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莹的二姨夫再次骑起自行车载他们回家的这一路上,倒是平安顺利,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碍于情面,陈莹妈妈还做了一桌好菜招待与他。等他吃饱喝足又歇了一会儿脚后,就骑车走了。
“吃饭时,我看你一直绷着个脸,也不和人家说话聊天,饭也没吃几口——,我就纳闷了...人家大老远把你和女儿送回来你不领情也就就算了,还吊着个脸...你让我以后怎么去面对人家~”妈妈说出了令她大惑不解、憋藏在心里许久,又带有些指责的话。
“人家,人家,你怎么就对别人那么亲热与信任呐!在家里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一不合你的心意就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烦死人了!”
妈妈见爸爸居然发火了,就觉得他更加不可理喻。
“你是怎么回事?我说几句怎么了,错了吗?!要不是人家帮忙,咱能回的了家吗?”
“回家,回家,要不是你鼓捣着回家,他能把我们真给摔了吗!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他,可你却那么偏偏执意。”爸爸对妈妈的不满愈加的扩大。
“你刚才说什么,他骑车把你们给摔了??”妈妈态度开始转变。
“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那,摔到小莹没有啊?!”妈妈开始着急不安。
“我从后座上跳下来没站稳,跪在地上的时候左手用力拦了一下陈莹的右腿——”爸爸说道这,无心再说下去了。
“你是说你用力碰到了她那条带着石膏的伤腿了?!”妈妈瞪大眼睛质问着爸爸,“那...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也弄不清楚啊!所以半道我又折回去找到那位陈大夫,谁知他看看模摸以后语气肯定的说没事;我说再拍个片子吧,他又说没必要!”爸爸显然心有不服。
“唉...既然人家大夫都说没事,咱就不要这么过于担心了吧!你呀...就爱胡思乱想。”妈妈听完爸爸这么说,长吁了一口气把心放下。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爸爸也不再坚持,自己宽慰着自己。
陈莹虽说回到了家,但还是一如在医院里那样每天被迫的躺在床上,既不能动、也不能按照她想的那样去和来找她玩的伙伴们一起玩耍。她是急在心里,愁于脸上。
“妈妈,我腿上的石膏什么时候能拆去呀,我好想下地跟朋友们一起出去玩啊!...”陈莹脸上带着恳求问妈妈。
“快了...快了,不要着急啊~”
“快了,是多久啊?”陈莹继续追问着妈妈。
陈莹妈妈是个急脾气,这要是隔往时准得给陈莹一顿臭骂。但此时,她看到小女儿那样一副恳切又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的心不知不觉变柔软了。只见她走到床前坐下,用手抚摸着陈莹的小脑袋轻声的说:
“快了,就是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可以下地走路、去找你那些小伙伴儿一起玩了。而且你的腿再也不会疼了,你说好不好啊?!...”
“好!”陈莹听妈妈这么一说,心里很快敞亮了。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与焦急的期盼中,终于过去了50几天,陈莹想要下地走路一直以来的想法,终于可以实现了!
这天,不光有陈莹的爸妈妈和姐姐,还有几个来找她家找她玩的小朋友也在场呢。可不知何时原本晴朗明亮的天空,此时被一团一团的乌云所笼罩,它们奔来褪去的互相拥挤着、撕扯着,好似在进行一场疯狂的比武打架;原本柔和细密的春风这时也变得歇斯底里,“呼呼”的怒吼着,吹的门框“咣咣”作响。
爸爸找来一把锋利的剪刀,准备快快拆去束缚在陈莹右腿上许久的石膏,让小女儿重获“新生”。
在动手之前,他还是问了问妈妈“怎么,咱自己剪开吧?”
“剪呗。”妈妈期待的说。
于是爸爸颤抖着双手拿着剪刀从石膏底部、陈莹的脚踝处慢慢开始用力。
“你看你手哆嗦啥...有啥可慌的。你稳着点,别不小心剪到孩子的腿了!”妈妈在一旁非常小心的叮嘱爸爸。其实她哪里知道,自从遭遇上次摔车一事后爸爸的心始终都没有真正安稳过,生怕心中所想变成现实那可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爸爸虽有顾虑,经妈妈提醒终究还是急切又平稳的一点一点的顺着一条直线,慢慢往上再往上...
随着石膏的渐渐褪去,陈莹赤裸的右腿也开始慢慢呈现出来,然而映入大家眼帘的却是由欢喜期待的神情渐渐演变为“骇然”——
一条近30厘米的刀疤如一条长满脚的“蜈蚣”,盘旋蜷伏在陈莹的右胯部外侧让人望而生畏;臀部正中还有一个如蚕蛹般大小的“小虫”,拱着身子粘附在上面。
看着这两条一大一小的“毒虫”,陈莹的爸爸妈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更是像——被钢针猛扎了一下。它们在生机勃勃的撕咬着陈莹稚嫩肉体的同时,霎时间也鲜活地钻进了爸爸妈妈的心,让他们感到凉意丛生又浑身不自在。
转念想到这不过是外表所现,陈莹的腿以后再也不会疼痛、且能继续正常走路了,糟糕的心绪又开始慢慢回转...
“快!从床上下来走一走,肯定完好如初!”妈妈忐忑不安的加油打气。
于是陈莹就欣喜万分的从床上跳下来,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感觉像踩在棉花上,双腿使不上力。实在是躺在床上的时间太长了,腿粗的肌肉都快萎缩了。
一步,两步,三步...一直到行动自如,气力恢复。
“咦~陈莹,你走起路来怎么一斜一斜的呀?”一个小伙伴张口就童言无忌的,给戳破了!
一霎时,爸爸妈妈一直以来硬挺着抱有希望和幻想的劲头,如灰飞烟灭般跑的无影无踪,双双如被套上了枷锁一般,立在那直盯盯看着陈莹半天没说不出一句话。
“哎呀...我苦命的孩子啊!你这遭了一番大罪还是没有看好啊...腿上还给划了那么两道长口子...哎呀...真是要了我的命了!!”陈莹妈妈缓过神来以后“嗷呜”一声就大哭起来,她摇头又甩膀的表达着她满心的悲痛与绝望“老天爷呀...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呐!...你怎么就这样不开眼呐!...”
姐姐们见妈妈哭的这么伤心,也禁不住一个个泪流滚滚、泣不成声。
爸爸见状更是双手抱头躲在地上,无声的抽噎与难过蔓延至全身让他处于一种又恨又恼的状态——他恨自己没有坚持一下就听从了陈莹妈妈的意见,不计后果的草草出了院,更狠那个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陈大夫不把他们当回事;恼的则是陈莹的二姨夫没把车子骑好,以至于摔到了他们、碰坏了陈莹。而如今,纵然使出天大的本事,对陈莹来说也无济于事了——她不但动了手术挨了两刀,到头来却是费了钱、遭了罪,没落下一丝好;今后还要忍受别人给的白眼与嘲笑;自身的不堪更会让她饱受命运的坎坷与折磨!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天命不可违”,难道真的有此一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