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都蔡王府
“用兵者不在资历，在于动，在于谋”蔡王道“你们知道这是谁说的吗？”
胡氏兄弟低着头，摇摇头“臣不知”
“无道子”蔡王继续说“如果用兵单凭人头的话，代国早就灭了西北，就没有这么多事”蔡王问道“世子，你可知道你的毛病在哪吗？”
胡凯南道“儿臣有罪”
“你不知道啊，你太自大了！”蔡王喊道“九攀关折了一千多人，就是为了给你争取时间，你呢！若是攻不下，撤便撤了，你不知兵法，一昧地强攻，使我军进退两难，出征前孤是怎么嘱咐你的，啊！”
“不可恋战，指挥权交付西侯”胡凯南道
“那好，胡凯飞听令”蔡王道
“臣在”胡凯飞道
“你不是关西督统吗，那还在兰都待着干什么，陇王被调回，你一个人去屏龙城，好好处理善后的事”
“遵命”
“世子禁足府中三个月，减三个月的俸”
胡凯南道“儿臣领命”
登都
今日早朝，代帝一如既往地坐着轿子，仰着头望天，晴空万里，无半点杂云，不免心情大好，催令左右加快脚步
上朝的官员稀稀疏疏，不少位置都出现空缺，包迁站在自己的位置，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身后一阵杂闹的议论声吵到他，却有一个名字惊到了他，包迁猛地回头一看，谢思歇一脸纱布缠裹，但还是露出不少淤青，包迁皱着眉回过头
“他怎么来了，谢思歇是个十足的守成派，今日议事只怕没那么容易”包迁心中有些担忧
这时，代帝坐上正位，一脸威严地看着底下的人，一番礼节后，几个官员互相低头使着眼色
“咳咳！臣有奏”包迁一听，是军部侍郎钱宗绛，不禁嘴角斜扬
“讲”
“平国元年，江南道御史东方赐擅自离京，伙同渝郡郡守唐琅意图谋反，然种种原因，我朝竟从未征伐，此乃大耻，请陛下决断”
代帝故作深思道“朕对东方赐恩宠甚佳，把朕的永蒂许配给他，还让他领兵北伐，立了军功，居然忘恩负义，朕至今都不敢相信”
又有几个官员出列，
“陛下，臣弟司马芝发近日从江陵来信，渝郡并没有水军，若是引一支军顺江而下，东方赐必引颈受缚”
“陛下，叛王胡特上月强攻章州不果，月末，章州刺史刘烈就和东方赐在宁城缔盟，若待东方赐根基稳固，再难动摇啊！”
“陛下…”
“陛下…”
几个官员有一句说一句，这是一道不寻常的声音喊出
“臣谢思歇有奏”
“讲”
“臣以为，伐渝不可”
顿时，大殿寂静
“御史大夫，你为何反对伐渝”
包迁心都提道嗓子眼了，只见谢思歇声腔字圆，朗声道
“原因有三”谢思歇上前一步“其一，东方赐知兵，李海严龙皆丧于他手，众所周知，武悼侯乃武官之首，却被李海所杀，由此可知一二”
“啧啧啧！”代帝反问道“那依你看，我大代无人了”
“陛下乃至尊，可御驾亲征，但那样的话，朝中便无人了”
“那其二呢？”代帝道
“其二，兵力不足，讨势不够”
“三十万甲士，三百艘巨船，不足？东方赐叛主离京，渝郡养卒十余万，反迹已露，不够？”
“陛下可知，这天下的反贼，有多少？”
“蔡王胡特，渝郡东方赐”
谢思歇道“臣请问，章州刘烈为何不是反贼？”
“章州归顺我大代已久，何反之有？”
“陛下还记得章州前刺史刘昭吗？”
“此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陛下，左相没有把刘昭的实情告诉您吧！”
包迁抬头看向代帝，代帝问道“左相，这是怎么回事？”
包迁连忙解释道“陛下，犬子出任河北刺史时，关外有狄人归降，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刘昭从关西逃窜到河东一带作乱，起初臣以为是贼人造势，并不太清楚其中真伪，如今，刘昭在关外已经杀了梁渠王，逼迫少华王归附，统一了狄族，臣这才知道刘昭并没有死”
“为何朕最后一个知道？包迁你敢隐瞒朕？”代帝指道
包迁刚要回答，谢思歇道
“陛下，是刘烈暗中贿赂左相，隐瞒刘昭作乱的事实”
包迁回头瞪道“御史大夫，你不要信口雌黄，可有证据？”
“刘烈的人藏在从章州来的商贩中，陛下一查便知”
“查，司马去疾”
“臣在，把所有从章州来的商贩全部扣下，给朕一个一个查”
“陛下”包迁又要说话，代帝不等他说出口
“包迁德与忠悖，夺相印，摘配剑，叉出去”
几个甲士熟练地送包迁出去，代帝拄着下巴，左手敲打着龙椅，略带幽怨的目光直到包迁消失
谢思歇始终站在一侧，等着代帝回过神
“御史大夫，还有其三呢，你还没说完呢”代帝道
“其三，”谢思歇摘下官帽“陛下倒行逆施，大兴冤狱，天怨人怒，天人不利也”
“你这是干什么，要朕杀你吗？”
“臣自知顶撞，顾不敢苟活，只愿陛下知错能改”谢思歇道
“御史大夫为国为民，这怎么能是顶撞呢？既然谢爱卿把话都说明白了，朕也都明白了”代帝起身离开
“退朝吧”
代帝刚出门，顿时瓢泼大雨
“打伞”几个宦官赶紧打开伞“陛下小心着凉”
“朕没事”代帝喊道，同时加快步伐
关西万宁
“恭喜侯爷，属下终于把您盼来了”孙旻带领众将拜道
胡凯飞道“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可没少折腾，还能收敛点吗？”
孙旻道“大人乃关西之干城，末将愿为您的先锋，东征北方”
胡凯飞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算了，你好好待着吧，有些事我说了不算”
“大人，这是关西六道和河内三郡的人口、土地、马匹、兵力等统计，分册记载，请大人过目”马程道
“嗯，伯因费心了，一边管理后方，一边还要看着几个不省心的”胡凯飞看向孙旻和秦火
秦火道“大人，末将和孙将军日夜钻研兵法，正是为了有朝一日上战场啊”
“行了，你们的底细我还不清楚吗，夺回河内，野心又长不小啊！说正事，我不知道哪日就要回去，之前到屏龙去瞧过，损失倒不大，不过急需一个统兵将领，席平向我推荐他新任的副将王狼，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人，王狼可是员猛将，我与他交过手，年纪不大，箭法娴熟，应该把他带这来，去什么屏龙啊！”
“你说的很对，所以我让席平亲自去屏龙，王狼做我的骑都尉，就在将军府外，把他叫过来？”
“那天约怎么办？”马程道
“柳家已经没了，天约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我调遣两万人戍守没什么问题”
“如果河内、关西没有问题，永宁、陇南就受不到威胁，如果河东、朔北对我们构不成威胁，那关西还是能守得住的”孙旻道
胡凯飞低头嘴角微微斜起道“对”
登都包府
“相国，三皇子求见”
“快请”
胡凯晟很快从后门进来“相国勿怪，某奉父皇之命亲传口谕，又恐人多眼杂，只能从后门悄悄地进”
“三皇子折煞老臣”包迁行礼道“臣盼陛下旨意如盼甘霖，请殿下宣谕”
胡凯晟顿时威严起来“包迁糊涂，谢思歇今日朝堂领世家反朕，汝不敌且漏事，遭世家弹劾，属实不可不治罪，刘昭一事，朕不曾细查，若将来又被弹劾，汝好自为之。今日之后，闭门谢客，待召”
“臣遵旨”
胡凯晟扶起包迁“包相勿忧，父皇也有难处，好好的打击世家的机会就这么没了，您理解”
包迁正色道“殿下此言差矣，这是臣子之道，岂敢理解？忠君乃人臣之道，何需解释？”
胡凯晟赔笑道“是是是”
渝郡
穿过寻常街道，东方赐走进一间屋子，
“东方大人，单先生一早出城了”一仆役答道
东方赐扫视道“进去坐一会，等先生回来就是了”
仆役有些为难道“大人，这...”
东方赐瞪道“怎么？连口水都不让人喝吗？”
“东方大人，您有什么事吗？”一女子从一旁问道
东方赐盯着女子笑道“柳小姐，我来找单先生”
“先生陪唐郡守出城去了，您不知道？”
东方赐尴尬道“哦！事太多，忘了”
女子没有再说什么，行礼后就回屋去了，东方赐跟过去，看着柳知红坐下打开竹简
“柳小姐在看什么书？”
“《兵诡》”
“柳小姐也愿意看兵书？”
“以前并不愿意，不过现在倒挺有兴趣的”
“为什么？”
“没什么，大人还有什么事吗？”柳知红低着头，看书道
“哦，倒也没什么，我只是感慨”东方赐忧郁道
“感慨什么？”
“感慨这天下，居然逼得一个女子去钻研兵书，这天道已乱，人心不常啊！”
柳知红一听手就停下了
“我东方赐看透这黑黑白白的天下，本想匡扶正道，怎奈奸人所害啊！”东方赐继续说道
“大人说的奸人是左相包迁？”柳知红回道
“正是此人，某平定河东、朔北，遭此人记恨，这才沦落至此”东方赐恨恨道
柳知红也同情道“大人文武双全，就算世道无常，也一定会有大白天下的机会，有朝一日，天下人都会知道您的功绩的”
东方赐刚要说话，只听门外一阵咳嗽声，单伟站在门口道“大人，你有什么事吗？”
“啊，单先生，是这样，蛮族部落已经平定大半，蛮王苗驩率族人隐匿深山不愿归附，接下来咱们应该做些什么？”
单伟道“这样，大人，老夫稍后就呈上平蛮大计，到时请大人一阅，您看怎么样？”
“好好好”东方赐看向柳知红“那我先告辞了”
东方赐走后，单伟看向柳知红“以后，不要和东方赐走的太近”
“是”
单伟叹气道“若不是无道子派人通知我，我还被唐琅支在城外，你要记住，没有人跟你接近是无缘由的，除了无道子”
单伟刚要走，柳知红叫住他“先生，我不想坐以待毙，您能帮我吗？”
“当然可以，你想干什么？”
“我想经商，延我柳家”柳知红坚毅道
“好”单伟点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