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的第二天,江尚文和俞落霞去给江老爷和大夫人请安,脱去一身红妆的俞落霞,肌肤如雪,眉眼含笑,婉转之间娇羞妩媚,一身素净的衣衫衬得她风姿绰约,当真是少有的美貌之人,让人看着都特别舒服。大夫人一见儿子儿媳满眼含笑,喝了媳妇茶便拉起俞落霞的手,坐在了她身边。
“落霞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拘礼,尚文若是欺负你,你就告诉娘,娘给你出气。”一句话说得俞落霞满面红霞,忍不住抬眼看江尚文。
“娘您说笑了,夫君他不会欺负我的。”说着声音逐渐低下去,言语间透出羞赧。
“孩儿不敢。”江尚文也马上表态了。
“你们小两口要是能恩爱长久自然是最好,为娘的也少操心些。昨日一番折腾想必是累了,不用陪我们了,你们回去好生歇歇吧。以后院里一应事务你们夫妻共同定夺就是了,本来成了婚就该重新修整一下院落的,无奈此次时间仓促来不及安排,倒是委屈了落霞。等过了年天气转暖了,再安排吧。”
“不必了娘,我看如今院里就安排得挺妥当的,只要住得下就好,若是大修怕是一来要耗费大量时间和银钱,二来院里的丫头仆从也无处安排,就先这么住着吧。”俞落霞倒是考虑得颇为周全。
“既然如此,也好。等来日你们有了孩子,那院子自然是跑不开的,也好到时候再换个大的也不迟。”
大夫人这一提起孩子,又惹了新人满脸红霞,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回屋了。这俞落霞初到江府,江尚文院里的奴婢都还不曾熟识,确实需要些时间的,本来想着新夫人进府应该不会那么快就传召这些奴婢的,却不想下午泽漆就传话说少夫人吩咐午后所有人到正厅。丫头们都在议论这少夫人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才刚成婚就要收权,果然日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了呢,却不曾想等到了正厅,并不如想象的那般严峻。
“泽漆……”俞落霞端坐主位,叫了声泽漆,就见这丫头将几袋银钱交给了繁缕和佩兰,让她们分给大家。原本都以为是要绷紧了皮等着问话的,这情况瞬间逆转,倒是叫大家有些受宠若惊了,只听那泽漆道。
“承蒙各位多年来服侍照顾姑爷,这是一些赏钱,大家收了吧。我家小姐初来乍到,院中诸多事务还需要各位多多尽心才是。”
“奴婢们谨遵少夫人吩咐。”这刚来就发了赏钱,看来少夫人定是个宽厚仁慈的主子,丫头们原本还担心一朝换了正主,这日子定然不好过了,没想到是这么个状况,心里窃喜不已,也对俞落霞有了些好感。
“繁缕,佩兰,紫菀你们三位留下,其他人可以下去忙了。”发了赏钱打发了小丫头门,俞落霞独独留下了三人。
“我听说这院中诸事都是你们三位在操持的?”俞落霞像是要了解这院中情况。
“回少夫人,院中诸事众姐妹均有出力,我等三人不过是年岁虚长些,所以承蒙大少爷不弃让我们多照个眼而已,不敢妄称操持。奴婢繁缕,主要是伺候大少爷文墨。”繁缕算是院里服侍久了的,进退得宜,由她回话自然最合适不过了。
“果然是跟着大少爷伺候时间久了,看着就很稳重呢。”
“多谢少夫人。”
“佩兰是哪位?”
“奴婢佩兰,主要是做些后堂杂物,清洗打扫等。”
“好,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受累照顾着满院的众人。”虽然佩兰的态度冷硬了些,俞落霞依然和风细雨地和她说着话。
“不敢,这是奴婢的本分。”
“这位就是紫菀姑娘了?”俞落霞转向了紫菀。
“奴婢紫菀,见过少夫人。”
“你是做些什么呢?”
“奴婢和佩兰一样负责些日常杂物,烹茶养花等。”
“哦,这么标致的姑娘做些杂物真是可惜了。”俞落霞说着端起旁边的一杯茶饮了一口。紫菀不明就里,也不知道这少夫人什么意思,于是急忙下拜。
“奴婢惶恐,身为奴婢听主子差遣乃分内之事,不可惜。”
“紫菀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我看你面善得很。”
“少夫人抬爱了,奴婢尽日在府中劳作,并不曾见过少夫人。”
“这也有可能,我是看见你觉得倍加亲切。紫菀你可懂文墨?不如你过来帮我可好?以后我要经常料理夫君的日常生活,你们都照顾了多年,定然比我更了解他的喜好。”俞落霞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在探紫菀的话,听得繁缕和佩兰两人额上汗珠直冒,心说这少夫人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在扎紫菀的心吗?
“谢少夫人厚爱,只是紫菀来院中时间并不长,又一直做些粗活,怕伺候不周,还请少夫人考虑别人吧。”
“哦,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泽漆,把给三位姑娘的礼物拿出来吧。”俞落霞给她们三人准备了赏钱之外的礼物,三个小巧精致的锦盒。
“多谢少夫人赏赐。”三人依礼下拜,双手接了盒子。只见三个盒子中分别是三枚雕花银钗,式样不同,花色各异,但可以看出每一件都做工精美。
“我还是那句话,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还请各位要更加的尽心尽力帮我照顾好夫君才是。只要你们用心做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是少夫人,我们记下了。”
“好,那你们下去忙吧。”三人行礼退出去了,留下俞落霞和泽漆主仆二人。
“小姐,我看那个紫菀也很眼熟,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似的,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刚刚你怎么没继续问问她呢?”
“上元节灯会。”说出了这几个字泽漆总算是有了印象。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是上元节的灯会,咱们溜出去看花灯的那次,就是这个紫菀和姑爷一起的。啊,小姐,这个丫头和姑爷的关系肯定不简单,我觉得当时看着姑爷还拉着她的手呢。”
“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惊慌。多留意这个丫头的动静吧,对了你回头把繁缕给我单独叫来,不要让旁人见到了。”
“哎,小姐,有什么事情为何不在今日一起问了呢,还要单独见她。”
“这个你无需问,只管把人带过来就是了,我问她些别的事情。今日我也乏了,先去歇歇。对了,夫君可在书房?”
“在呢。自从请安回来就一直在书房呢。”
“走,备上我从家里带来的新茶,选几样点心,跟我一起去书房。”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
俞落霞进到书房的时候,只见江尚文正在专心致志地写字,江诚在旁边伺候文墨,见俞落霞来了刚要行礼,就见俞落霞示意他噤声,于是赶紧闭了嘴。俞落霞将茶和点心放在了桌上,江尚文头也没抬即说到。
“紫菀,今日这茶味道怎么不一样了?”岂料一抬头没有看到紫菀,倒是看到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夫人你怎么来了?”
俞落霞听到他唤紫菀,还有些尴尬的脸色,一想到紫菀是侍奉茶水的,这么习惯地叫她也属平常,于是调整了脸上的表情,笑道。
“夫君,我听说你在书房,就想给你泡些新茶尝尝,这茶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顶级君山银针,你尝尝吧。”
“夫人费心了。”说着端起茶尝了尝。
“确实是好茶,夫人也喜欢品茶吗?”
“爹爹非常懂茶,我只是跟着了解个皮毛而已。”俞落霞在江尚文面前温柔如水,俨然就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模样。
“岳父大人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夫君,我有一件事想和夫君商量。”
“你说。”这刚进门能有什么事儿?
“可否请夫君以后称呼我落霞或者霞儿,若称呼夫人倒显得生分呢。”听着俞落霞这么说,江尚文的脑中划过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也曾经在意这称呼,要叫她菀儿呢。只是想起那日洞房之夜,端起那杯合卺酒,他甚至都能感觉到紫菀身上的颤抖,如今给他奉茶的已换成眼前之人。看着俞落霞满眼的期待,莹白的小脸上飞起的红霞,他突然觉得没有办法拒绝她。
“落霞,你若觉得如此称呼更显亲近,自是无妨的。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不必如此介怀。”
“多谢夫君。”俞落霞没有听到他叫霞儿,不过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她能嫁得如此这般的如意郎君,真乃莫大的福分。这么一想她倒是觉得叫什么都无关,只要夫君心里眼里有她就好,这么想又有些脸红起来,只听江尚文道。
“帮我研墨吧。”
“好。”
于是临窗望进来就是这样一幅才子佳人,红袖添香的图景。江尚文专注地在写字,一边俞落霞挽袖研墨,轻轻柔柔的动作极富美感,时不时地转头看一下江尚文的运笔和字迹,不发一语,但嘴角含笑,满心满眼都是倾慕之情。好一幅夫妻和顺,伉俪情深的画面,此情此景若是入了紫菀的眼,不知又将是怎样的一刀在她心上划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