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玖歌用完膳便走了。
希禾收拾了桌上的东西送去厨房。营帐内就只剩祭祏邡一个人。
他呆呆的跪坐在桌案前,没有人帮助便什么也做不了。
那将军说,她只是做了自己本分之内的事。祭祏邡忍不住在心里嘲笑。
生于皇家,身患眼疾。他见惯了人情冷暖。那些个自称臣子的人,从不曾对他尽过自己的本分。那些个自称兄弟的人,亦是。而那个高居庙堂的人,更是如此。
想不到他被人冷落了半生,却在边疆这等一毛不拔之地,遇到了一个尽本分的人。
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
他双目无神,坐在那儿就像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希禾回来,才将他唤回了神。
“殿下,您又发呆了?不要老是一个人想太多了。”希禾担心道。
祭祏邡笑笑。“无碍,打发时间而已。你带了谁回来?”
希禾一脸笑意,言语间也带了喜悦。“沐将军叫了军医来给您看诊呢。”
他扶祭祏邡到床边坐下。“将军真真是个好人呐。”
军医忙放下药箱见礼。“小人见过殿下。”
祭祏邡忙叫希禾扶他起身。客气道:“您费心了。”
军医一听,忙道不敢。
祭祏邡便不再多说什么,十分配合军医的看诊。
没过多久,军医便走了。
祭祏邡静默的坐着。将左手伸入右边的袖口,摩挲着自己的手腕。
“昨夜,他是否也来过?”他昨日虚弱的紧,未曾察觉到。
希禾在一个箱子里翻找着什么。闻言,朗声回答,“不止他来过,将军也来过。”
他捧着一本书走了过来,在祭祏邡身边坐下。一边翻着书一边道:“将军在这儿待了一阵,直到军医为您诊治后方才离去。”
他将书卷了起来,又感叹了一句,“将军人可真好。”
然后继续道:“殿下,上次读到第三卷了。您若是无趣,老奴现在为您读书可好?”
祭祏邡顿住了自己的手,轻声答道:“好。”
希禾开始读了。
祭祏邡藏在衣袖下本已停下的手,又开始动作起来。
这一下午,希禾读了些什么,他无从知晓。
二殿下说到做到。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安分守己。
莫不是一日三餐都会闻到从营帐里飘出的香味,众人只怕是会忘了他的存在。
一众将领曾找沐玖歌说过此事,却被沐玖歌给训了一顿。
说什么还不是他们太过放纵,非要敬酒,伤了二殿下的身子。现在不得好好给人家补回去吗?况且人家使的是自己的钱。你们这些人不知羞,还跑来多嘴。
众人灰溜溜的逃了。
唉,将军平时就是见不得别人欺负弱小,是他们先触了霉头。
众人虽然眼馋二殿下的吃食,却是有贼心没贼胆。
倒是他们主将,时不时的会被二殿下请去坐坐,然后在他那儿吃个便饭。且二殿下十分体贴的道,省得再回去折腾。
这天傍晚,正练兵的时候,希禾便在一旁候着了。
见沐玖歌走了过来,他便笑着迎上去。
“将军,殿下有请。”
沐玖歌嘱咐了几句之后离开了。
众将领:“......”
他们觉得将军忘了南蛮的存在了。不仅不操劳了,脸色反而愈加红润起来。二殿下的东西,果然是补啊。可是将军,你也不能乐不思蜀啊!
沐玖歌十分自然的在一旁落座,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军中生活艰苦,没能给殿下富足。殿下使的是自己的银两,臣也不好腆着脸一再如此。这日后便.....”
祭祏邡打断了她的话。“本殿虽是一无用的皇子,却还是多少有些积蓄。在军中帮不上忙,也不想拖累大家。将军允许本殿在此扰乱军心,本殿便该报答一二。不过现下,只能给些口腹之欲。”
他沉思了一番,继续道:“不过确实是本殿思虑不周。如今身子渐好,日后便与大家同食。不必再劳烦了。”
沐玖歌闻言,正色道:“殿下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如若不然,臣送殿下便回城修养吧。”
祭祏邡笑了。“将军,陛下是派本殿来助战的。虽然本殿没什么用,可大军还未回城,本殿怎能离开?”
沐玖歌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皇帝,净是找些事给她操心。
“罢了,那便依照殿下的意思吧。”她给拿起公筷给祭祏邡布菜,道:“用膳吧,殿下,一会儿菜凉了。”
祭祏邡点头道好,摸索着端起了碗。
希禾便将沐玖歌手中的公筷接了过去。
她虽然说了依照殿下的意思,却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来之前本想听二殿下弹一曲再走。却改了心思,吃过饭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