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静坐小屋,逸贤品茶,离渊似在假寐,柳儿做着针线活,离若则还在纠结着醉酒之事。
只是无论她如何仔细的回想,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除了晕过去前,腰上传来一阵疼痛,第二日便发现青紫了一大块。
离渊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见其余三人莫名其妙的盯着他,急忙坐了下来:“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不是我朝一年一次的花灯节吗?”
“花灯节?”离若重复道,“是不是大街小巷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灯?”
她过了十几年的元宵节,却不曾亲眼看过一次花灯,她是渴望的。
“可不是!”柳儿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小姐,我们之前还看过一次了。只是那时候小,是偷偷溜出去的,回来还被打了一顿。”
“啊?女子不能去看的么?”离若无比的失望。
“若儿理解错了。”逸贤见离若失望的样子,十分可爱,心情好了许多。
“恰恰相反,这花灯节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又叫红娘节。这日,男女皆可随意上街观灯、搭讪,未婚嫁的青年男女更可借此时机寻觅良缘,即便是父母反对也是无效的,因为这是当今皇上御赐的姻缘。”
“原来如此!”离若心生感叹。
没想到南耀王朝的君主如此性情中人,竟然这般为那些相爱、却介于门第之别而不能结合的年轻人着想。
离若不禁对这个皇朝有了几分感情。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的走吧,先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的观灯。”离渊迫不及待的推了众人便要走。
“等等!”逸贤拦住了同样兴奋的离若:“若儿还是换件男装吧,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逸贤想得周到,柳儿,我们赶紧到里屋换衣服去!”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的若儿如此貌美,走在大街上肯定有大堆男人围着。逸贤,谢谢你啊!”离渊拍了拍逸贤的肩膀,迫不及待的先出了屋子。
逸贤也紧跟着走出,对于离渊,他心中有愧,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私心罢了。
“柳儿,帮我弄弄帽子!”离若想把眉间如今已是硬币大小的红色胎记给遮住,可是胎记好像较从前下移了不少,堪堪在两弯烟眉之间,根本挡不住。
柳儿努力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
“小姐,依柳儿看,这胎记如今已这般大小,恐怕很快便会全部淡去。你看,花灯节上那么多女子,若是她们眼拙,看错了小姐为公子,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索性这样留着胎记,也好安心逛花灯。”
“柳儿!”离若突然转身,瞪着眼睛看着柳儿。
“小,小姐,我说错话了吗?”
达到目的,离若瞬间喜笑颜开:“不是,我是觉得你想得太周到了!小姐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若是这么完美的出去,那还不得迷倒多少少女,伤了多少人的心了!”
呃——柳儿脑袋里一团黑线,这还是她认识的小姐吗?果然跟二少爷是亲兄妹!
“小姐,你把这个拿着!”柳儿递给离若一块玉璧,颜色是普通的莹白,图案不太清晰,做工不算精致,虽然质地还算上等,但算不上稀罕。
“这个......”离若不解的瞅着柳儿,一双纤细的手细细抚摸着玉璧,暗自将灵力灌注其中,却并未察觉出什么特别。
柳儿好歹是丞相府的丫头,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好东西,自然知晓这玉璧的普通,也理解自家小姐的疑惑,理解解释道:
“玉璧是姨娘留给小姐的,先前小姐一直怕被夫人看到不敢随身带着,便让柳儿收了起来。只是如今,柳儿觉得小姐跟从前不一样了,总有办法留着这玉璧,便拿了出来。”
“柳儿,谢谢你!”离若收起玉璧,握了握柳儿的手,笑道“好了,我们出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一行四人出了离府,径直来到南耀王朝最繁华的街道。
花灯节主要是在晚上,但是大家都和他们一样,早早的便出来了,所以今日街上的人较平日里多了一倍不止。
临街的花灯都已经开始装点,四个翩翩俏公子走在大街上,引来了不少少女的侧目和议论。
没想到,即便是把这有几分瘆人的胎记露在外面,也同样魅力无限。
离若的脚步都有些漂浮了。
醉仙楼是这璧拂都城里最大的酒楼,菜品上流,更重要的是它只接待达官贵人和文人墨客,且不管你多么有权有势,一旦进了酒楼,便一视同仁,不可造次。
说来也奇怪,这醉仙楼的老板不过一介布衣,可至今为止,无一人敢破了这里的规矩。
今日醉仙楼客满为患,外面已经排了很长的队,有许多还是从外地来的,就为了感受一下这璧拂都城里最高贵最优雅的醉仙楼。
而且,离若还听说,这醉仙楼每道菜的价格都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可能要一掷千金才能吃到的菜,有的人不花一文钱同样能吃到。
“这么多人,不如换一家吧?”
“不行,逸贤,平日里你就不赞成来这里。今日是花灯节,难得若儿兴致这么高,怎么说也得尝尝才是!若儿,你说呢?”
离渊回头看着东张西望的离若,将决定权抛到了她手上。
离若狡黠的笑了笑,很快做了决定,“反正现在还早,排队等一会倒也无妨。”
她也很期待醉仙楼的酒菜了,毕竟......嘿嘿嘿
“好了,若儿都这么说了,逸贤,你没话说了吧?”离渊得意的冲逸贤扬了扬下巴,宠溺的瞧着离若。
看得离若和柳儿笑得花枝乱颤,实在太有爱了呢。
“若儿说了算。”逸贤宠溺的摸了摸离若的头。
约莫排了一个时辰,无奈排队的人太多太执着,要轮到他们恐怕要等到晚上了。
离若的肚子早就撑不住,开始抗议起来。
离若鼓着腮帮子看着三人,直看得离渊心疼不已,最后果断决定换一家吃饭。
离若虽心有遗憾,但想到来日方长,以后还有机会,便欣然答应了,毕竟肚子比较重要。
他们绕到街道的另一头,进了一家小店,点了几个家常菜,便喝着茶等小二上菜。
“你们听说了没有,前两日老张打三更的时候,在路上恰巧碰到九王爷。听说是刚从西郊军营喝完酒回府的,走到半路,碰上了正在走夜路的一个俊秀公子。二话不说,王爷便将那公子打晕了放在马背上,带回了王府。后来,一直没人见那公子出来!”
“老张的话可不可信啊?他怎么就知道那马背上的公子是被九王爷......”说话的人没有说完剩下的话,而是淫笑了起来。
“九王爷是什么人?老张要是真看见了,就不会活到今天。只是他们经过时,老张听见马背上的公子一直在乞求王爷放了他,不要碰他!你说这不是那啥还能是啥?”
“嘿嘿,这么说九王爷还真是......那公子也算是飞上枝头了!”众人一片哄笑。
“不过大伙儿说说,听说九王爷给离丞相家下了聘礼,原本要娶离府掌上明珠三小姐。后来,却让离丞相用计掉包成无人问津的二小姐,是不是与此事也有关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二小姐岂不是很可怜?”不知从人群哪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可怜什么啊!听说那二小姐是个庶出,身份十分卑微,还比不上府里的丫头。且长相丑陋,行为粗鄙,九王爷肯娶她已经是修了八辈子的福了!依我看,若是九王爷不要她了,她恐怕就得变成老姑娘了!”说着,又是一阵哄笑声。
“岂有此理!”离渊早气的牙痒痒,捏紧了拳头便要过去揍说话的人,被离若拦住了。
离若摇摇头:“哥哥,莫要生气!不过是些传言,何必放在心上!”
“可是——”
“哥哥,若是跟他们一般计较,岂不是有失身份?再说了,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就算你揍他一顿,又如何?总不至于把他们全杀了吧?”
“渊,别冲动,若儿说的在理,我们不必理会。”逸贤冲离渊点了点头。
“小——公子,你没事儿吧?”柳儿关心的看着离若。
尽管小姐从未见过九王爷,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被说的这样不堪,难免难过。
“我没事儿!”离若无奈的摊了摊手。
这三人还真看得起她,这世上要她在乎和难过的人和事儿还没有了。
再说了,她觉得这对她来说,没准儿还是个好消息。
如果九王爷是个断袖,那娶她必定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这样一来,她日后岂不是可以做个逍遥王妃!
美哉美哉!
这时,小二适时的将他们点的菜一一端了上来。
离若大喊了一句“好饿”,便狼吞虎咽起来。
逸贤等三人摇摇头,看来他们真是多虑了,若儿这般模样,哪里有半分难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