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交流报告会
月色静静的洒进屋里，淡淡的银色铺满地面。
黎小离一阵心安，到底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黎小离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冷汗流了很久。
夏木白说：喂，黎小离啊。带我哥出来玩啊。
夏木白说：黎小离，你不要整天把我哥拴在身边，他就喜欢你，不会跑不会丢的。
夏木白说：明天晚上下了晚自习，钱柜，记得别迟到啊。
黎小离还没说话，电话就已经挂掉。
黎小离无语看苍天，不，是天花板。她和她很熟吗？
可是下了晚自习，她还是乖乖的拽着白旭晨来到了钱柜。
“你们家的吗，我回家了啊。”黎小离转身要走，跨步，跨步。
“好吧，松手。我们家的！”黎小离叹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一失心成万年苦啊。
这下好了，这要怎么被夏木白笑话啊！
一进门，黎小离就被这阵势吓住了。
夏木白，夏木白的哥哥，美女程姐姐，卫泽。正襟危坐，就等他们两个。黎小离一脚跨进去，又被夏木白一句话噎的悄悄抬出来。
她喊“嫂子”！
黎小离觉得自己还没有倒下，真是天神保佑！
右手狠狠的挠白旭晨的手掌，白旭晨到底忍不住，沉下脸来对着夏木白说一句。
“木白，她害羞。以后再叫……”
话还没说完，黎小离就一脚踩上他的脚丫子。太嚣张！太嚣张啊！
“小离，快进来吧。”程姐姐开口。
“好的，美人姐姐。”黎小离应一声，进去乖乖坐好。
“哥哥，我嫂子有没有欺负你啊？你告诉我，我帮你啊。”夏木白的语气，恶狠狠起来。
“我的人，我来管。木白管唱歌吃菜。”白旭晨笑一笑，看向对面的男子。
“子扬，说句话啊。”美人姐姐拉拉自己的未婚夫，催促起来。
“白旭晨，你好。我是夏子扬，算是，你的哥哥。”
夏家哥哥端起酒杯，白旭晨却毫无动作。
半晌，白旭晨拿起酒杯轻轻一碰，满杯喝下。
黎小离看着他，满眼担心。他，没事吗？
卫泽看着眼前的黎小离，满眼担忧，嘴角却是满满的幸福和快乐。这样的她，才是那个真实，快乐，乐观的她。
和白旭晨在一起，看来她会更幸福。
有些遗憾，却没有撕心裂肺。想来，他该是没有那么喜欢她的吧。
果然，她的心也会感觉到谁会比较爱她。也或许，她的心，从某一刻开始，就已经设置了密码认定。
她，只能是他的。
抬手端起一杯酒，正要喝下。
一只酒杯清脆的碰上来。
白旭晨举杯“干杯”！
这个小聚会，意义不明，目的不明。甚至连过程，都不明确。只是，个人心里那杆秤，都开始慢慢倾倒。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东西滋生，一些东西逝去。
而黎小离，可怜的黎小离，一杯倒的黎小离，华丽丽的，倒了。
白旭晨听着夏木白大喊大叫吼着海豚音，看着趴在自己腿上已经睡着的黎小离，嘴角漫出满满的幸福。
有家人，也不错。有她，就是圆满。
他已经足够幸福。
一生一世。
黎小离看着对面而坐的黎漫妮，黎漫妮也看着眼前的黎小离。
相顾无言，唯有柳橙汁。
宁静的午后，肯德基里的氛围很好。一对一对的情侣偎依而坐，手里拿着印有白老头的红袋子，薯条和番茄酱的完美组合。也有嗜爱烤鸡翅和汉堡包的小朋友，吃得不亦乐乎。黎小离看着看着，就笑了。
“小姑，你想说什么啊？”黎小离抿一口柳橙汁，嘴角弯弯。
黎漫妮再喝一口杯中灿烂的汁液，有些无奈的表情。
“小离，旭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小姑，你在担心什么哦？拉住她的手，坚定的点点头。
“他没有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记仇的。现在一时间想不开，可是他是个想要幸福的人，不会恨很久。姑姑，你和姑父，也都放下吧。”
“小离，我怎么能放下呢。这么多年，唯一觉得亏欠的就是秋兰学姐母子。当年，为了我们大家好，我答应了别人的求婚。可是，命运转了这么多年，我们都还是逃不开。”黎漫妮反过来拍拍黎小离的手，叹息道。
桌上别致的小摆设娃娃精致可爱，此时忽然发出美妙的歌声。
“萌卡萌卡，我是达人。玻璃玻璃，玻璃娃娃，美丽美丽，美丽姑娘！”歌声戛然而止。却也打破了黎漫妮的哀叹情绪。
“你看吧，小姑。天意哦……”黎小离挑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摆。
阳光暖阳阳的，洒在黎小离一身白色运动衫上。身体变得懒洋洋，心也变得暖暖的。这个午后，也是美好的。
黎漫妮看着自己侄女这个样子，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她知道她和他在一起，她知道她们相爱了，可是他们这样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幸福吗？
关于爱情，她吃了太多苦，也让别人吃了太多苦。如今，又因为她的关系让她的亲人不能幸福，她，是罪魁祸首。
多年来沉积的自责和痛苦，忽然间爆发。
眼泪，忽然落下。
也许只是一分钟，也许已经很久很久。黎漫妮才安静下来，坐好。
黎小离看着自家那个在家时古灵精怪在外时精明能干的小姑，一时间也沉默下来。这么多年，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是模糊的。
常年的离家在外，有一个小姑这件事在小时候还只是一个听说。
她的突然归来就像是传说忽然变成现实，她又惊又喜。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她仍是又惊又喜。
这也许，就是天意。每一个安排，都有其深意。
“小姑，其实我们现在，都很幸福。”黎小离终于开口。
明白了，想通了，一切就解决了。无论她们和他们走过了怎样的路，翻越了怎样的崇山峻岭，他们现在都是幸福的。这就是结果。
这就够了。
黎漫妮抬头，一眼望进黎小离的眼眸深处。那里，是真实。
“小离，谢谢你。”
“小离，帮我转告旭晨，晚上回家一趟。”
“小离，你们要幸福！”
黎小离看着眼前一排黑色制服的男生，傻了。
这就是，各国交流团。
前几天接到老师通知，说是要来一个交流团，各个班的班长负责接待。大家一商量，各自分配任务。
黎小离和陈辰，居然被分到日本农林科学系的学生的接待工作。
黎小离望天，没太阳。再望地，没暖气。说是秋风萧瑟也毫不为过，这群人里的唯一一个女生，竟然还穿着没有过膝的短裙！
黎小离有一种想把大衣脱下来给她穿的冲动，可是思考良久，好像这样是很不礼貌的。于是作罢，却也一路关注着那个女孩。
那是个安静的孩子，并不多言。大眼睛里是安定温和的光芒，听黎小离介绍校园的时候会微微点头。
白天的参观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黎小离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脱了大衣给她穿。那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忍心！
所以白旭晨看见黎小离的时候，黎小离正在左一个喷嚏右一个喷嚏的停不下来。旁边就蹲着那个小女孩。
立时明白状况的白旭晨，看着眼前尽量咧出微笑却总是喷嚏破坏的笨蛋黎小离，笑了。
脱下自己的大衣服披在她身上，再赏她一个暖暖的拥抱。
“那你快回去穿衣服嘛，不然感冒……阿嚏……怎么办……阿嚏……”黎小离无语。
喷嚏如影随行，你还是快回去穿衣服啦。
那女孩见到白旭晨，便站起来说了一长串道歉的话。表情真挚，态度诚恳，就好像她真的做错事情了一样。
各国习惯的不一样，造就这种差异。不是谁的错。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是这个笨蛋自己够笨。你不用放在心上。请小心身体！”
黎小离彻底傻掉了。
白旭晨！白旭晨！白旭晨刚刚说的，可是纯正的日文。发音正确，语法正确，用法都正确！
好吧……她忘了，他们有开这个语言文化课的。
只是他的发音，有点好听了吧……
不服气！
白旭晨一伸手，捏她嘟起来的嘴唇。
“我先走了。你继续哦。”转身没几步，又停下。
“家里，不用担心了。”这一次径直走了。
黎小离却明白了，昨天他回去一定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能够放下，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他真的能够完全幸福了。
“他是你的男朋友吗？”小女孩忽然开口，黎小离一笑。
“是的。”
“他很好，他对你很好。”小女孩一字一句竟然用中文讲出来，虽然发音可笑，可是黎小离还是听懂了。
“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又一阵风，扬起满地落叶。飞扬之间，旋转落地。一个人，总要落叶归根，一颗心，总要驻足停留。
她与他，他与她，这辈子，谁还逃的开谁呢？
“四点二十了。我们过去集合吧！”
交流团一共只待三天。
第一天，校园参观。第二天，植树活动。第三天，交流报告。
校园参观时，秋风萧瑟；植树活动日，大雨倾盆。悲催，杯具。城隍庙那一面，是倾斜的山坡，有软软的红土，零星的墓碑。
黎小离一行人到达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从山下下车，步行上山。交流团的孩子们都是学校里白色的连体衣，有的也套上了五颜六色的卫衣夹克。黎小离穿了厚厚的阿依莲外套，打着淡蓝色小花伞。几个人相互扶持，步履蹒跚。
马路上泥泞的像是山间小路，一脚踩下去沾满脚底，很大很大的劲儿才能拔得起来。
带队老师要求放弃这次活动，一行同学却没有一个人同意返回。于是终于到达城隍庙背后的山坡。
半人高的柏树树苗被一车一车的拉上来，一箱一箱的水分子凝结材料被抬上来，一桶一桶的吸水土壤被提上来。
一切准备就绪。
五个人一棵树，三排十五颗。三个小时，雨，时大时小。大家的精神头却很足，没有人喊累，没有人喊冷。硬生生坚持下来。
黎小离的工作是搅拌吸水土壤和水分子凝结材料。黎小离第一眼看见水分子凝结材料的时候，第一念头就是咬一口尝尝吧！
那高科技材料，长的实在是太像黎小离爱吃的水蜜桃果冻了！
忍住，忍住！深呼吸很久之后，才平复下来这个冲动。
将红土，吸水土壤，水分子凝结材料相互搅拌，直到相容。黎小离看着自己满手的泥巴，乐了。
一棵树，一桶搅拌土壤，一个坑。
当总共二百五十八颗树被全部栽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小雨淅沥沥的下，有凉风从四周吹来。黎小离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却喜欢这一天大家一起的努力。
漫山散绿，美丽娇俏。
在小木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挂在自己所种的树上。很多年之后，再回来看看。那一年，那一天，我就在这里，种下了一个绿色的未来。
寺庙里的老和尚，摘了大篮的柿子放在石磨上，招呼大家去吃。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磨磨唧唧到后来的落落大方吃的不亦乐乎，大家都很开心。
植树之后，就是午餐时间。
黎小离学校提供的米饭泡菜，交流团朋友们带来的袋装咖喱，甜味微辣辛辣三种味道。黎小离拿到了一袋辛辣，本以为会辣到流眼泪，可是结果却让人啼笑皆非。
那个辣的标准，和我们对辣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甜味等于甜味，中辣等于微辣，辛辣等于中辣。哭笑不得。
总之，这一天的活动，圆满结束。
“大家好，现在是这次交流活动的报告会。希望各位同学都能踊跃发言，说一说你们各自的经历和体验。”
娇小美丽的主持人说完开幕词，交流报告会正式开始。
此时，黎小离正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因为她将时间记错，整整提前了两个小时。从一开始只有她一个人的惊吓，到慢慢的等待，直到最后耐心全无只想睡觉。
学校代表发言，以这个城市为主，介绍了它的地理位置，历史地位，发展历程等等内容，最主要的却是关于环保。
沙尘曾经很调皮，过来捣乱。后来被沙漠带回家，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很多年。斗山庆山曾经很可怜，树木被砍光，常常有泥石流，后来政府拨款植树，才又生机勃勃。胥水河曾经段流过干枯过也发过洪水，后来治理河道工程竣工，就不曾发生过。
那是黎小离不曾知道的历史，就在她身边，却不曾听说。
神思慢慢回来，认真起来。
交流团的代表是北美一个葡萄园主人的儿子，操着一口野性的美国英语腔调，很好听。
那是关于一个农场的起源发展和限制因素。
黎小离能听懂的词汇不多，连起来猜也只是半调子。掏出录音笔，按下红色按钮。仍是认真在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