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余年,是个特别的男孩。我一出生就开始了独立的思考,比如刚出生不会哭的时候被老天爷设计摔了一跤,然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为一个婴儿,该哭就得哭。
我的命运有点悲惨,睁眼时候自己身处一个垃圾堆里。出生就被抛弃的感觉真糟糕。不过那天我实在太累了,不嫌弃地在垃圾堆里睡了一觉,再醒来就待在一个干净的婴儿房里了。所以我是又被捡回来了吗?婴儿思考能力有限,我管不了许多,整天都在睡觉,还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面也有一个人在睡觉。
我做了多久的梦,梦里那个人就睡了多久。梦一直延续到,我终于对梦里那个人感到好奇的时候。
他是谁?
他怎么睡了这么久?
他还会醒来吗?
我还没有获得解梦的能力,就被放到了一堆小朋友之中。小孩子没完没了的叽叽喳喳整天充斥着我濒临崩溃的耳膜,脑袋里的疑问被搅和成了混沌。我整天跟在一个叫“王霸天”的小朋友身后,混在一群“霸天队”小朋友之间,慢慢学会了卖萌换糖、撒娇要糖、欺负同学要糖等等非常实用的技能,以此对抗孤儿院寡淡无味的三餐,为此就算得了蛀牙我也不怕。虽然我根本没有蛀牙。
做梦吃糖的第无数个晚上,我终于又想起了那个总是沉睡的男人。他居然睁开眼睛,张口对我说了句话。那个男人年纪不大,长相小帅,他温和地看着我,说……
“你好,很高兴遇见你,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弟弟了。你叫余年,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我仰看着他,觉得十分亲切。他高高瘦瘦的,脸颊看起来却非常年轻,我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成年。不过,所有的疑惑和怀疑在他牵起我的手之后都烟消云散。那时晚霞初上,瑰丽绚烂的橙云在天空的一端跳舞,我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安稳踏实,好像本来就应该是他,带我离开孤儿院。
这种踏实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他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那时我突然想到许多重新回到孤儿院的小朋友说的话:一定要保持警惕。
于是我马上警觉地观察有没有别人上来迎接,或者有没有小孩在哭。人算不如天算,我这个新家,什么都没有发生。既没有女主人或热情或冷淡地出来迎接,也没有可怜的小孩在哭。
“你在看什么?”余毅,也就是我新得来的哥哥,一边学着我猫着腰从门后探出头往里看的姿势,一边疑惑地问我。
“家里只有我们俩了吗?”我站直身体,决定和他来一场男人的对话。
“是的,你想说什么?”他温和地问我。
“没有女主人你怎么照顾我?”我气场全开,大声质问他。但其实我并没有很失望。
“我会照顾好你。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好像开了一个错误的话头,因为我察觉到他对我的问题似乎很是不屑,一边回答一边转身做别的事情去了。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我许多问题还没有来得及问就被拦截在喉咙里。而这些问题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也没有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