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楠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抵住腋下,一个过肩摔,便将衙役重重摔在地上。
另一个上来帮忙的人被柳若楠一脚踹倒在地,反手锁喉,“我告诉你们,看在你们也是拿人钱财,履行公务的份上,本王妃留你们一条命,要是日后再这般目中无人,我就直接弄瞎你们的眼!”
说罢,她甩开手,就冲进府内。
若镜的眼睛都亮了。
王妃好飒!
“金瑾!出来!”
正在后院看书的人眉毛轻挑,这公堂的声音都能传到这儿来,这嘶吼的劲儿,可是不小呐。
“谁敢在公堂之处,大声喧闹!”
周围的衙役全部聚拢,最前面的人还拿着刀。
柳若楠似笑非笑,“这是知道我要来,来迎接的?我不想为难你们,让金瑾出来,告诉我凭什么抓了我家王爷,否则,我定将你们这鲁阳县搅得天翻地覆!”
“你?呵,就凭你这胡搅蛮缠,也想见我们家大人?痴人说梦!”
柳若楠扬了扬脖子,最终目光落在若镜身上,语气很缓,“丫头,你知道怎么撒面粉吗?”
她将几包粉末递给她,若镜重重点头,“王妃,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柳若楠笑出声,“傻丫头,我的意思是......”
她的眼神放在那几个人身上,“教你如何迅速制敌!”
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瞬间,白色粉末四起,眼前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各个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意志力坚强些的,则是半跪在地上。
柳若楠冷笑,抬起腿狠狠将最开始对她不敬的人踹在地上,“你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朝后院跑去,老远便看到了那蓝色的身影。
金瑾穿着蓝色常服,悠哉悠哉的读着圣人训。
“要是圣人听到不明是非的人读着这本书,说不定气的能爬出来,在大人的屋顶上徘徊。”
“姑娘如此刁蛮,恐是还没有婚配吧。”
“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大人抓了我的相公,现在在这儿冠冕堂皇的说这些,未免有些可笑。”
金瑾放下手中的书,“我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大人果真是如了这衣服。”
“哦?你是说本官平易近人?”
“衣冠禽~兽,还会平易近人?有些人真是要笑死我了,不穿衣服的时候吧,露出本性,穿了衣服之后,还以为能伪装好自己?”
金瑾的脸色微微一变,“姑娘果真是伶牙俐齿。”
“哪有大人本性为畜生的好?你知道我的身份,还装什么傻,将王爷放了,一切好说,若是不放,我现在立即可以飞鸽传书一封,治你的罪。”
“柳若楠,这是鲁阳县,你可曾听过天高皇帝远?”
“那你可又听过乖顺的兔子,也是有两颗大板牙的?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他是凶手,我不可能放了他。”
“金大人贼喊捉贼,未免有些可笑,你杀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却还要在表面做出一副隐忍痛苦,四处寻找凶手的模样,比我可是厉害多了。”
金瑾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这个女子,未免有些机灵。
柳若楠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才是真正的凶手,衙役说过,这金瑾原先是仵作,他懂得如何验尸,也懂怎么杀人能够不留下痕迹。
还是那句话,自以为完美的犯罪,实际上漏洞百出。
“何以见得?”
“首先,你的情绪,自己的表叔死了,而且是唯一的亲人,哪怕不是双目含泪,那肯定也是双目无神,有些呆滞,可是你却能在见到那样的情况下,不动如山,甚至是亲自上手查看尸体,这非于常人的状态,就会让人怀疑到你。”
“之后呢?仅仅凭借一个人的情绪,就是你看这件案子的根本?那说出去,未免也有些让人耻笑吧。”
柳若楠不怒反笑,“是,一个人的情绪不能作为判案的根本,可是却能做成其中一个依据。第二点,就是你身上的一滴血迹。你那洁白的衣服,若是有点污渍很容易便能看到,可是你的血迹却是在左手的袖口上,这是你放血肠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吧。”
“左手?呵,这也行?”
“你是个左撇子,从刚才你拿书的手就能看出来。”
她到的时候,这金瑾是用左手拿的书,这是一个人的习惯,会在下意识的行为中体现出来。
金瑾来了兴致,将手附于身后,乐道,“那第三点呢?再者,你怎么知道我吃了血肠,其次,金旭是怎么死的?”
“吃血肠,冷了的血肠,味儿这么大,稍微留神的人都会注意到。至于金旭的死,是你,在哪个狭小封闭的空间中,将他绑了起来,让他不能动弹,当上好的碳,燃烧之后,会产生大量使人死亡的气体,而且这量很大,导致他死得很快。”
“可笑,那么小的地方,我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别忘了,那门是从外面踹开的,而且里面可没有碳的味道。”
柳若楠微微颦眉,对啊,如果是先杀人,然后逃出去,也对不上,那窗户小的只能容下一个瘦小的孩子,怎么可能逃得出去,而且在事后,为了不让他们知道是煤炭造成的死亡,肯定在死者死了之后,将窗子打开,散了气体,再将东西带走。
“你口中所谓的绑起来,那便又错了,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麻绳或是其余东西绑过的痕迹。”
见柳若楠不说话了,金瑾笑了起来,“你是个聪明人,怪不得他会看上你,还对你宠之入骨。”
柳若楠听得迷糊,“你这话是何意?”
“楠楠。”
身后传来的一声呼唤,让她有些愣神,转过身去后,却发现昨夜未归的人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笑盈盈的。
玄亦宸张开双手,她却没动,转过头,盯着金瑾,“你到底什么意思?”
“听闻昔日好友沉迷美色之中,这不,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拿住了这桀骜不驯之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女子中的佼佼者,在下金瑾,在此见过宸王妃了。”
柳若楠浑身遏制不住的发抖,在身后温热的躯体靠近时,猛地甩开。
“楠楠,你……”
“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一晚上都没睡着?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我为了你,将自己不曾展现过最冷漠的一面都露出来了。
她的心,原来也是冷的。
她也可以对这无辜的人下手,甚至是下死手!
柳若楠后退两步,连忙朝外跑去。
公堂上的那些人,只怕是命不久矣。
“王妃!这!这啊!”
若镜本以为王妃是吓唬这些人,谁知道王妃走后不久,这些人竟然就吐血了。
柳若楠呼吸一滞,慌乱的掏出解药,有些不慎,甚至是落到了地上。
若镜连忙帮忙,两人合力将解药给所有人吃了下去。
看到他们猪肝色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柳若楠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去。
柳若楠的眼睛里闪着泪花,起身,“若镜,给他们一人十两银子,当做补偿。”
说罢,她便朝外跑去。
“王妃!你去哪儿!”
若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懵。
“若镜,王妃呢?”
玄亦宸缓了一下思绪,连忙跑了出来,却不见人的踪影。
“啊?王爷,你没事?你不是被抓进大牢了吗?”
玄亦宸神色微变,“到底怎么回事?”
若镜这才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昨夜她同王妃一同睡的,可是王妃约莫半个时辰就会醒一次,而且夜晚期间会突然惊醒,后来索性没有合眼,又为了不惊醒她,硬生生地躺到了天亮。
至于这分配银两的事,她也没有遗漏,“王妃对他们……下了杀手。”
这地上吐的可是明晃晃的鲜血,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玄亦宸回过头,盯着金瑾。
后者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王爷,这是个意外。”
玄亦宸连忙追了出去,却已经不见柳若楠的身影。
他闭着眼睛,选了一个方向,飞檐走壁而去。
柳若楠蹲在桥洞底下,看着自己的双手,刚刚,她差点儿就杀了人,而且是十几个人的性命,再晚一刻,便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联合起来逗弄她的一场好戏。
关心则乱,果真是应了这句话。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耳边持续响着,她望着河水中的自己,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她还记得当初师父说过的话,这些对于她而言,是保命自救的,而不是拿来杀人的。
柳若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顺手将旁边不知是不是哪个小孩放的一堆石头给捡起来,双眼漫无目的的盯着河流,而后将石头扔了过去,激起了一层水花。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心渐渐平复了一些,自我疏解很困难,却是一个人必须要拥有的能力。
这把石头都要扔完了,也没注意到身边多了的阴影。
直到耳边一股阴风吹过……
“这是我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