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实在很想继续再睡下去,可惜身上频频抗议的酸痛感觉以及又饿又渴的感受,让她不得不努力打开黏得紧紧的眼皮,令自己由睡梦中醒来。
“唔……”她缓缓睁开酸涩的眸子,看着视线可及之处,脑中一片混沌。有那么一刻,她不太确定自己身处何处?她白皙的小手,轻扶在身下的床单上,纱帐上的金黄光芒有些令人迷眩,心底不自禁地窜起一股寒意──感觉有些微冷,亦有些不安!
直到她的眼眨了又眨,混沌的脑子也逐渐清醒之后,鼻端先是嗅到熟悉的气息,接着她转动头部左右张望了下,妆台镜、刻有细致纹路的雕花衣柜、几只螺钿圆漆盒……在阳光的洗礼下,映出些许飘渺的橘黄色。自己是在泰来客栈的厢房内,而原本她睡着之前的刺骨寒意竟然神奇般的消失了。她隐约的记得昨晚照顾自己的是——黑夜?她不太确定,又像是一场梦!
“你终于醒了!”她尚未开口,耳边即传来熟悉的关心语调。从屋外进来的贲佐直接走向床榻旁边,随后在床沿坐了下来,俯望着床上睁着美眸的爱妻。
盛夏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底不知何故突然一惊,像是一颗石,由空中抛落到湖水里:“咚——”的一声沉到湖底,许久,水面仍荡漾著无法平息的波纹……
“笨笨?”贲佐再一次轻唤,这一次他明显地将盛夏的神智拉回。
她又稍稍抬高了头,目光正对上头上方的男人——她的夫君。
“贲佐?”她轻声低唤他的名,声音有些柔嫩,敛起眼底自在安然的笑意,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贲佐立刻轻声询问,忍不住伸手抚摸她雪白的柔荑,拇指情不自禁在她手腕上轻绕画圈,略显笨拙却是珍视地拉起她的手,轻吻了下她光洁的手背。此刻看着她的神情,充满温柔和怜爱。
“我好累……”望向那张俊颜,盛夏将脸埋入他的怀中:“我想回家。”
见贲佐沉吟不语,盛夏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又有些不安地望着他:“相公……不想回府吗?”
贲佐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唇附到她的耳畔:“笨笨身体尚未复原,为夫担心路上劳累会让你的身体吃不消!而且惠妃的寿辰也已经延后举办!”紧紧环住盛夏,轻吟的语气中满是呵护。
“我真的没关系……”听着那温柔的嗓音,盛夏喃喃说着:“我真的好了,好想回家!”
贲佐沉默了很久,看着怀里那血色全无的容颜,心头微微一紧,不明白她为什么不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他知道她一定是担心惠妃的寿辰前他们无法按时回府,无法拒绝那双恳求的眼睛,淡笑了下,妥协。
“好,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府!”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神态,他带着暖暖的笑意亲了亲她的额头。
回府的事,贲佐说到做到,半个时辰内便搞定一切,一辆马车,加上娇妻盛夏、护卫寄展,这就是贲佐回府所有的交通工具和成员。贲佐用毯子将盛夏的身子包了起来,小心翼翼、像抱着什么珍宝似地将她从房中一直抱入马车。
“冷吗?”
盛夏望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淡笑了声,手指抹过她唇上的一抹苍白,有些疼惜。
自青龙镇到临城的路上,为了快些回府所以选择走捷径,多半是崎岖不平的山道或小径,一开始,盛夏还能安静的坐在马车里欣赏窗外的风光,但一出青龙镇之后,贲佐就不得不将盛夏绑在座位上,免得在山路间奔驰的马车将在车内东摇西晃的盛夏,一个不小心就甩出车外。
而随着山路愈来愈难行,盛夏的脸蛋也逐渐变得苍白,贲佐的身体虽然不受山路的影响,却被盛夏的模样给影响,他爱怜地望着盛夏的小脸,心中简直乱成一团,很后悔选择这条难行的山路。行进一个时辰的路程后,与她同坐在车厢内的贲佐终于不忍她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将窗帘自窗边拉下,将车内的竹椅挪开腾出一个地铺,让她躺下休息别再逞强,可是崎岖不平的小路常造成车内时而颠簸时而震摇,睡在榻上的盛夏被震得滚来滚去。
贲佐只有将盛夏抱在怀中,免得她被撞得青青紫紫。她又彷若嗅到了阵阵檀香的气味,感到说不出的舒服,双手抱紧他的胸膛。
“睡吧!”头上方传来他沉稳的声音。她阖上眼,感觉他又将她搂紧了些,他的动作及其温柔,那踏实温暖的感觉让人感到安心。她的手不经意碰触到他环著她的手臂,他的五根手指在她的手上寻找空隙,与她十指相扣。
***
宫中——惠善宫
昨日,与万贵妃同桌进膳的惠妃,一脸冷淡。她一直有个冲动想要开口讥讽几句,挽回她在皇上的面前的难堪。
现在,她望着桌上那只漆盒里头琳琅满目的饰品,这句话也依然在她脑中徘徊不去。
“惠妃……似乎皇上对您不比从前!”一旁的万贵妃以较为轻描淡写的口吻道。
“会是这样吗?她惠妃是绝对不许!”怎么,是瞧不起她将来在宫中的地位吗?
万贵妃身旁的婢女还笑容满面地在一旁说着皇上对万贵妃是多么地体贴、用心……
混账!
“奴婢早说过,万贵妃是有心之人。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没有几个月了,万贵妃开始笼络人心,显露她的野心与贪婪!”一旁的小娄又在一旁扇风。
惠妃没说话,只是将桌上的饰物挥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