减速,大有飞撞之势!黑骑座下马匹极为剽悍,一跃三丈,转瞬即至!白甲少年收弓扔给后面的兵卒,换来一长戟,双腿一夹,胯下红马起速极快弹跃而出,眼看两骑即将相撞,白甲少年无半点避闪之意!
临近一丈,跋扈闯入城门的黑骑主人感受到沁骨寒意终于勒紧缰绳,马前蹄悬于半空长嘶一声落地。白甲少年却并不领情,纵马一跃大戟直刺黑骑主人心口而来,两骑主人反应不及,马前蹄刚落地,少年大戟便至刺于胸前,戟鏃只差一寸。
黑马主人沉声大喝,异域口音极中,声如洪钟:“汉蛮子胆敢!”
黑马主人意欲抽刀,戟鏃再入一寸,直抵胸口!
白马主人纵马上前,与黑马并停,爽朗大笑:“浑邪王!你也有今天,这少年再入一寸,你驰骋草原一世英勇就要命丧于这无名唐卒手里了!”
未及搭话,有八十轻骑持南陵白狼旗自长安门飞驰而来,为首一位年轻将领于白马主人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王上恕罪,我等追赶不及,护驾来迟!”
“拓跋将军,官牒下了吗?”白骑主人显然就是跨春秋而来毅立不倒的南陵白狼王,并未问罪守将。
“末将入城门时,已下官牒。”南陵拓跋景忡,南陵最强骑军六万白狼军将领,据传拓跋景仲从小在狼群里长大,是被白狼王于莽原捡回来的。
“小子,我们可以入城了吗?”面容苍老却意气风发的白狼王问了拦道的白甲少年一句。
白甲少年于马上抱拳,红马后踱一步留出空间:“南陵王见谅,职责在身,恭请南陵王驾入城!”
身后二十白骑整整齐齐各后撤一丈,相对而立,大戟整齐落地,掷地有声:“恭请南陵王入城!”
白狼王不忘对黑骑主人戏谑一笑抱拳告辞:“浑邪王,我先走一步。”南陵白狼王入城。
浑邪王欲纵马前行,白甲少年依旧持戟拦路,黑骑浑邪王怒目相瞪:“南蛮卒子大胆!”
“大唐白凤营白牧之,不知是大宛浑邪王,还请恕罪。但大唐律令,入长安门须有官牒,还请大宛王出示官牒!”白甲少年自然就是领命保大朝会顺利开展的白凤营将领白牧之,白牧之右手收回大戟,一黑一红马对峙而立。
正在此时,有两骑自朱雀门而来,跪倒在地:“儿臣迎接来迟,请父王见谅!”
浑邪王怒气冲天马鞭一抽,大宛太子受了一鞭,浑邪王沉身狠辣道:“给我剥了这蛮卒的皮!”
大宛太子身边的呼延灼拍地而起飞跃抽刀便刺向白牧之,白牧之身形一闪躲过,呼延灼欲再次出刀,一阵寒意袭来,大宛刀凝结成冰。呼延灼大吃一惊,大宛太子眉头一皱并未说话,拿出官牒亮给了白牧之。
白牧之双手抱拳:“大宛王要剥我的皮,有的是机会。如今大宛王亲自前来参加大朝会,便是我大唐的贵客!今日太子既已持官牒来接应,大宛王长途跋涉,便先入官驿休息吧。”
浑邪王是有仇必报的性子,今日吃了一瘪,本不欲离开。大宛太子耳语一句,浑邪王脸色阴沉,瞪了一眼白牧之,杀意十足。三骑撇下白牧之往朱雀门而去。
白牧之一骑拦下大宛南陵两王的消息迅速传开,大唐天子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听闻暗侍卫报告浑邪王的样子,不及放下毛笔,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这浑邪王一世跋扈,到老也没改了这脾气,还是白小子少年无畏,换做他老子怕也要考量下大宛的实力,给几分面子。白小子干得好!那浑邪王还真当我大唐朱雀街是他大宛荒原!?”
天子笑完,把手中毛笔搁置于砚台上,重新坐下,对身边的吴官子发问道:“浑邪王,白狼王这么明目张胆闯长安门入我大唐是为何?”
“两王一起出现一黑一白骑马闯长安门,如果没有白少将拦路,那就是存心给大唐的一个下马威,怕是一来要借大朝会动摇大唐在五洲的核心地位,二来是有意向五洲展示两国交好的信息。关键还不在于此,关键在于两王一路同行,这一路上,说了什么……”
大唐天子瞟了吴官子一眼:“吴官子,你近几年分析庙堂之事真是有条有理啊。”
吴官子慌忙伏地跪拜:“内监多嘴,不该妄议朝堂,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朕说说而已,你在朕身边许多年,耳濡目染如若还一点不懂朝堂局势,岂不是傻子一个?你说得对,关键是两王一路密谋了什么……如果是大宛南陵结盟,对我大唐来说确实是件棘手的事。”大唐天子思索片刻,重新执笔批阅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