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一行飞鸟从灵昌城上空飞过，落在晚霞中。如若此时站在城楼上远眺，就能看见“天空倒挂群岚”的样子。
任何一个地方，从大环境上俯视，和从近处细看，往往都有区别。诚如远看恢弘的古罗马建筑，再凑到近处看奴隶恐惧憔悴的面孔。不过，在和平时代，人为了活下去，追逐尊严和自由的锐气会钝上不少。于是，剩下来的那些宝贵的东西里，生命的价值被自然的放大。
灵昌也是这样。
那条小巷里，陆白咬牙喊道：“公子，留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称谓改变的原因，看到叶方远的脚步停下来，他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喜色，道：“公子，这是真的，灵力术法的力量强大至极...”
如果有时间，陆白能把灵力的力量吹上天去，移山填海无所不能。可惜，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明显有着更古老时期的人的急躁。甚至他一言未说完，就被叶方远用带讽刺的语气打断了。
“强大到出个千就被人打成这样？”
“当然不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出千，只不过看我赢了太多钱，所以才残害于我...”
说着说着，陆白见叶方远眼中又浮现起无聊之色，赶忙道：“你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施展一下。”
他给叶方远翻看他空空的衣兜，然后宣称自己能够从里头变出一两银子。
或许是重伤的缘故，他连续念了三遍，终于成功了。
看着手上拿着那颗碎银子的叶方远面露沉思之色，陆白露出笑容，继续趁机加料：“你看，这是发财之术啊，要不是有点灵力，我也不会在重伤下活到现在不是？”
“这里原本就有银子吧。”叶方远不理陆白的吹嘘。
“当然不可能，原本没有的...额，哈哈，那，那个，看不见不就是没有吗？”陆白先是直言否定，又被叶方远看的心虚，打着哈哈申辩道。
“那倒也是，不过我还不想出千，你那些东西还是算了吧。”叶方远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碎银子，又准备离开：“这银子就当作是我帮你叫郎中的报酬了。应该还能算点汤药费。”
“妈的，怎么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心里咒骂了句，看着叶方远快要走远了，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陆白终于急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没什么赚钱的心思，奈何自己到目前也就会几个弱点的道术，目前这个状态甚至只有一个障眼法能用，没有别的强力道术去忽悠人。
他的生机已经接近断绝，全靠一口灵气护住心脉，郎中来了也救不了他。犹豫了一下，陆白喊道：“公子，你好歹可怜可怜我吧。我活不下去了，找上你，只是为了给你一点好处，能帮我照看一下我仅剩的一对儿女。”
这回，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祈求。
见到叶方远回过头来，他的声音更加急促而诚恳：“我女儿现在卧病在床，儿子天天上山采药，他叫陆与，就住在城南宽窄巷子第二街第三个巷口进去的第二个小门里头。我死了，整个家就垮掉了。”
看着叶方远听罢走回来，陆白更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个年轻人的下怀。尽管叶方远并不这么想，他只是把前世砍价的那一套用过来了。
他需要一个理由回来，又希望这样的行为能够让他在和这个人交锋时占据一席之地。
现在，他的理由是现成的。
“我开元年间离家，今日回到这里后，才发现昔日的亲人已逝，宅邸在他人之手。你的遭遇和我很像。”天色暗了，这为叶方远省去了挤出几滴眼泪的必要，用袖子抹了抹眼眶基本差不多了。
“这就对了，大家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陆白还准备再说上两句话缓和氛围，顺便利用同病相怜拉近下距离。不过，这样的“废话”不出意料的再次被“坚强”的叶方远打断。
“好了，不提那些。说说那个‘大机缘’的事情吧？”
“嗯，你照着我说的口诀默念一遍，然后我施展功力，就可以把力量传导在你身上了。”
“你不是说我身上已经有什么大量的灵力了吗？这点功力就算了吧。”叶方远看上去还有些犹豫。
“这不一样，你身上的灵力没有经过炼化，也不知道怎么炼化，所以没有任何用处。我给你传功后，你就能够利用它，从而达到各种目的。凭借你的天赋，将来白日飞升都不是问题。”
“那，好吧。你说说那个口诀，我试着念念。”
“先别急，我传功后很快就会死掉。你先赌咒发誓，收了我的力量后，就会照料我的那一双儿女。”陆白道。
“好，我发誓。”
听此，陆白才让叶方远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念了一遍口诀。
“听清了吗？”
“嗯。我念念试试。”音节不算晦涩，叶方远点点头。
叶方远闭目站在那里，嘴角轻轻动着，看样子是在默念口诀。
然后，在陆白的注视下，叶方远倒在地上，牙关紧咬，不省人事。
“嘿嘿，到底还是贪了便宜。”小巷里无人经过，陆白看着叶方远倒下，面色一喜。强忍着疼痛，挪动身体，盘膝坐到了叶方远旁边，期待的将手颤巍巍的放在叶方远的胸膛上。
过了一会儿，他又奇怪的睁开眼。
“难道是给他的口诀错了，为什么他身体里的灵力我还是无法引动？”陆白自言自语道，他身体里没什么变化。能在叶方远身上感应到的灵力还是萦绕在他的心脉处，没有任何变化。
“不应该啊，这个口诀念完，肯定会把一身修为给予给最近的人啊。这家伙不会是口诀念岔了吧？”
陆白的困惑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解开了。
因为，那“不省人事”的年轻人在听完他的自言自语后，就睁开了眼睛，然后淡然的把他的手拿了开来。
“嗯，看来我的运气不错，念完之后的晕倒也算是正常操作了。”叶方远微笑地看着浑身颤抖的陆白。在陆白眼里，这样的笑像个恶魔。
“这样倒挺好，刚才的咒语，你来念一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