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秀秀等三个孩子已经跟随周夫子和熙若姑姑学习了有一段时间,秀秀和豆哥两个孩子非常好动,每次习字和学琴都坐不住,不是乱画就是打瞌睡,夫子们虽然都说着要责罚,可也不舍得真正去罚他们,不过是罚他们抄抄学过的内容,而秀秀往往有本事把这些责罚都让豆哥一人领了,这孩子的书法倒也是进步明显。和他们相比,紫菀倒是颇得夫子们的赏识,无论是诗书还是琴棋,她都学的很认真,最难得的是,虽然是得到了和秀秀一样的学习和起居的机会,但是,她并没有恃宠而骄,反而处处谨慎守礼,律己慎言,甚至比在来秀秀这边之前更加的谨慎和沉默,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小小年纪,就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
大夫人也曾问过他们的功课,虽然秀秀和豆哥的各项功课都比不上紫菀,她也倒没有什么批评,毕竟自己的女儿她很了解,当初给她请了师傅,找了玩伴也不过是遂了她的愿,让她过得更快乐一点,也没有抱希望她能够真正的成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毕竟,她和老爷在中年才得了这么个掌上明珠,自然是宠爱有加。只希望她开心度日就好,不强加给她过多的期望。倒是紫菀,让大夫人着实觉得吃惊。她不仅学的很努力刻苦,还不忘照顾秀秀,而且,帮秀秀和豆哥担了不少的责任,是个知事明理的好孩子,大夫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颇认可紫菀的,想着以后秀秀若出嫁,可以让紫菀做陪嫁丫鬟,她必会护着秀秀的。
这日,秀秀,紫菀和豆哥三人正在熙若姑姑处学琴,正巧有友人来访,于是熙若姑姑让他们自己练刚刚习过的曲子,她要暂时离开一会儿。鬼点子最多的秀秀看着熙若姑姑离开了之后,便央求着紫菀和豆哥一起出去玩儿,紫菀不理,她便拉着豆哥,豆哥拧不过她,只好跟着去了。紫菀虽然不愿跟着,但是也不想他们被熙若姑姑责罚。
“小姐,你们别去太久,也别走太远,熙若姑姑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知道了,没事儿,我们避开外面那些丫头,就去荷花池边上看会鱼儿,一会儿就回来。如果熙若姑姑问起,你就说我们去茅厕了。”
“豆哥,你一定要护好小姐,我在这里尽量帮你们拖延一会儿,一定要快点回来,不然我怕熙若姑姑会责罚。”
“放心吧,紫菀,我会照顾好小姐的。”
紫菀看着两个人走了,才回到了刚刚弹的曲子上,今天熙若姑姑教的是《高山流水》,紫菀弹着曲子,也想着钟子期和俞伯牙都是幸运之人,能遇到彼此,成为知音。她的生活里只有豆哥和小姐,哎,他们两个都不能算作是知音吧。
紫菀这边独自弹着琴,秀秀和豆哥也玩儿的很开心,两个人跑到了后院的荷花池边,边赏花边看鱼,玩儿着水,完全忘记了时间。
“豆哥,你看那个红色带花纹的鲤鱼,太好看了,我想要,你去抓来给我。我还要池子里面的荷花,你也去摘给我一朵。”
“这水挺深的,鱼儿都游的那么快,我捉不到鱼,只摘荷花可以吗?”豆哥试图讨价还价。
“也行,不过我要里面最大,开得最好的那一朵。”
豆哥虽然是男孩子,但是并没有比秀秀高多少,就这么进了荷花池,水那么深,他还是挺害怕的。而且荷花池里面都是淤泥,刚下水就陷了下去。秀秀一见豆哥在往下沉,忙上前去拉他。
“豆哥,你别急,拉着我的手,我拽你上来。”
岂不知她这个小小年纪,哪里有力气拉得动豆哥呢。两个孩子刚牵上手,秀秀就被逐渐下陷的豆哥给拽进了水里。两个孩子就这么在水里扑腾着,边扑腾还边呼救,可惜嘴里进了水,根本就发不出声音。紫菀一直在等他们,可左等右等不见他们回来,生怕一会儿熙若姑姑来了找不到他们,于是也朝着荷花池过来找他们。到了池边,池里的景象可把紫菀吓坏了,秀秀和豆哥正在水里扑腾着呢。
“小姐,豆哥!”
“紫……菀,快……快救我们。”
“救我们。呜呜呜呜……”
两个孩子都在奋力的呼救,头时而露出水面,时而沉到水底。紫菀眼见着这样的情景,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的位置够不着豆哥和秀秀,身边也没有可以用来触到他们的东西,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会沉下去的。思索间,看到了池中茂密的荷叶,于是随手抽起了几根荷叶,缠在一起,伸到了秀秀和豆哥的位置上,试着拉他们上来。可秀秀和豆哥两人的重量加起来,单凭紫菀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拉不住,眼见着紫菀要跟着一起陷进去荷花池深处了,突然后面传来了紫藤的声音。
“紫菀,啊,小姐……快来人救小姐。”
几个丫鬟和小厮听到了喊声,忙赶过来,帮着紫菀拉秀秀上来,有知悉水性的小厮跳到水里去抱着两个孩子。大家共同努力,总算是把两个孩子拉上来了,熙若姑姑也和绿竹一起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熙若姑姑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了,秀秀和豆哥满身污泥,衣服都湿透了,紫菀也是满身的水,手都破了。
“禀姑姑,他们不小心掉到了荷花池里面,紫菀为了救他们受了点伤。”丫鬟们一个个都心惊的很,也后怕的很。如果小主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们的命也不保了。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怎么不看着他们?快把他们抱到我的睡房,绿竹,吩咐赶快备些热水和姜汤,给他们清洗一下,驱驱寒气,还有去请个郎中来给他们把把脉。紫藤,你差人去请大夫人过来。”
紫藤答应了下来,赶紧去请大夫人。这边熙若姑姑带三个孩子进了内室。不多时,热水和姜汤都端了上来,先给他们喝了姜汤,然后丫头们伺候着沐浴,秀秀显然是受了惊吓,整个人脸色苍白,也不说话。豆哥也是怯怯的,倒是紫菀虽然手上因为摘荷叶和拉他们两个受了伤,也没有什么表情。熙若姑姑吩咐绿竹拿了药包来给她包扎了一下,还没包完,紫菀忙跪下了。
“熙若姑姑,是我没有劝住小姐和豆哥,让他们出了琴室,才会跌落荷花池的,都是紫菀的错,请熙若姑姑责罚紫菀,不要迁怒豆哥,他落了水,着凉也受了惊吓。”
“紫菀,你为救他们也受了伤,为什么不为自己求情呢,何况此事并不是你的错。”
“奴婢既然随侍小姐,不管什么原因,只要让小姐受了伤害,那都是奴婢的错。我只是怕我们私自跑出去出了事,大夫人会迁怒紫藤姐姐和其他姐姐,所以如果大夫人责罚下来,还请求熙若姑姑帮姐姐们求情。他们真的不知道,我们是从后门跑掉的。”
“紫菀,你先喝了姜汤去沐浴吧,我会跟大夫人说明的。”
“谢姑姑。”
紫菀刚进了内室,绿竹就禀报说大夫人到了,熙若姑姑忙迎了出去。
“熙若,听说秀秀落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一般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见大夫人口气突然严厉起来,奴才们都忙跪下了,也不敢出言分辩。
“姐姐,你来了。孩子们都没事儿,我吩咐底下的人煮了姜汤,正在伺候他们沐浴更衣呢,小孩子爱玩闹,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只不过这次没有磕碰,是入了水罢了。我已经让郎中来看过了,都没事儿,您别担心,现在估计已经都睡下了。”
“没事儿就好,好好的,怎么会落水了呢?”
“是秀秀,为了逃学,带着豆哥去了荷花池,要豆哥给她摘荷花,豆哥先落水,她要施救,结果被一并带了下去。”
“这丫头,怎么这么顽劣,我请先生教她,是为了让她顺遂些,如今倒好,反倒更加的不安分,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
“姐姐,莫要气恼,秀秀这孩子天性善良,只是年纪还小不懂事罢了,以后多注意就是,今天的事儿,我也有责任,当时,沁芳居来了客,所以我暂离了琴室,他们避过了奴才们的眼目,跑了出去。说到底是我的错,还希望姐姐不要责罚奴婢们。”
“纵然是如此,他们没有看顾好主子,也还是不能姑息。来呀,把紫藤和小姐身边的老妈子叫来。”
奴婢们来到正屋,见大夫人端坐主位,面色凝重,心知肯定逃不过责罚,齐刷刷跪了一地。
“奴婢没有看顾好小姐,请大夫人责罚。”说话的是紫藤。其他奴婢一见最得宠的紫藤都认错,也一迭声地请罪。
“今日之事,虽是秀秀顽劣所致,你等没有尽到看护小姐的责任,也难逃罪责,我今日要给你们长长记性,不会重罚,只望你们今后更加尽心尽力地服侍秀秀,如若果真尽心,今日之罚,当数倍赏赐回来。紫藤和王婆,你二人担主责,罚3月月钱,其余诸人各罚1月月钱。紫菀和豆哥年纪虽小,但作为小姐随侍,陷小姐于危境之中,理应同罚,但因他二人也奋力救了小姐,亦属有功,功过相抵,则赏罚均无。但需待身子好了之后,选半日面壁思过,以便警醒。”
“是,奴婢等谨遵大夫人吩咐。”奴婢们领命后退下了。
“姐姐,去看看孩子们吧。”说着熙若引着大夫人去了睡房。
几个孩子沐浴后都睡了,虽然看着稍显疲惫,但脸色尚可。大夫人一见秀秀,眼泪就落了下来。
“秀儿,你可真是吓死娘了,怎么可以如此不当心。”
“姐姐,今日已经晚了,就让他们在我这住下吧,明日一早您再派人来接。他们并无大碍,郎中已经开个压惊的方子,配了药明天给他们服下,应该很快就会好的。您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好,我也累了,那你帮我多照看着,明日我亲自来带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