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建离开了,一个人孤独的行走在这片银白装点的大地上。
一个麻衣少年,手持短剑,踉踉跄跄行走在这片苍茫之下,风雪映麻衣,不知不觉间,便在这人间白了头。
一边前行一边思索。
回想传功最后那一刻的异常,肖建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似乎自己体内原本就隐藏着一些秘密。
百穴藏神决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这副身体本身就修炼了什么功法,而这功法就是引起老者最后要杀自己的原因?
还有他口中的引狼入室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这副身体与遁甲宗有什么仇怨?
“虽然不知你传功之后为何又想要杀我,但传道受业之恩不能不报!”
肖建喃喃自语道:“若真的有什么仇怨,试试能否化解,若是实在不行,那便想办法送还遗物,再脱身离去好了。”
虽然这么说,可他心里也明白,事情恐怕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别人穿越不是鲜衣怒马,就是锦帽貂裘,我这倒好,刚醒来就在这荒郊野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只是这是什么地方?语言相同,难道是穿越到了唐宋?秦汉?还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片天?可惜大雪纷飞,没法看看月亮看看星。
茫然四顾,不知身在何处。
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
虽茫然,却隐约有些兴奋,既孤独,但又有几许期待。
也许,这会是另一个开端?或者这依然是一场未醒的梦?
在这个世界我该用一种什么心态活着?死都死过了,能再活一次,那便活个无拘无束,活个随心所欲吧!
感受着自己小腹中的他一团气流,也许仗剑江湖,快意恩仇也不错啊!那要不试试当一个大侠?当大侠的似乎都有个好听的名字,自己是不是也换一个名字?
算了,还是不换吧,毕竟是爹娘起的,在这个世界上,属于我自己的,也就只有这个名字了吧?肖建!肖建?一箫一剑走江湖……箫剑?好像也有点武侠的感觉嘛!
走了许久之后,他终于认清了现实,这不是梦,梦里不可能这么饿,也不可能走的这么累。
解下后背的包裹,取出一张大饼,迎着寒风将其一口一口咬碎,咽入腹中。取出那包裹中的信件,肖建决定打开看一下,兴许这信件中能知道自己的身体与遁甲宗有何恩怨也说不定,免得自己一无所知,误入虎口。
“地府出世,十年间安插奸细于十大门派,余巧合之下得知以下信息:公孙羽,段无痕,徐长峰,李玉……”接下来便是近百个姓名,肖建一一看下去,也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收起信件,再次看向包裹中其他遗物。
一本书,一个钱袋,一块令牌,一套衣服,几张大饼……
书上封面写着玄心奥妙决几个大字,看样子应该是一本所谓的武功秘籍。
令牌正面是“奇门”二字,背面刻着长老梅十三几个小字。
奇门?遁甲宗?莫非是奇门遁甲?
梅伯只说让我将信件交给遁甲宗掌门,却并未交代这本玄心奥妙决如何处理,想来我将其留下也未尝不可。
肖建一边想着一边将那套衣服披在身上,虽不厚,却也能遮挡一丝风雪,然后将玄心奥妙决放进胸前衣襟内,贴身保管,将钱袋系在右侧腰间,最后用那个四方布将短剑剑身缠住,插在左侧腰间,想了想留下三张大饼,同样放在怀里,这才继续前行。
行者无疆,路在脚下,梦在前方!
……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南而来,滚动的车轮辗碎了地上的冰雪,却辗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公子哥打了个呵欠,紧了紧身上那雪白的狐裘。
车厢里虽然很温暖,很舒服,但这段旅途实在太长,太寂寞,他不但觉得疲倦,而且觉得很厌恶,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寂寞,但他却偏偏时常与寂寞为伍。
“人生本就充满了矛盾,任何人都无可奈何。”
公子哥叹了口气,自角落中摸出了个酒瓶,他大口地喝着酒时,也大声地咳嗽起来,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就仿佛地狱中的火焰,正在焚烧着他的肉体与灵魂。
酒瓶空了,他就拿起把小刀,开始雕刻一个人像,刀锋薄而锋锐,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
这是个女人的人像,在他纯熟的手法下,这人像的轮廓和线条看来是那么柔和而优美,看来就象是活的。
“若是他见了这个雕像,可还能认得出是你?”
公子哥喃喃自语道:“是了,他一定还认得出是你,哪怕十八年过去了。”
毕竟那个男人身体里跳动的,是你那颗心啊!
他默默地想到。
现在人像终于完成了,他痴痴地瞧着这人像,也不知瞧了多少时候,然后他突然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赶车的大汉立刻吆喝一声,勒住车马。
这大汗满面虬髭,目光就如鸷鹰般锐利,但等到他目光移向公子哥时,立刻就变得柔和起来,而且充满了忠诚的同情,就好象一条恶犬在望着他的主人。
公子哥竟在雪地上挖了个坑,将那刚雕好的人像深深的埋了下去,然后,他就痴痴地站在雪堆前。
他的手指已被冻僵,脸已被冻得发红,身上也落满了雪花。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这雪堆里埋着的,就象是一个他最亲近的人,当他将‘她’埋下去时,他自己的生命也就变得毫无意义。
若是换了别人,见到他这种举动,一定会觉得很惊奇,但那赶车的大汗却似已见惯了,只是柔声道:‘天已快黑了,前面的路还很远,少爷你快上车吧!
公子哥缓缓转回身,就发现车辙旁居然还有一行足印,自遥远的南方孤独地走到这里来,又孤独地走向前方。
脚印很深,显然这人已不知走过多少路了,已走得精疲力竭,但他却还是绝不肯停下来休息。
公子哥长长叹了囗气,喃喃道:
“这种天气,想不道竟还有人要在冰天雪地里奔波受苦,我想他一定是很孤独,很可怜的人。”
那虬髭大汗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在暗暗叹息:“你难道不也是个很孤独很可怜的人么?你为何总是只知道同情别人?却忘了自己……”
车座下有很多块坚实的松木,公子哥又开始雕刻,他的手法精练而纯熟,因为他所雕刻的永远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不但已占据了他的心,也占据了他的躯壳。
雪,终于停了,天地间的寒气却更重,寂寞也更浓,幸好这里风中已传来一阵人的脚步声。
这声音虽然比马蹄声轻得多,但却是公子哥正在期待着的声音,所以这声音无论多么轻微,他也绝不会错过。
于是他就掀起那用貂皮做成的帘子,推开窗户。
他立刻就见到了走在前面的那孤独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