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里还有。”阳征程为了让萧韵帧的时间过的快一点,想方设法地搜寻资料。
“爷爷走后的第二天,梅依朵很清楚局势容不得人悲伤,必须强打精神,家里还有四个疑似患者,得依靠他寻求生机。此前,他已退掉了1月30日回上海的车票,他明白,这个家,需要他留下来。
在爷爷病故前几个小时,梅依朵的爸爸妈妈被送往隔离点。前一天,2月2日,在中部战区总医院,CT显示是双肺发白,梅依朵和奶奶肺部都发现有病灶。但核酸检测预约不上,便遵照医嘱开始打针,连续几天去医院打针。隔离点的负责人说,鉴于奶奶的身体情况,不能收治,而不进隔离点,则无法核酸检测,进而获得住院。为了争取入院的机会,在社区的协调下,2月7日,梅依朵陪着奶奶一同入住千寻酒店隔离点,‘当时隔离点管理比较松散,我可以手把手照顾奶奶,也可以出外去医院。’10日晚,梅依朵也被确诊,他自嘲:‘虽然有心理预备,怎么买双色球的时候中奖没这么准过’。
‘等待指挥部调度’,是梅依朵听到最多的官方回复。此时他发现,社区是一个体系,隔离点是一个体系,医院核酸检测和收治是一个体系,虽然全部归指挥部管,但每个体系信息不互通,造成信息延迟和责任缺位,直接导致他爸爸妈妈在汉西三路维也纳酒店隔离点4 天 38.4 度发烧无人治疗,直到2月7日才做了核酸检测。
2月9日得知,爸爸妈妈相继检测出是核酸阳性,入院的事却一波三折。隔离点将入院的责任推给社区;社区要核酸检测的书面结果,没有确诊纸质单无法送院;隔离点说不知道哪个医院来做的核酸检测,而后,又得知检测结果只有电子表格。在社区的协调下,11日,梅依朵的爸爸妈妈被收入国博方舱医院。而梅依朵虽然是阳性,但因已退烧,他放弃了去方舱医院的机会,他说,把机会让给比他更需要治疗的人。由于隔离点开始严格监管,不让出入,让梅依朵自行复查成了问题,随后,他决定听从调配,去医院治疗。2月18日,他被收治入泰康同济医院住院部,22日,梅依朵的奶奶被收治入泰康同济方舱医院。这让他不解,为何病情比自己重的奶奶,反而在医疗待遇上有差异?狡猾的病毒让人头疼,梅依朵的奶奶连续6次核酸检测都是阴性。
梅依朵的爸爸妈妈经历了四次转院,2月13日,由国博方舱医院转至武汉第三医院,18日,按照硚口区政府的调令,他们被转到了同普医院。可同普医院只是隔离点,不是新冠定点救治医院。自1月26日以后,他们就没做过 CT 。一个确诊病人,不符合出院标准,为何会转到隔离点?梅依朵把这个质问抛给了相关部门,得到的回复是,‘需要提供证据证明患者是重症,否则的话没法追责’。所幸,从微博、微信、同学群、同事群到QQ 群都成为他抛出去的求救信标;从湖北省纪委到硚口区区委打了一圈电话后,2月20日,他爸爸妈妈被转院到江汉区优抚医院。最绝望而愤慨的是21日,爸爸还是走了;23日妈妈也走了;3月3 日,奶奶接着也离逝了;家里遭受了‘灭顶之灾’。所幸的是3月10日,梅依朵出院了。‘要担起男人的责任来’。
这个家承受了太多的坏消息,梅依朵在隔离点,无人可以去为亲人料理后事,社区通知梅依朵说‘亲人的遗物都交给殡仪馆去保存了’。
3月16 日,接到社区通知领取骨灰盒的电话后,梅依朵跟家人商量,才知道爷爷,早就在老家黄陂区买好了自己和奶奶的墓地。社区通知,清明节前下葬的话,墓地价格可打七折。于是抓紧在爷爷奶奶墓地附近给爸爸妈妈买了墓地,3月25日上午先后安葬了四位亲人。
3月25日下午,是出院后回家的第一天,快清明节了,强装坚强的背后是心碎的声音,他想好好在家提前祭奠亲人。外面那些店铺还没恢复,手机上外卖的页面很多还标识着‘店铺休息’。梅依朵只好跟着百度的相关指示学做了父亲爱吃‘牛肉粉’、‘珍珠丸子’、‘鱼糕’、‘重油烧麦’、‘面窝’、‘糊汤粉’、‘糯米包油条’;妈妈爱喝的‘蘑菇鸡汤’、‘排骨莲藕汤’;爷爷奶奶爱吃的‘红烧肉’和‘铁板牛肉’。遭遇了被病毒差点‘全家一窝端’后,梅依朵更明晰了自己对这个家的意义,想回上海,可有一道难关摆在他面前。梅依朵咨询过他在上海居住的社区,社区说,目前武汉人以及境外输入人员都需要自费隔离,而湖北省除武汉外的人员,并不需要。14 天的隔离费用可能得六七千,对于已经 3 个月没有工作的梅依朵来说,这是笔不小的开支。这让他踌躇,他深知‘封城’之时,那些从武汉逃去上海的人,遭受的歧视和恶评。于是安心等待‘解封’之日的到来。”
“还有呢!你继续往下看!疫情初期的几家发病的人家,家庭成员感染后相互传染,都没有来得及医治全部就去世了,开门的人都没有留下一个!”阳征程对萧韵帧说。
“那几天太难了,真令人长吁短叹。好在病毒的传染已经被阻断,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希望大家都能早日回到以前正常的生活轨迹。”
萧韵帧下午回到家看到老母亲半躺在客厅沙发上,眼睛红肿,走进厨房一看,好像近几天都没有开火做饭的样子。急忙给老母亲煮了一碗翡翠珍珠----面粉疙瘩坨伴黄瓜片,这是方老师平时最爱吃的。今天,方老师手里端着碗。眼泪象线珠直下,筷子怎么也没有办法将疙瘩坨黄瓜片送进嘴里!以前,都是萧擎张罗“清明”前后祭祖,现在不仅天人永隔,还有冤难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