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为什么
韩亚生日到来的时候，程琪并不在学校。
金金带着黎小离和韩亚到达市里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四点。中心广场有很多信鸽，有可爱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拿了一袋一袋的小颗粒在喂，一群一群，密密麻麻，热闹又可爱。
坐在车里的黎小离，无端的感到一种喜悦和悲伤的混合情绪。瞬间淹没所有神经，只得闭了眼睛沉稳气息。
到达程琪家的时候，黎小离傻了，愣了，呆了。
眼前明明是一栋欧式别墅。辽阔的土地上绿茵丛丛，被修剪成美丽的样子。白色砖瓦堆砌的城堡一般的房子，大气，优雅，带着西方的神秘感。
就这样突兀的矗立在黎小离的眼前。
显然，金金和韩亚也是一样的表情。
确实啊，程琪从来没有说过她的事情，她们对她的事情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自称为她的好朋友呢。
心里瞬间一道黯然。
程琪正在被禁足。在这座城堡里，作着那个长辫子公主。
程爸爸是移动公司分区经理，也有自己的通讯公司。程妈妈是市里有名的珠宝设计师，有自己的珠宝公司和酒店。在这个城市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这一次关于程琪，是因为程爸爸要求女儿去澳洲留学。而程琪则说什么也不再妥协。
于是程爸爸才带这几个所谓女儿最重要的朋友来劝劝她的。希望女儿可以回心转意。
黎小离没想到这种有钱人的戏码会上演自己面前，更想不到就发生在她认为的最特别的这个女孩身上。
从高一入班开始，黎小离就注意到程琪了。不怎么爱说话，更不会和男孩子嬉闹，可是情书仍然一箩筐一箩筐的收，作为语文课代表，关于中国古文学和历史特别了解，写出的文章美的不像话，淡雅而高贵的气质若隐若现，人缘很好，喜欢微笑。
她们的相交算是一个很偶然的必然。
程琪是语文课代表，黎小离是永远的语文考试第一名。所以两人在语文老师那里碰面的机会很多。渐渐的便成了好朋友，气质相近的两个女孩，带着对彼此的惺惺相惜成了好朋友。
可是，黎小离从来不知道程琪，原来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
富足美丽却没有自由。
“琪琪，可不可以不要去呢？只有这三年，我们说好的一起考大学的嘛。”
“对啊，琪琪。我们一起去和黎爸爸黎妈妈说。”
“琪琪，你也不想去的对吗。一起去，我们陪你。”
自由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是足够重要的，是可以催生很多以前不曾有过的勇气和信心的。
程琪和黎爸爸约定。至少这三年高中要上完，在一中，和朋友们一起，奋斗到最后。考上中国的大学，然后出国。
程琪心里，其实也是感动的。这几个朋友，是无意间结识不知不觉间交心，直到现在这样懂她，这样无所畏惧一起陪她。第一次的经历，第一次的感动，第一次这样快乐。
回学校的时候，是四个人一起的。坐着公交车小白，四个人你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笑起来。
只要在一起，就有勇气面对困难超越阻碍。
这就是真正的，友谊的力量吧。
新学期开始一个月，春天就唱着歌儿蹦过来了。
整个校园开始缓缓褪去黄色的苍凉，渐渐孕育出绿色的生命力。
校门口大道上的两排苍劲的雪松，少了浑厚的力道，枝间的新绿添了一层柔和和美丽。花坛里的三叶草和太阳花，一片枯黄之间密密麻麻挤着刚发出来的嫩芽，那么迫不及待的样子无比的俏皮可爱。舞池里的水似乎都清亮起来，柳枝上飘着淡淡的粉绿，一晃一晃，真想立刻折她一支来做粉绣球。
呵呵，黎小离边走边看着这一片片活跃的新绿世界。心情无比愉悦。
若是没有身旁的死胖子就更好了。黎小离偷偷的想。
自从上次黎小离过敏被白旭晨送回家后，就不懈的不懈的不懈的努力，直到取得了黎家奶奶的信任。从此，以黎小离的保护者自居。
但是，一个准混混和一个准乖乖女，不是很怪吗。
黎小离再瞅一瞅身边这尊神，无语凝噎。
黎小离看见方夏安的时候，胖子先生正用那肥妞妞的大胖手，揉着黎小离昨天下午刚去女人天地剪的短发。
方夏安手里牵着一个高挑美貌的姑娘，柔顺的长发，雪白的半长纱裙，粉色小外套，花球挂饰，淡色贴身牛仔配着小短靴。青春靓丽，美丽俏佳人。
两个人都是满满的微笑，女孩子偶尔伸手将耳边的头发挽到耳后，无尽风情。
额，又换一个……
黎小离这一次连名字都懒得问了。打完招呼就直接踹了胖子去教室。
最近狼比较奇怪，嗯，很温柔。可是对于这个狼先生来说，还是平时的样子更容易被大家接受一点吧。
黎小离今天来的也不算早，可是教室里明显没有几个人。所以当黎小离被狼叫进办公室的时候，自然也没几个人知道。
“嗯，黎小离啊，明天开始我要请假一周，下个单元的课程你和王成俊商量一下，你们两个来讲吧。”狼一脸正经。
“哎？啊？您说什么？”黎小离觉得自己的听力出问题了。一定是的！
“你是班长，他是数学课代表。交给你们了啊。”笑，还是笑，还笑……
“啊，我知道了。那，那个，那您要做什么啊？”黎小离决定还是小八卦一个吧。
“哦，我要结婚了。”微笑。
愣……愣……愣……
黎小离脚步虚浮了，眼睛模糊了。
狼啊，终于要结婚了。
话说，狼已经是三十高龄，却一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对象。现在忽然间要结婚了，实在是很让人好奇。
结婚啊。哈哈，结婚就是幸福的人做幸福的事啊。
黎小离觉得自己被感染了，满满的高兴和快乐。
这个春天，真是太多好事了。
婚礼在第三天，维多利亚酒店。黎小离第一次行使班长的权利，召集全班同学向教务主任请假两节课，一行人风风火火参加了狼的婚礼。
唯美的现场布置，唯美的婚纱花童，唯美的，唯美的，像幸福的模样。
黎小离作为学生代表送上鲜花和礼物的时候，嘴里说着祝福的话语，看着台下众人，感动的自己先哽咽起来。
婚礼和幸福，就是这个样子啊。
这一次之后，黎小离能够明显感觉到班里同学和狼的关系融合了很多。
狼说，学生们迟到的理由变得不再是谎言，于是早自习的时候，高二六班的教室外面，渐渐的没有了罚站的学生。大家说，狼好像没那么凶了，于是渐渐的，自习课或者数学课，提问和问问题的人多起来了。
黎小离咬着棒棒糖乐呵呵的想，春天，果然真是个好季节啊……
塔罗牌盛行的时候，黎小离看不懂便没有去凑热闹。
请米神测姻缘的时候，黎小离觉得很恐怖就不敢大半夜拿筷子乱晃悠。
字数笔画算爱情的时候，黎小离觉得自己要不去试试吧。
黎小离，顾宁。二十九画，十五画。加起来是四十四画，减出来是十四画。测试卡上写着的话却让黎小离很矛盾。
笔画相加四十四画：你和他有情缘，但交流较少，试炼会很多。
笔画相减十四画：他很适合你，但是你们不会在一起。
黎小离看着纸上明明晃晃的两句话，鼻子一酸。
什么嘛，我才不会相信这种没有根据的话呢。
三十三重天，四十四涅槃。
黎小离，也许你可以做那只凤凰呢。
可惜黎小离的恐慌还是一天一天在增加。顾宁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从来都没有。自己这份莫名的感情萦萦绕绕，最后烧灼的到底是谁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只是觉得现在这种淡淡的感情就很好，有一点联系。知道喜欢的人活得很好，黎小离就觉得很安心。
是不是真的要和顾宁在一起，她从来没有想过。
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呢？
会牵着手一起去逛河堤，捡石子，抓螃蟹，钓鱼；会在她难受的时候抱着她叫小离，小离；会在假期的时候回家见面，一起去看以前的校园，一起打乒乓；会在一个美丽的夜色里，在紫藤花架下轻轻的吻她……
会是这样吗。
黎小离第一次认真的去想这个问题。
黎小离和顾宁之间的爱情，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可是现实总是会打破幻想的。黎小离还有一年才能念完高中。等到黎小离考上大学的时候，顾宁却会实习离开那个城市。
他们之间，总是有着三年，谁都超越不了。
黎小离左手握着右手，狠狠地微笑一下，然后对自己说，现在就是最好的了吧。
什么都不要奢求，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
这是黎小离的人生信条。
这是黎小离第一次思考，该把这个想法融进自己的情感里，自己对顾宁，那种淡淡欢喜的喜欢里。
喜欢，到底是什么啊。
黎小离看着桌子上的测试卡答案，又狠狠地叹一口气。
真是笨蛋啊。在想什么呢。
那些遥远的像是上上辈子或者下下辈子的事情，现在想，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宁真的喜欢她的话，无论如何都会等她的吧。
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会等他的。
黎小离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乖孩子。
是一辈子都不会和麻烦扯上关系的。
安静的，循序渐进的学习每一门课程，保持第一名的好成绩，和每一个同学微笑的打招呼，同每一位老师保持联系，恭敬谦谨。
可是这一次，黎小离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眼前凌乱的教室，再看看讲台上站着的非主流少女，黎小离觉得乱从中来，赶紧有个缝让她钻进去吧，神啊。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要拿嘴唇去碰卫泽的嘴唇的，那是个意外。
谁都知道的嘛，人生哪里会没点儿意外呢。
可是这样啼笑皆非的意外，黎小离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
春季运动会为期三天，黎小离的六班和卫泽的十七班，邻座。黎小离搬着自己的凳子慢悠悠的跟在队伍后面来到自己班的领域，慢悠悠的挪到最后一排的位置，慢悠悠的掏出新借的小说美滋滋的看。
忽然，忽然，一群男生出现了。十七班的男生，永远都是那么帅气，有活力。走到哪里都能牢牢吸引住女生的目光。
然后，黎小离悲剧了。
一激动两只脚就不由得使劲要求直立，可是黎小离忘了，她的两只脚现在的位置是在凳子下面那根横杠上，于是，站起的结果就是，前后左右各晃一圈之后，华丽丽的摔个狗啃泥。
回过神来，黎小离觉得，嘴有点疼……嗯，脑门也疼……
于是，睁开眼睛的黎小离，只能眼睁睁看着某人长长的眼睫毛清亮的眸子近在咫尺。
然后，然后，当黎小离慌慌张张对卫泽道歉，急急忙忙冲出操场的时候。身后的爆笑声仍旧没有停止。
然后，话说这位自称为卫泽女友的女孩子生气了。很生气哦很生气。
黎小离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实在楞了一下，不对，是很久。
暴乱的头发，暴乱的衣服，暴乱的鞋子。整个一个爆炸之后逃出的难民形象。
黑色的烟熏妆花花的，脸上也脏兮兮的，堵在黎小离回家的小道上不肯让路。眼光带着点幽怨带着点不甘。
在黎小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某女开始发飚了。
“喂，你就是黎小离？不怎么样嘛……瘦不拉几的，H型。”
围着黎小离转一圈之后，继续。
“呵，核桃眼，老鼠鼻，皮肤差，没品位，老土……”
啧啧啧……
“卫泽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样的，没理由的知道不！就你，连让他玩玩的资格都没有！”
哼哼……
黄昏的屋舍在夕阳的照拂下，隐隐有着圣洁肃穆的光。有小孩成群结队唱着老师刚教的儿歌嘻嘻哈哈从她们身边经过。
黎小离看看表，已经过了十三分钟了。
“不好意思哈，我和卫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普通朋友。你呢，要追男孩子啊，就把心思好好放在他身上。别来找我了哈。”黎小离拍拍她的肩膀，看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黎小离没想到一个人缠人惹人也是那么有毅力的。
黎小离记得，这绝对是第六次了。
骂她一顿，威胁一下，利诱一下，然后，终于忍不住了啊……
“喂，夏木白，大姐啊你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不是说了不要来我教室乱闯的嘛。你要做什么啊？”
黎小离看着夏木白拿着扫把，啊，是已经没有拖把吸的拖把杆，一步一步走向她。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啊。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你要是承认你喜欢他我就算了，可你偏偏怎么样都不承认，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他，你说我该干什么呢。”少女笑得一脸灿烂。
黎小离却顿时觉得浑身冷汗嗖嗖的冒。
这一次，这家伙来真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