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突然就冷了起来。江南的冬天,都是一瞬间降临的,前一天还是穿的风流倜傥的味道,第二天就得裹上厚厚的冬装,秋衣秋裤外加厚厚的棉袄。每当天气寒冷,我都会莫名想起父亲和家里的鱼塘。
从我记事开始,我的印象中,家里便开始承包村里的鱼塘,承包的不多,基本上也就三四个。村里的鱼塘面积小,一个差不多也就一亩几分的大小。从春天开始放养鱼苗,到冬天开始捕鱼,也就一年左右的光景,除了青鱼、草鱼、鳊鱼要成长的时间久一点,其它的鱼基本上都是一年左右的“寿命”了。
以前闲来无事,我都会拿个凳子,拎个水桶,肩上搭个鱼竿去自家的鱼塘,消磨时光。我自己也很特别,喜欢钓鱼,却不喜欢吃鱼。有时候鲫鱼钓的多了,也会让老妈煲一下鱼汤。母亲这手艺,还是不错的,虽然我不喜欢吃鱼,但是每次这鱼汤我也没少喝。
父亲从退伍开始,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鱼塘和土地,除了种庄稼,就是养鱼了。
父亲对他的鱼塘,倒是感情深厚的很,春夏季节,正是鱼塘里的鱼生长的时候,经常都要在野外割好多野草扔进鱼塘,基本上每隔一天都要割好多。夏天的时候,还要在池塘里钉上几个木桩,扔进几个大树枝,目的也是为了怕别人用渔网偷鱼。也许一条鱼不值几个钱,但是“民以食为天”的道理都是渗进父亲那代人的骨子里的。小麦,水稻,油菜,外加那些鸡、鸭、鱼、肉、鹅。虽然这些物种地位低下,可在父辈人的眼里,却又重于自己。
父亲有空就会到鱼塘边上转转,而且是每天都要去,春天是为了看看鱼塘里的野草有没有被鱼吃完,吃完了好第二天做准备多割一点。夏天雨水太大,也要看看有没有鱼戏水,会不会跑了。如果运气好,还能在沟里田里抓几条从鱼塘里游上岸的鱼。就算是大晚上的也要去好几趟,也是看看有没有人偷鱼,这样他心里踏实一点。鱼塘于父亲,显然已经是他生命里的一部分了。
家里捕鱼基本上都是放在年底,大冬天的时候。虽然冷,可是鱼基本上都是躺在水底不怎么动的,容易抓。而且冬天捕鱼,鱼也不容易死。
问别人租好拖网,把姨父姨妈这一帮亲戚都叫过来帮忙。网的两头都拴好绳,两边各站几个人,我小的时候不太愿意去捕鱼,实在是太冷了,有的时候水面还结着冰,狂风吹过,一双手如刀割一般。现在长大了,倒是挺积极的,看着年事已高的长辈们,心里着实不太忍心。选好下网,收网的地点,我的任务就一个,像纤夫一样,听口令,拽绳子。看着最后躺在网里那么多鱼,还是挺心满意足的,我想最心满意足的应该是父亲。
最大的鱼基本上都是留给亲戚朋友的,村里其它人也会过来看看热闹,顺便也会买几条。毕竟这鱼不是吃饲料长大的,味道更鲜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