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乔装去北国
“走开，走开！你不是彦哥哥，你不是彦哥哥！”风离不停地摇着头，奋力挣扎着。
南宫彦见她神色已经有些混乱，眉头轻皱，一掌切在她的颈后，风离顿时昏了过去……
关雎殿，南宫彦将风离抱放在榻上，她昏睡中，还蹙着眉头，喃喃地念着：“彦哥哥，你不要变，不要变，阿离害怕……”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南宫彦看得痴怔过去，伸手，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静静地凝视着她。那目光中，带着宠溺和担忧，温柔的似水，温暖的如风。她一夜未归，让他连洞房花烛夜都意兴阑珊，心不在焉。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一大早，就起来，在外面碰到了蒙着面的南宫玉，正巧看见他施轻功快速往景翔宫奔去，便拦下了他。两人斗一会儿后，南宫玉中了他几剑，他扯下他的蒙面，才发觉是南宫玉。听到他说起风离，心中竟然混乱无比，暴怒中，一下子将他掐死。
这样失控的他，连他自己都诧异了。看见风离惊惧地盯着自己时，他突然间那样担心，担心她会因为害怕这样的他而疏离自己。
昏睡着的她，眉心微蹙，浓浓的长睫轻轻盖下，面纱下的容颜看不清晰，却给她添了一些惊人的朦胧的美。南宫彦默默地看着，心中怅惘，疑惑，百感交集。
已是皇子妃的风雅也闻讯赶来，刚好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新婚第二天的南宫彦，坐在其他女子的榻旁，用那样痴痴的眼神，凝视着一个别的女子。
看的风雅心头火起，美眸里，闪动着幽怨的火光。她压下怒火，依旧柔婉地笑着，缓缓走过来，温婉唤了一声：“殿下。”南宫彦闻声转头，笑道：“你来啦。”
“阿离妹妹怎么了？听宫人说，她昨晚一夜未归？”风离走过来，也温柔笑着瞥了一样躺在榻上的风离。心中却是嫉恨，恼怒不已。风离一夜未归，南宫彦一夜心神不宁，让她心中气愤恼恨，却偏偏要装着一副开心样子。她实在想不明白，风离如今这样一副丑陋的样子，为何自己还是输给她？
“没事，应该是累着了，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你留下来看看她吧。”南宫彦起身。想着，南宫玉虽然病弱无人注意，但是，毕竟是一位皇子，无端的死去，他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殿下。”风雅望了一眼榻上风离颤抖的眼睫，似是要醒过来的样子，脸上浮起一抹阴毒的笑容，美眸里闪过一丝利芒，笑着唤住起身欲走的南宫彦。
“什么事？”南宫彦停住脚步，回身问道。
“殿下，喜欢阿离吗？”风雅温柔笑着问道。
“雅儿，你……你怎么……突然问这种话？”南宫彦眼里掠过一阵尴尬，转瞬即逝。脸色也带了些不自然，努力镇定才稳住刹那混乱的心神。
“新婚第二天，殿下就满脸担忧地抱着阿离回来，还有，殿下对阿离过分的关心和宠爱，让雅儿不得不……难过，心伤……”风雅说罢此话，眼中竟盈出泪花，楚楚动人，惹人心怜。
见她哀婉的模样，南宫彦脸上浮起一丝愧疚，叹息一声，走过去，轻轻揽住她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在我心中，阿离只是妹妹罢了。”
“可是，殿下，就算是对妹妹，你也是过分地关切了点，安宁公主也是妹妹，为何，就没有见到你对她有对阿离这般的宠爱呢？”
“雅儿，阿离，不一样的……”南宫彦叹息，犹豫着，欲言又止。
“怎么不一样？是因为殿下已经对她动心了，是吗？”风雅抬起泪眼，直直逼问。
南宫彦怔住，心情混乱无比，亟亟脱口解释：“不是，不是这样的。雅儿，阿离……她是唯一一个可以找到轩辕剑的人啊……”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殿下，只是在利用阿离？”风雅目光偷瞥了一眼榻上已经醒过来的风离。
对着风雅话里的“利用”二字，南宫彦眉头轻皱了一下，却是没有开口反驳。
榻上，风离睁大着眼睛，纤细的手指，使劲地攥紧，死死地抓住衾被的一角，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南宫彦走后，风雅冷冷瞥了一眼泪水肆意的风离，视而不见，唇角噙着一丝冷笑，转身也出了关雎殿。
四周空寂下来，风离耳边是凉凉的泪水。那双原本就清亮的幽眸，此刻更加被泪水洗的透亮如晶莹的玉石。
她默默坐起身，抬袖擦了一下泪水，突然轻轻地，无声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肢体麻木了，她才起身，踉跄走出殿外。隐隐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仔细辩听，似乎是风雅与南宫彦的争执声。
她本不想听的，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争执声越来越清晰，随着微风，阵阵传进她的耳中，那么的刺耳，那么的伤人……
“南宫彦！我爹爹为扶你将来做帝王，付出不少，而我，也在一心助你，你可不能负我！”一向优雅温婉的风雅，此刻的语气中，却带着凌厉。“风离一个丑丑的小丫头，到底哪里比我好？你居然连新婚之夜，都神不守舍！”
“你爹是为了将来的至上荣耀和权力，而你，是为了皇后之位吧。”南宫彦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透骨的凉意。“还有，阿离的容貌，我一直怀疑，当年是你故意为之。”
“你……”风雅的声音带了些震颤和惊疑，略微沉默后，忽地又肆意笑道：“不管如何，如今，她就是那个丑八怪！而你，也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她喜欢你，所以，你才这样肆无忌惮地利用她的感情……”
“是利用又怎样？人和人之间，本就是利用一场，连你爹爹和你，和我之间，都是一场各需所求的利用！”南宫彦冷淡的声音，如一枝枝冰冷的铁矢，将风离已经伤透了的心，再次深深洞穿！
她扶着廊下的朱红大柱，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泪流满面。
轻微的动静，惊醒了不远处的南宫彦和风雅，他们一起回头，惊呼出声：“阿离——”
“呵呵……呵呵……”风离扶着廊柱，摇着头，一直在笑，一直在流着泪地笑。水光盈盈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南宫彦，唇启，语气凉淡，带着深深的忧伤。“彦哥哥，你曾说过，这里也是我的家，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我，可是，如今伤我最深的，偏偏却是你！”
南宫彦心头一震，怔怔站在那里，看着满眼绝望的她。
风离不理会他眼中饱含复杂的神色，继续将目光移向怔愕在那里，眸光闪烁不定的风雅。
“还有你，雅姐姐，你的城府，到如今我才看清。我一直最羡慕，最敬佩的也是你，你曾经对我那么的好，可是，为什么如今一切都变了样子？以前你一直带给我吃的点心里，下了毒药吧？我的容貌，是被你毁的，对吗？”当年，君无涯救下她时，就说过，她是被人下了毒，才会那样臃肿肥胖。爹爹和娘亲自是不会害她，彦哥哥也没有必要将自己弄的这样丑，如此一来，便只剩下那个曾将爆竹丢到自己脸上，毁掉她半张脸的风雅了！
她不停地摇头，不停地笑，泪水不停的掉，哭着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都那么地珍惜，以为你们是我在这世上剩下的唯一两个亲人。我一直自欺，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你们会骗我，害我！可是，你们偏偏要将一切残酷揭穿，残忍地让我明白，你们是真的在害我，在骗我！”
她不是傻瓜，经过几次看似意外的事情，她已经有些微疑惑和警觉，只是一直固执的不愿意相信最亲最爱的人欺骗。只因，她将他们当作亲人，她爱他们，便甘愿这样沉溺在自己的美好欺骗里，以为事情总会有转机。
可是，如今，他们残忍地将她自以为的美好撕碎……
最爱的人，在感情上利用自己。最敬佩的人，也欺骗自己。
望着这两个自己喜欢的人，一样优秀，一样出众，却也一样自私的人——南宫彦和风雅。风离泪水滂沱。
“阿离……”
“妹妹……”
“什么都别说了！”风离踉跄着后退，冷声笑道：“南宫彦，我有几句话想单独找你说一下。”再也不是彦哥哥，从此，淡漠疏离，各走各路。尽管心依旧痛着。
南宫彦挥手，示意愣怔在那里的风雅退下。风雅惊醒过来，神色微带些局促，心虚地不敢再看风离，脚步仓促地赶紧离去。
“阿离……”待风雅一走，南宫彦便走上前，温声唤着她。
“不要过来！”风离冷冷看着他。
“阿离，别这样。”不习惯她这样的冷漠，南宫彦快步上前，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阿离，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直宠着你……”宠成了习惯，习惯到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一种什么感情。
岂知风离身子一僵，使劲地挣开他的怀抱，满脸泪痕，恨恨盯着他，幽亮的眸子里也染上了冷光：“所以，你就一直这样毫不犹豫地利用我对不对？”
“是，一开始是，但是……”望着她突然的淡漠和疏离，南宫彦的心有些慌了，亟亟解释。
“别说了！”风离痛苦的打断他，使劲地摇头，摇落一串串晶莹的泪花。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够漂亮，我不够聪明，我很傻……只有你们这样一般优秀的人，才真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她大声哭着痛诉：“可是，南宫彦，我一直那么信任你，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太阳，我的神。没有想到你最终却还是利用我欺骗我！原来最温暖的人，其实最无情，伤人也最狠！”
即使偶尔意识到南宫彦对她这样的宠，不过是她有着巨大的价值。可是，她依然不觉得这是利用，只因为对方是彦哥哥，她才毫无戒防，才会完全信赖。
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编织的一场梦。她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傻傻地被人骗着，利用着！
他给了她一个美好的梦，却这样将梦狠狠撕碎，让她伤透了心，让她痛断肝肠。
梦碎了，人醒了。爱的有多深，痛的时候就有多绝望。
两个人沉默不语。他看着她沉痛忧伤的目光，想说些什么，却又张不了口。有什么哽在喉间，说不清，道不明。
“我依然会帮你拿到轩辕剑。”过了良久，风离情绪平定了下来，幽幽双瞳，波澜不惊，仿佛变了一个人般。缓缓开口道：“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的平静，让南宫彦莫名地一阵心慌，顺着问道。
“帮我查清当年左相府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查出来后，一定要严惩不怠。”
“好，我答应你。”南宫彦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即使，那个人，是风丞相，你的岳父大人？”风离笑着冷睨着他。
风伯伯不会骗自己，风旭对自己的行为太过怪异，而且，当年左相府遭难，右相风旭却不闻不问，不帮忙……从上面几点，已可见一些端倪，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南宫彦身躯微微晃动，怔怔看向风离，对上她清澈依旧，却幽朦如雾的眸光，心中一悸：“不管是谁，都严惩不怠！”
风离冷笑一声，点了点头：“那就好，拿轩辕剑，我接下来要去北国一趟。希望我回来时，你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阿离……”她的冷笑，让他心中无比的难受。温润的目光里，带了些愧疚和心疼，低声道：“阿离，即使不是为了轩辕剑，我一样可以……”
“不用再说了。我们之间，如今只有了利用，再无其他。”风离目光带了些决绝，转过头，不想看他目光里的沉痛，淡淡道：“我走了，保重。”
转身离开，泪水还是抑制不住滑落下来。
彦哥哥，彦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曾经，在别人都说她丑的时候，他这样说。
从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就住进了那个总是笑如春风般和煦的英俊男子。这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男子，从此成了她的保护神，她心中的太阳。根深蒂固，刻骨铭心……
风离经过了一番乔装，踏上了去北国的路。
北国，陌生的一片土地，当她踏上北国王土时，竟然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一片新的天空，无人识她，她也不用防着任何人。以一张普通的面孔，站在人来人往中。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感觉真好。
路人匆匆忙忙，熙熙攘攘，不相干的热闹，可是，看着就是开心。
在北国京城大街逛了一圈后，风离开始苦恼该怎样混进北国皇宫，冥思苦想，都没有办法。在北国，她人生地不熟，混进皇宫那更是难上加难。
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人来，吓了风离一跳。
北夜！
那个可恶的家伙！在北国，她估计就只认识他吧。可是，不说她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该如何找他。就算是知道，她也不想去找。最后一次碰面，那么的尴尬，那么的气愤，甚至喊出了再也不见的话，如今，她哪里有脸去找他……
郁闷地在城中又逛了一大圈，她往郊外走了一下。
波光粼粼的湖边，她静静凝立，湖水如镜，她望着水中倒影的陌生的女子面孔，轻轻地微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