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求得观音菩萨杨柳甘露,一心赶紧到上虞镇上救人,路上马不停蹄经明州至鄞州,次日再北上赶往上虞,待到傍晚时分才至上虞镇。
乌祉祁得知大郎身份三缄其口不与随侍讲,一伙人骑马进镇,见家家户户漆黑紧闭门户,镇中弥漫腥臭毫无烟火气息,众人皆是疑惑,大郎领众人到客栈歇息。这家客栈原与青青书蝶住过,便指挥让小厮去后院栓马,自己将小镇情况同乌祉祁通气,让他半夜时分看好几人避免外出,这头两人说话,小厮慌慌张张面露惊恐过来禀告,后院灶伙房发现两具干尸,大郎听罢心想是这家客栈掌柜与伙计,那日阿中阿正捆了两人安置,大郎走时也忘记将两人放出来。
大郎让几人待在大堂别动,也别饮用这附近任何水源,乌祉祁看大郎凝重知事态紧急,同小厮护卫在大堂等候。大郎穿过后院到灶伙房,看到灶台后柴堆里两人,这几日不吃不喝形容枯槁奄奄一息,解开绳索从净月光中取出些果子挤出汁水,先给两人喂下。这掌柜和伙计依旧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看着,任凭大郎折腾。
左右两人性命无虞,大郎出到大堂,让几人上楼歇息,夜晚无论听到什么,皆不许点火亦不许张望,乌祉祁带四人上楼,眼看夜幕降临,大郎转身出门道后院,挥动净月光呼唤黑白无常。
空间扭曲两人从虚空中走来,见大郎便皱起眉头,左右打量才道:“这才几日,你三道心魔接踵而至,修为都跌到大成,再下去遇到鬼王怕是招架不住。”两人眼光毒辣,一看大郎额间觉得不妙,提点着。
自知心魔威力无穷,那日在法雨寺便尝到,若不是二郎危难之际分担,大郎怕是精魂被业火罡风抹灭,这鬼王还未找到自己心魔又不知如何抵抗。
“两位哥哥,眼下先将这事解决,再讨论心魔的事,这滴是观音菩萨所赐杨柳甘露,与水溶化喂于他们,可保一年无虞。”说着大郎从净月光中拿出紫竹叶,甘露在夜色中金光闪闪伴有沁人心脾香味。黑白无常虽是阴司也不曾见菩萨净水,直呼宝贝,白无常问:“仅保一年?之后怎办?”
“菩萨已传我还阳术,可是施展需生死薄中生卷,眼下还得寻找哩。”
“生卷我们知晓,但在远古便遗失,现在冥府只存有死薄而已。”黑无常想了想,又对白无常道:“你可知道生卷线索?”
两人中白无常足智多谋,黑无常热心肠,各有长短,这冥府宝贝其实大家都清楚,只是从未出现过。“不知,只知道冥府开府是有生卷死薄,主天地之间万物出生死亡,女娲后人将生卷借走之后未曾还过,后来道遗失,至此冥府仅保有死薄。这死薄是冥府断人阳寿依据,若是再遗失天地之间将会大乱。”
“女娲后人?”
“此事等回去详谈,先将镇上事了了,也好暂时宽心。”黑无常觉事不宜迟,先处理完可帮大郎寻找生卷。三人搬来后院水缸,黑白无常与大郎提起院中水桶飞身往曹娥江打水,大半缸水映照残月甚是宁静,大郎将甘露滴入,只见那甘露进到水中如墨般浸染,可见细细脉路,将水搅匀,整缸水泛琉璃色,闻之甘美。三人取来葫芦灌好水,便挨家挨户将水喂下。
大郎记起灶伙房的人,进去捏住下巴将水灌进去,只见掌柜喝下从七窍中冒出黑烟,腥臭无比,虚空中四道身影浮现,便往躯壳里转,随后身体不支晕过去,看来菩萨净水祛毒甚好。忙活大半夜终于将镇上扫过一边,见缸底还有些,装进葫芦封好,白无常道:“这净水不常有,乃祛毒治病良药,你备些以防不测,今日也算功德一桩,我俩先回去,待到明日回去再商议。”
“是了,且让积庆那小子备好吃食,这几日下头吃食极难吃,苦了哥几个。”黑无常临走前叮嘱大郎,才同白无常遁入虚无回去。
上虞的人暂时无碍,但经历这些不知记忆还有多少,大郎怕众人醒来大乱,便显露真身,持曼珠沙华立于月光下,吸收月光精华不断从手中花蕊中散出花粉,笼罩在整个镇上,花粉可忘记往昔种种,也算是新生罢。
做完心里甚是舒畅,却也乏得很,于是上楼寻间空房打坐调息去。
翌日晨起便可听楼下担夫喊卖,不少店铺吆喝着,推开窗见点心铺上坐满了吃早点的人,麻雀在屋顶瓦片上梳理羽毛,镇上恢复往昔生机,除了魏伯阳断了兰芎山毒源,这镇民不会再中尸毒,放眼望去唯一变化的也就是兰芎山倒塌的山体。
没过多久乌祉祁在门外唤着找大郎,只过一夜外头似变了模样热闹不凡,大郎开门应到,小厮也上楼问询客官要何需求,六人收拾好前台结过账骑上马便往越州赶。
路上看镇民浑然不觉异常,笼罩在镇里的异味也消散,只待找齐生卷将人二魂二魄重生,才是长久计。沿官道只消两个时辰便到越州南城门,几人风尘仆仆,大郎道:“今日若是赶路夜晚才能到杭州,不如你们住上一晚,明日到杭州坐船沿运河北上可达开封。”
乌祉祁左右不赶时间,连道好,几人过哨口进到越州城。城内依旧繁华,大郎欲安置好几人道了别再回竹林村,遂将乌祉祁带往咸亨酒肆,小二哥见大郎,不由多看几眼,接过缰绳小声同大郎道:“郎君,你可是宋家五郎的友人?”
大郎点头,这也不是头回来,怎么小二哥记性如此差,小二将马栓好,拉着大郎到角落说话,道:“郎君,您也是店里熟客,前日不知哪来的几个道长,拿着你的画像四处找寻哩,我看着凶巴巴样不像善茬,这才多嘴说几句,省的惹事还是悄悄离去的好。”
小二看大郎不像坏人,多半被那伙道士寻仇,故提醒着,大郎纳闷自己何时认识的道士,怎找上自己,便问道:“小二哥,他们可有说起寻我何事?”
“我记得有个虬髯道士喊着为师弟报仇,现在估摸着去宋家找你去了。”小二回想片刻眼前一亮才说道。
道士、师弟,大郎这才想起同五郎去竹林村那日将钟鼎山和同的精魂放逐到黄泉黑路上,估计那小道童回去说这才惹出寻仇,不过是去宋家寻仇,大郎便不在意,掏出二十文前打赏小二后,大郎便上楼寻乌祉祁。
“祁兄,我这便回去了,你沿路也莫要贪玩早些回开封,若是北上定来开封寻你喝酒。”
“你可说话算话,到开封便来大理寺拿玉玦寻我。”乌祉祁知道终有一别,也不矫情,约定着。
大郎点头,下楼替他打点好后,便骑上赤兔往家里赶,刚出城便听见吼声:“呔,伤我师弟的小贼,哪里跑!”
手上拉住缰绳让赤兔慢下来,看到半空中飘下三人,为首光头虬髯,面带凶相,背一方银剑气势汹汹望着大郎,身后两人皆是鼠灰色道袍,背上绣有巍峨高山,抱剑而立。为首虬髯客问道:“可是你害我师弟性命?”
大郎见此阵仗,好奇怎么会守在城门,不是到宋家去了?也不推诿,道:“正是我,你那师弟与丁家狼狈为奸,我只发配他去黄泉黑路,还留他苟延残喘。”
“哼,诡辩,我尘光今日倒要为师弟讨个公道。”话音刚落背后银剑猛然出鞘,一分作三朝大郎刺来。城门口往来见此哀叫着连连避让后退,寻树丛灌木遮挡。
大郎唤出冥河披帛,银白披帛飘逸在胳膊间,空中盖下薄如蝉翼的水幕,翻身下马喝着马往旁躲,那三柄银剑丝毫砍不动水幕分毫,大郎风驰电掣掠向尘光,他身旁连师弟吓得从衣襟中掏出把符咒,折成飞鹤便往大郎飞了。
“火灵—卷。”大郎手上结出五行道法,虚空中火灵快速凝结,带着苍白火焰化作两只冥凤往纸鹤卷,尘光这头操控银剑分不出神,抬头之际大郎近身,神鬼无惧拳打鼻梁,不偏不倚尘光吃痛闷哼击飞出去,冥凤一口吞噬纸鹤,飞回大郎变身嘶鸣。
尘光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指缝间大量鲜血喷涌而出沾染虬髯凝结在一起,大郎下手重专挑脆弱地方打,尘光左手在衣襟中摸索,掏出个鼎状法宝,右手将手上鲜血滴注鼎身,瞬间膨胀至男子般高,尘光操控着往大郎扣,大郎轻身往后飘,手上再结印,顿时城门口石板不停颤动,尘光见状将鼎狠狠往地上压,大郎微笑着浮在空中。
尘光用尽灵力镇压地面,地上石板不断皲裂,随着岩石爆破声,手腕状粗的藤蔓从土中钻出,“赤木狂澜。”藤蔓犹如马鞭不断打向巨鼎与尘光三人,“嘭”的一声,巨鼎被藤蔓打的四分五裂,立刻又朝尘光卷去。
旁两道士拔剑挥舞防御,却不想这藤蔓坚硬异常,刀剑砍上如钢铁一般溅起火花,大郎操控藤蔓缴械两人兵器,冥凤鸣叫着俯冲下去,鸟喙啄食三人皮毛,几个呼吸间三人遍体鳞伤,血流一地,尤其是尘光,下巴上胡须皆被大郎烧光,焦黑一片。
这伤看着严重,其实大郎防着伤他们性命,避开要害,大郎慢慢降到地上,身后披帛无风自动,藤蔓冥凤瞬间化作光点消散在空中。“我与你们无冤无仇,这次只是警告,若是不依不饶下回便是去冥府作陪。”
藤蔓消失三人瘫倒在地,尘光灵力损耗严重说不出话,大郎瞥眼后不再理会,唤来赤兔翻身上马便往竹林村赶。
赤兔识途,大郎还想方才,这五行道法实在凌厉,这还是自己控着不伤性命,若是放开早被冥火烧得渣都不剩,看来趁五郎考前,得土法金法,凝练成五行法术,这样才能颠倒五行威力倍增。
快到日落时分才远见村落,山野间是袅袅炊烟与白鹭齐飞,劳作一日的村民扛着锄头拎着菜篮回家,大郎熟识的打招呼,到门口翻身下来赤兔嘶鸣,还未扣门就听见积庆脚步声过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