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紫凝等人就这样在雪后的长安城中嬉闹起来,不知不觉便回到了石府之中,石璟皓安排仆人给马紫凝三人送来木桶及热水安排他们泡澡沐浴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马紫凝看着自己屋中站在木桶旁准备伺候自己洗澡的婢女,一时间颇为尴尬,不想让人识破自己本是女儿身,便推脱自己不习惯洗澡时有别人在场,婢女无奈之下只得告退。
此时此刻,张履一直在静神听着马紫凝屋内的动静,听到伺候马紫凝沐浴的婢女进去没多久就离去,张履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随即安心的进入浴桶,惬意的享受起来。而张履不知道的是,马紫凝的婢女走后没多久,赵乔的婢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
马紫凝沐浴之后,换上了婢女临时准备的新衣,虽不大合身,却也舒服极了。盘腿坐上床后,马紫凝将手肘撑在膝盖之上,双手托着自己的脸颊,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随着她陷入关于今日街头嬉闹的回味之中不自觉的弯起,就像两个明亮的月牙儿……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马紫凝的思绪,随后便听到张履在门口说道:“小宁,睡了莫得?窝有些事情想找你谈谈。”
马紫凝顿时有些慌乱,一边说着:“张二哥,你等我一下。”一边胡乱的将头发扎起,开门之后,便请张履入屋就坐,不知为何,马紫凝感觉张履起初还略有些犹豫。
张履坐下之后,马紫凝便在张履的对面坐下,倒了两杯茶水之后便问张履所为何事。张履犹豫片刻,严肃的说道:“首先,窝奏是猜测,想找你证实一哈;其次,窝对你莫得歹意;最后,说与不说全在你,莫要有压力。”
马紫凝见张履难得的正经严肃一回,便也坐直了身躯说道:“好的张二哥,你继续。”
张履便接着说道:“你是宁王独女,马紫凝,对不对噻?”
马紫凝闻言心中一阵慌乱,不由得深吸了几口气,想到张履之前所言,心中一横,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那日在‘登仙楼’上我为你把脉便怀疑你是女娃娃,男女脉象本就不一样,但小娃娃的区别不是辣么明显,所以那时窝只是怀疑你滴性别。后来见到皇上的诏书时,你整个人昏昏沉沉,辣时窝又为你把脉,知道你是因为突然间伤心过度,郁气攻心,才会有那般行尸走肉的状态,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我跟他们说你是心火太旺,之前风寒没有好彻底的缘故。今天晚上吃面的时候,他们讨论《兵器谱》,窝后来故意提起宁王就是观察你滴反应,再加上晚上洗澡之时我听到你把婢女支开,就更加确定了窝滴猜测。”张履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猜测及依据之后,便喝了一大口茶水,见马紫凝露出戒备的神色接着说道:“你莫要担心,窝小时候还被你老巴子抱过一次噻,窝们全家都是你老巴子救得。”
马紫凝闻言好奇的问道:“张二哥,你能具体说一下吗?”
张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顿了一下,脸上又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说道:“嘿嘿,小宁,今天在面馆走之前你不是也把葫芦装满了嘛,嘿嘿……”
马紫凝闻言一边去把酒葫芦拿过了给张履倒了一杯酒,一边没好气的说道:“张二哥,我怀疑你就是来蹭酒的!”
张履举杯仰头一饮而尽,砸了咂嘴,说道:“莫要胡说,道爷窝只不过觉得喝点儿酒讲来更有氛围噻。”
马紫凝见状,作势要将酒葫芦没收,张履便赶紧说道:“窝和老三都是并州滴人,小时候我俩是邻居这些你都晓得,窝就不多说了,后来燕国攻打并州城,当时燕国已经攻占了并州城周围几个县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能是因为死人太多,不久就爆发了瘟疫,窝们一家三口跟着乡亲们逃难,遭到了燕国的骑兵追杀,要不是正好遇到你老巴子率领‘马家军’北上,窝们肯定都活不成了。你放心吧,窝肯定不会把你这个秘密说出去的。既然你是恩公之后,以后刀山火海,但凭吩咐!”
马紫凝听完,心中已然信了六分,但还是将信将疑的说道:“张二哥,你能不能描述一下当时我父亲的外貌?”
张履闻言,知道马紫凝还有所怀疑,说道:“那会儿我才七岁,具体的细节可能记得不清楚,但当时你母亲蹲在我身前给我分包子的时候,我记得她头上有一个很特别的簪子,红色的,簪头刻着凤凰。至于你父亲的外貌,他当时一直带着头盔,看不大清……对了,你父亲的头盔远看挺像老虎的……”马紫凝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张履说的是事实,听着张履回忆往事不由得也想起了自己与父亲之前的点点滴滴,心中便又悲痛起来,于是也喝起酒来。
马紫凝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连自己脸上的泪珠滴落都没有察觉,张履见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只好陪着马紫凝喝酒。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张履见马紫凝有所好转,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晓得恩公后来遇到何事?你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马紫凝便把自己遇到石璟皓之前的事情给张履讲述了一遍,张履得知恩公被奸人所害,马紫凝又一路受苦,便也哭了出来。
片刻之后,张履郑重的跟马紫凝说:“小宁,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查明真相,为恩公报仇!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马紫凝便将自己跟赵乔欲去往西城投奔师祖习武,将来好查明真相为父报仇之意说与张履,张履闻言便要求自己护送马紫凝到西城。马紫凝听罢犹豫着说道:“可是二哥,你不是还要找父母嘛?”
“小宁你有所不知,窝师父虽以嗜酒及剑法闻名,但其实他最厉害的是卜卦之术,他说窝能找到窝妈汉子窝就一定能找到。而且如果我妈汉子现在在场,也一定会同意窝滴做法。”张履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套算卦的工具拿了出来接着说道,“小宁,你要不要也算一卦?”
马紫凝回想起之前张履那卦算的极准,便静心想着心中所求之事摇起了手中的龟壳……
……
随着最后三枚铜钱“叮铃铃”在桌面落定,张履便掐指算了起来,不多时说道:“这是离为火卦,卦辞曰:占此卦者遇天宫,富禄必然降人间。一切谋望皆吉庆,愁闲消散主平安。你刚才卜卦之时所想之事,定会有好结果,途中虽有波折,但都是小事儿,莫要担心。”
马紫凝闻言,心中颇为安定,脸上也不觉露出了笑意,张履见状,一时间竟看的痴了,喃喃自语道:“像,真像。”
“二哥你说什么?”马紫凝的话语将张履从幻想之中拉了出来,张履讪讪的笑了笑,说道:“莫说啥,很晚了,窝先回去睡觉了噻。”说罢,张履便起身而出,马紫凝关好房门之后,便坐回床上打坐,继续修炼心法。
……
次日一早,马紫凝在睡梦之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什么“你是何门何派的道士?在这石府之中逮着人就算卦也就罢了,居然问我要三两银子?你当你是青城山那个张疯子啊?”这时张履的声音也传入马紫凝耳中“你还好意思说道爷窝,老实交代,你又是何人,为啥子不走正门要从院墙飞进来?要不是道爷窝早晨被一泡尿憋醒,还真就让你给混进去了,不过你武功高强,要不是……”
马紫凝赶忙起床,也没顾得上洗漱便循声来到了后院之中,只见一位白衣男子一只胳膊被张履抓在手中,另一只手正指着张履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用的是缠丝劲吧?你是青城山哪个牛鼻子的徒弟?怎么教出你这泼皮徒弟来?要不是我与你们青城山的张疯子有旧,怕用内力强行挣脱震坏你的五脏六腑,你以为就凭你那三角猫的功夫还想拽住我不放?”
马紫凝一边喊着:“住手!”一边跑到了近前,还没细问事情经过,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儿,这时马紫凝才发现这位白衣男子脸上红的像是猴屁股,一看便知喝了许多酒。
这时石璟皓也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师父!二哥!你们这是干嘛?快放开,有话咱好好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张履闻言,放开了白衣男子的手,问道:“这就是你师父?‘逍遥书生’?怎么比我师父还看起来像个酒鬼。”
吕不闻甩了甩手臂,背在身后,醉醺醺的说道:“老夫喝不喝酒与你何干?哼!”
石璟皓见状“嘿嘿”笑了两声,问道:“师父,你是喝了多少酒啊?要不然就来十个张二炮也抓不到你吧?怎么了?这时又被哪位女侠甩了?”
吕不闻没好气的说道:“滚滚滚,向来只有师父甩她们的份儿……再说了,这回是因为……说了你也不懂,老夫睡觉去了,醒了再说!”说罢便向自己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