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示意身后人停步,他自己也站定,看那边的情况。
不知自己父皇驾到,殷崇人还沉浸在怒火里。
然而听到道歉之后,他也愣住了,“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都是一样的话,景络儿也不在乎说一句还是两句。她笑意微微收了些,郑重其事地说,“对不起,墨邪对你动手的时候我没有阻拦。虽然当时我已经昏迷了,没办法阻拦,不过说到底你受伤还是和我有关,受的其他委屈也和我有关,所以我向你道歉。”
“……”
殷崇又愣了。
他探了探自己的额头,确定自己没有发烧幻听之后便僵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
就…这么给他道歉了?
就……就这么简单?
刚才她说第一句对不起他已经很意外了,本以为让她再说一句之类,她就会憋不住露出原形发火。
不成想她竟然真的又说了一遍,还是十分认真诚恳的那种。
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了,你想要的道歉已经得到了,若没有其他事,我还要去更衣。”景络儿跟转了性子似的,颇为淡然。
“你在耍什么花招?”殷崇一脸狐疑。
没得到对方的回复,他冷哼一声,嗤笑,“你做了那么多事,害我倒了那么多次霉,以为道一个歉就可以了?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可以和我两清了?”
“想得美,你做梦去吧!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景络儿抬眸,“说到底,最初就是因为一口酒的事而已,我不明白你为何一直纠缠。如今我退一步向你道歉,你还觉得自己吃亏了。”
“很多是非我不愿与你掰扯,不过也再次奉劝你一句,真的再纠缠下去,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殷崇不以为然,“我不纠缠下去才会后悔呢!”
“嘁……我这人行事坦荡,喜欢有仇当场就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亏,我才不愿退步!”
景络儿心口疼,伤口也疼,虽然倚着柱子,她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
如蝉翼一般的睫毛抖动了下,她忍住所有的不适,微微一笑,“如今道歉也道了,若说事情还没完……那,你想怎么样呢?”
“……”
殷崇再次无言。
想怎么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她好歹也算得上是皇婶,而且刚才她说的也对,起因不过一壶酒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后来反倒是他差点儿害了她性命。
如今她都退一步来给他道歉了,早已超出他的预料——他还以为这声道歉得费多少周折,还得掰扯一年半载呢。
现在干干脆脆一句对不起人家都说了,也没有耽误他多少时日,照理来说已经算得上一个好的结果。
可他就是还觉得事儿没完。
可若还想怎么样……
反正他就不想让这个可恶的女人好过!
整了那么多幺蛾子,随便低声下去道个歉就可以过了?
偏不行!
想到这里,殷崇带着火气道,“你…你先告诉我你对我施了什么妖术!怎么我刚才就忽然动弹不了了?”
“我怎么知道。”景络儿一脸无辜,“我若有这样的本事,还至于在皇宫里被刺客戳伤么?总不至于来的刺客身手比你好。”
“若真一定要找一个原因,倒不如在你自己身上想想。”
闻言,殷崇又顿了顿。
似乎也是。
他真的没察觉到景络儿是怎么动的手,她若真有出招不被他察觉的手段,也不至于在皇宫中差点丧命。
这么一说,好像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的可能性还算大一些。
可,他自己身上……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动弹不得?
“刚才你说经脉突然打通。”景络儿继续说,“没记错的话你前几天经脉刚通了一次,短短几天再次突破,不会跟这些有关系吗?”
殷崇拧眉。
他最近进益确实有点儿大。
如果说他突然动弹不得是经脉再次突破的征兆……也不是不可能。
但求证却是无从求证,毕竟他身边没有突破这么快的人,也没有谁是被揍出来的突破……
难道刚才真的只是巧合?
只是他自己身体即将突破,刚好赶在景络儿身前被她拿住?
那……
“那你也别想脱干系!”殷崇依旧不依不饶,“除了这些,你刚刚还……”
“我已经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你再如何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景络儿懒得再听他数落,转身绕过他向前走,“话已经说完了,没有其他事还请你自便,墨邪不在。”
“臭女人你等等!”殷崇反应过来,心里依旧是不得劲,偏要把人留下和他分辩才行。
景络儿没理他,继续向前走。
“你是聋吗没有听到我说话?再不停下别怪我不客气!”
“喂!”
“景络儿!”
没得到回应,殷崇的火气已经按捺不住,过去便要将人拉住。
“兔崽子你给朕住手!”
这时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动作。
殷崇没想到从这里听到自己父皇的声音,当即脸色一变,赶忙收手。
可这时景络儿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拽了一下,她本就身子不爽,这么一下便让她失去平衡。
虽然没掉进水池里,却也把头磕到柱子上,摔倒在地。
“络儿!”
“喂!”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皇上,后者是殷崇。
皇上更快一步到人身边把她扶起来。
将景络儿安排着坐在回廊旁,他冷笑一声,周身的威压和怒意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你的道歉?!”
声音低沉地从唇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又是冷笑一声,一脚将殷崇踹到两米开外!
“父…父皇……您为什么会在这?”殷崇眼睛瞪着老大,满是难以置信,“您……刚才的话您都听到了?”
“朕听到或没听到有什么关系?你做这副窝囊样给谁看?!”殷墨珩咬牙,用眼睛冷睨着他,“你刚才不是理直气壮的吗,不是连络儿给你道歉都不管用的吗,你不是有老大委屈、老大气的吗?!怎么,朕一过来你就不讨公道了?朕一过来你就怕朕听到了??”
“父皇,我……”
殷崇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