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盈风来找我了,她眼眶通红,用丝绢摸了摸眼泪,“好好一个人,就这样去了。”我安慰她道,“你也别太伤心,或许都是上天注定吧,欣妤淑如今这副模样也是她咎由自取。”
“可我…可终究是姐妹一场,我还是替她去收尸吧。”吕氏终究还是心软了,我想倒不如也送她一程,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别再来这王府,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
到了那院子里,下人都在屋门口呆着,谁也不愿进去,怕沾了晦气。
小椿子也到我面前说道,“欣氏是自缢而死,这阴气可大的很,主子还是别进去的为好。”若是前世我也怕这些神魔鬼怪,可我也是死一次的人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摆了摆手,说“无妨。”走进那门口,不免有些味道,吕氏捂着脸,含着泪。跨了进去,我也跟着,门外的奴才见主子进来也不得不齐齐进来。
欣妤淑死前的模样可怕极了,自缢而死前定然是拼命挣扎过的,双眼瞪的像铜铃,咽喉被勒住,舌头不得已生的很长,确实有几分骇人。
吕盈风将白绢盖在她的脸上,说道,“我从前虽恨你,可如今你死了,我却觉得难过,许是从前你肯为我做桂花糕,肯陪我赏花观月,你我出身差距虽大,却因缘分义结金兰,一路走好。”
趁着吕氏说话伤感时,我盯着梁上那白布看了又看,问了其中一个小厮“我来这之前,这里的东西可有人动过?”
小厮苦着脸道,“自然是没有的,人人都嫌晦气,怎么还有心思去碰欣氏的遗物呢。”
这就是大大的不对劲了,白绫底下的凳子竟然没有倒下,而是立得好好的,若是欣氏上吊,那凳子岂会好好立着,自然是早早被踢到了地上,若是凳子还在,欣氏必然是会借着凳子好好站着,毕竟面临死亡的那一刻,人都是会恐惧的,想要不顾一切活下来,哪怕心如死灰也会挣扎,哪有像欣氏这副模样的。
方才我见欣氏衣着依旧朴素,灰头土脸,也不见打扮打扮自己。既然决心赴死也应该是将自己打扮的娇艳些,欣氏虽然被贬,但平日里积攒的银子也是在的,更没写遗书。这一切让我觉得可疑极了,有极大的可能,欣氏并不是自己想不开而是有人觉得她活着会碍事。
如若这是真的,那么会是谁?是柔则还是年世兰呢?我只觉得团团迷雾将我围绕住,如果欣氏不是自缢,我就可以找出真凶,虽然欣氏如今已经名声尽毁,但到底还是胤禛的妾氏,在四贝勒府里肆意杀人当然打了胤禛的脸,明晃晃不将皇家放在眼里。
如果抓出了幕后真凶,无论哪位我都不能连根拔起但却可以让她元气大伤。
我又仔细观察了周围,瞧见凳子下有一串红缨,而欣妤淑的身上却没有类似的东西,我便已经确定她的确是被他杀的了。我蹲下来,将红缨拿了裹在手绢里,保管好。
为什么一定要她死呢?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还是撞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欣妤淑最后还是被裹上一张草席,草草埋了。吕盈风拿起腕上的佛珠不停念着佛经为她超度。
我对她说,“也有好一段时日没瞧见意澜了,不如一同去春琅阁看看。”
吕氏还没从欣氏死中走出,说话的语调也沉沉的“意澜如今七岁了,也要让她上学堂,姐姐不要见怪。”
我当然不在意这些,到了春琅阁我叫剪秋把冯若昭也叫过来。
吕盈风说是要去叫意澜过来,我对她摇摇头示意不必了。她愣了一下也没继续。
等冯若昭来了,我端起茶杯,但想起之前的画面,我又喝不下去,只觉得反胃极了。吕氏大概也是如此,拿了杯子转了半天。
冯若昭喝下茶水问我“姐姐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我便将方才在青鱼院所见所想都一一道来,她们听了都露出惊异的眼神。
吕氏失手将茶水泼到了衣袖上,“这…这怎么会?”
“在这宅院内有什么不会的?”冯若昭盯着肚子看了看,气氛突然一变。身上贞静的仪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涛涛恨意。
“那,我们该如何?”吕氏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看着我。
我道,“这红缨是牌子上掉下来的,最近多叫手下的人留意一下谁的挂牌没了红缨。”
吕盈风和冯若昭纷纷点头,吩咐身边人去留意。
突然在柜子那里响出来了一声动静,我的心也跟着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