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不过看起来颇为面善。医生戴着听诊器,在陆远心口胸腹等处摆弄了一会,然后又翻了翻陆远的眼皮,对站在他身后负责记录的年轻医生说了一些术语和参数,陆远虽搞不清这些参数有什么用,但是也不放心上,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非常有信心,感到从所未有的强状。
不过却从医生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放心,心想这个医生不坏。
两名警察却不苟言笑地站在一旁,一脸严肃地看着医生给陆远检查,等着结果。
刚才站着门口的几人被陆远刻意弄出的声音惊动,冲进了病房看到陆远已经睁开眼睛,顿时又是一阵忙乱,负责的胖医生开始对陆远展开了检查。
医生检查完,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陆远也如实一一做答。医生见陆远回答流利,逻辑清楚,轻舒一口气,对着两名警察说道:“病人现在看起来一切正常,精神也清醒了,你们可以问话了。不过你们最多只能和病人说十分钟,毕竟病人昏迷了三天,还需要多休息。”说完仍有些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最好不要超过五分钟!”
陆远一听自己竟然已经昏迷了三天,也是一惊,想要问医生自己怎么会晕迷这么久,还没等话问出口,医生已经转身离开了。
“姓名?”年轻的警员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神色有些不善地问道。
“嗯?”陆远一脑袋黑线,心生不快,暗想这是把我当犯人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才是受害者?还是由于自己先前出手太狠,重伤了吴四军他们?可是仔细回忆一下,清楚地记得当时并没有动用灵力,虽然那几人难免受些伤,受重伤也很有可能,但是应该不会闹出人命。心中笃定,暗想必竟是他他先动手了,自己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最多算上防卫过度。
“问你呢,姓名!”年轻警员见陆远发着呆,并不回他话,心中本来已经不爽就这么在医院连续守了两天,见状不由火气直往头上顶,大声呵斥道。
陆远见年轻警察粗鲁无礼,心中大怒,抬起眼皮盯了年轻警员一眼,眼睛里突然投射出一道光芒映射进他的脑海里,年轻警员眼神一滞,接着猛然“啊!”的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色惨败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一般。
“小陈,你在干什么?”
原本一直站在后面,默不作声地看着小陈的问笔录的中年警察见状,大为不满地斥责道。
说完又狠狠地盯了一眼这个已经跟了他快一年的家伙,心里大为光火: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成熟,这么长时间了,问个笔录还这样一惊一乍的!当然他完全猜不到其他的原因,更无法想象到陆远会有这种能力。
小陈也反应过来刚刚的失态,站在一旁支支吾吾地却不知道如何向中年刑警解释。
他刚才正怒瞪着陆远,可是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缓缓地伸向自己,血手的主人竟然像他半年前跟着师傅所办的一个凶杀案的死者,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脖子,才不由得吓得大叫出声来。
陆远并未得到他的任何记忆,当然更不知道这段案情。但是陆远将灵魂力聚集在眼中形成一个简单的魂印,借着两人目光相接,将魂印打入小陈眼中。
陆远明白这个魂印其实只能起到一个简单的心理暗示作用,能让他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现某些曾经历过的可怕画面,而且这种魂印能让他自行补脑,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脑子里的画面也会逐渐完善。到了最后整个人就会难以区分是幻想还是现实,整日生活在恐惧之中。
“你先出去休息一会,可能是这两天你太累了!”中年警察见小陈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不喜,找了个借口就将他赶了出去。
中年警察又看了一眼陆远,只见陆远却神色如常,从刚才面对小陈到现在面对自己也没有表现出一点紧张,完全不像档案中记录的一个十七岁少年应有的样子。心里嘀咕,现在的这些年轻人怎么回事,警察没有警察应该有的沉稳干练,学生也没有学生应该有的年少胆小。
“你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陵北区警察局刑侦支队的副队长,我叫邵刚!”这个名叫邵刚的中年警察开诚布公地说道,接着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叫陆远,上个月也就是六月十八号刚满十七周岁。现就读于建陵市陵北区第三中学高二六班,家住陵北区凌空北路1760号18单元302室,你父亲叫陆振明,是一位烈士,母亲叫佟淑芸,现为百润超市员工,四日前因交通事故受伤,现就医于第一人民医院。家里还有一个奶奶,常年卧病在床。我说的这些都没错吧?”说完,邵刚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陆远。
“您说的一字不错,警察同志!看来你们警察的工作都非常认真细致!”陆远听着警察说出他的背景信息却一点都不惊讶,神色如常地回答道。心里想看你还有什么花样要耍出来。
陆远现在也不知道张扬现在怎么样了,照这架势,估计警察暂时也不会让两人见面了。所以又问一句:“不过,我现在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自己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邵刚问。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在家门口被几个人给打了。后面的事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陆远一脸无辜地说。
“行吧,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那我们先聊点别的。这两天我查到你在两年多前曾因为见义勇为受伤,左腿受伤落下残疾,但是大前天你入院验伤,医生却说你身体健康,四肢健全。我很好奇这一点,你能跟说说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吗?“邵刚见陆远所表现出来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也毫不在意,这种情况对他这种老刑警来说如家常便饭,心想再加点猛料,抛出了新的问题。
其实对于他们这种老刑警办案,并不会像小陈刚才那样:上来先询问姓名,家庭住址这些基本信息。因为那样非常容易让嫌疑人产生一种错觉,就是警察连自己的基本信息掌握的不全,接着无论你问什么他们都会百般否认,装傻卖呆。老刑警们一般上来就给犯罪嫌疑人下一剂猛药,把掌握到的确切信息劈里啪啦先说一通,这就给人一种心里暗示:自己已经被警察掌握了大部分信息,嫌疑人就会开始疑神疑鬼。如果后面再能出其不意地抛出几个嫌疑人隐私或者秘密,嫌疑人会觉得自己被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心理防线很容易就会突破,之后在警察刻意引导下,就会越说越多,越说越暴露。
所以邵刚见陆远对小陈的案例闻讯神色如常,心里暗忖这个家伙虽然有点难缠,却也不放心上,拿出对待那些对待那些老油条的方法来招呼陆远。
听邵刚揭破了他左腿的伤情,在邵刚的灼灼目光逼视下,陆远眼神开始躲闪,不敢再回望邵刚的眼睛,神色也开始紧张起来。邵刚心中暗暗满意,自夸自雷地想道:姜还得老的辣,要是连你一个小屁孩我都收拾不了,岂不白当这么多年刑警了?
接着邵刚继续加大剂量:“按理说吴四军还算是你们家的亲戚,你怎么会伙同张扬殴打他,并将他打的受了重伤住院?”他一句不停地说道:“你从小到大都品学兼优,三年前还曾因为见义勇为而受伤,甚至还得到过学校的表扬,现在怎么会和张扬这种小痞子混在一起,参与打架斗殴?”邵刚顿了一顿,似乎让陆远消化他的话,又问道:“说吧,你们俩谁是主谋?张扬可把一切都供出来了,他说你是主使!”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陆远摇着头,大声反驳道,又用几乎哭着的声音道:“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真的不是我!”
病房门外,小陈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归纳为自己这两天守在医院太累了,精神有些紧张导致。现在听着病房里传来陆远大声地反驳声,知道陆远心里防线已经被突破了,接下来的问询也就水到渠成了,心里忍不住佩服道:“还是师傅厉害!这么一会他就受不了了!”
“那你告诉我,你和张扬到底谁是主谋,以及事情的详细经过!”邵刚见自己的方法见效,心理得意,但是表面上仍然淡淡地说道,又说了一句:“其实我内心更愿意相信你,毕竟你家世清白,而且还是烈士子女!”
“真的么,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相信我?”陆远似乎因为得到了认同感,忍不住抬头朝着邵刚的眼睛望去,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当然愿意相信你!那你也应该相信警察!对不对?“邵刚心想:还是太嫩了点。见已经从陆远身上打开了缺口,脸上露出了微笑,以一种他认为最坦诚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