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按年岁来说已经算中年，可对于眼前这位皇帝来说，年岁除了给他积淀了醇厚和威压之外，似乎并没有对他等相貌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宫中的嫔妃争宠争得那样厉害，除却母族荣耀之外，也因为这男人无论从面貌还是其他，都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大抵，就连很多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也难以抵挡这样人的魅力吧。
他的服饰面发都无可挑剔，没有一丝瑕疵，更衬得他高不可攀——没有人敢去破坏这种工整，也没有人敢以凌乱的什么东西凑过去破坏这种工整。
不苟，大气，威严……所有形容一个帝王的词语，用在这个帝王身上都不过分。
而且对于朝政方面，他确实足够优秀，已然将前辈们打下的江山治理得固若金汤，难以撼动。
“平身吧，今日朕随意来走走，都别那么多规矩。”他笑吟吟的，唰地一下摊开折扇，潇洒得很。
看向景络儿，他关切地皱了皱眉，“怎的脸色不对，瞅着……该不是发烧了吧？”
“无妨，多谢皇兄关心。”景络儿礼貌回道。
“怎能说无妨？刺客的刀本就厉害，你受伤该好好养着才是，这才多久，就下床走动了？”殷墨珩赶忙指使身旁的公公，“愣着干什么，给王妃看座！”
眼盯着景络儿坐稳当了，他继续说，“还有，你不必如此客气……墨邪和你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你是朕的弟媳，朕关心你是应该的。”
“在宫中不说没大碍了吗？怎么回来就发烧了？定然是齐王府的大夫医术不精，不及御医本事，晚点儿朕把太医院最好的那个太医差过来，让他好好给你看看。”
“刀伤之后又发烧不能不重视，一个不慎兴许会要命的。”
说着，他亲和地用折扇敲了敲景络儿的头，“可得养好了，你要记着，你这条命要是没了，墨邪多半也就没了。墨邪要是没了，太后和朕的命兴许也会随着去……所以你把自己身子养好，可也是个重担啊！”
“皇兄折煞络儿了。”景络儿礼貌地笑，“刀没伤到什么重要地方，养养便好。府中大夫医术已经很好了，皇兄无需为我再派御医来……”
“说什么呢！”没等她的话说完，殷墨珩便又敲了下她的头，“派不派御医的事儿谁跟你商量了！这是朕的口谕，你就等着御医来给你瞧病就行……病着呢还不老实。”
看似板硬，实则带笑。
这样三句两句的，很让晚辈有那种被关心到的温暖感觉，也无形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让一帮看客对景络儿无比羡慕、对皇上更加尊崇。
景络儿的确感觉暖暖的。
她不愿去追究上位者做的事是什么目的，只心大一些，觉得自己被照顾了就行。
自己舒服，上位者也乐见其成。
只是，她又有些恍惚了。
……面前这个皇帝太精神，让她很难联想到后面的情形。
其实她印象最深的，还是殷墨珩花白头发、形容枯槁的样子，和他易怒暴躁、杀人如麻……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人那模样。
其实变成那模样，离现在不远了。
也就…来一个妖妃的时间吧。
没几个月之后会有一个女人被送入宫中，被宠爱信重……
此后，殷墨珩便将自己和江山搞得一团糟，以致东昇大乱。
殷墨珩死的时候她也在场，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这人啊，如果到死都没有悔改，固然可恨，可死的时候他自己也能没什么牵挂、甚至还舍不得死。
可若死之前突然悔悟，却发现自己再不能弥补什么。便会生不如死死不如生，循环往复不知如何是好……死不瞑目，让旁观者也不由感叹。
殷墨珩是后者。
景络儿上辈子看着他死，心底是有些恍惚的。
然而现在看着他没糊涂的样子，也是恍惚的。
“怎么了？吓傻了？”殷墨珩顿了一下，瞅着景络儿愣着的模样，凑近了盯她，特意用自己的脸做了个最温和的笑容，“好了，什么口谕不口谕的，别多想，皇兄就是担心你的病情。”
“络儿知道。”回过神，景络儿又是笑得礼貌，“刚才就是头稍微晕了一下，现在没什么事了。”
她眼睛弯得像月牙儿，调皮之余也有一种晚辈对长辈的敬爱，“看来，让御医来看看还是很有必要的，络儿在此多谢皇兄了。”
殷墨珩挑眉，“往常你都跟个闷葫芦似的，今儿倒是有了点儿生动样子，看来墨邪对你不错。”
说着，也没等个回答，他转头看了眼慕容锦佩，“你不是怕墨邪怕的要死么，怎么今儿敢来齐王府了？”
说着，他还故意看了看天，“让朕想想……今儿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的吧？”
“哎呀舅舅~”慕容锦佩赶忙看了眼景络儿，明显感觉自己掉面子了，于是过去小声撒娇，“您说什么呀，我…我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怕齐王舅舅呢？”
“我还是经常来齐王府的，尤其小时候，和齐王舅舅可亲啦！比和您都亲！”
说完她赶紧岔话题，生怕别人再提怕不怕的事儿，“其实我今天来，是自己手下的奴婢犯了错，冲撞了齐王府的人，故而特地带她来负荆请罪的。”
说着，她忽然也有点好奇，“对了皇帝舅舅，您今天怎么想起来齐王舅舅这儿了？看样子好像还没提前告知这边……现在齐王舅舅不在家呀！”
“呵。”听到这里，他不由轻笑一声。
看了眼院外亭子那边的假山，他拿折扇抵了下自己的额，不知是无奈还是想笑，“齐王这里布置精致，亭榭池水是流动的，冬天也没结冰……所以呀，有的喜欢在冰上走的欠揍孩子就容易掉下去。”
“比如，你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四表哥。”
说完他又是一声轻笑，转头看向景络儿，“听说昨天他跑过来作死，害得你伤口崩裂，差点儿丢掉性命。”
“所以今天朕抽了时间，特地来这里看看你的伤情。”
景络儿眨了下眼睛，神情不变。
emmm……
就这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