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中安静的很,只听得洞中滴滴水声,大郎撤去真身瞥见自己右肩胛伤口尚未止血,右手抓着撕碎左衣袖牙齿咬住一端自己草草包扎,免得崩裂伤口。顾好自己探下身看书蝶青青两人着实深吸口冷气。书蝶伤势虽看着吓人其实只是背后的皮肉伤,止了血便好,倒是青青浑身上下被魏伯阳鬼爪抓的遍体鳞伤,连个好地都没有,几道指甲深的伤口怕是毁了容。大郎以灵力为针连封两人几处大穴暂时止住鲜血,看书蝶后背不易包扎只好从领口处撕开衣物,又将右手衣袖撕下暂时替书蝶包扎,大郎虽不懂男女之事,毕竟也活了这么多年,没看过听也听了不少,不免的耳红目赤,丹田一热。
大郎连忙转头查看青青伤势,浑身伤口太多且深,搭起她双腕渡过些灵力先保护心脉,大郎不知如何给她止血,急的原地踱步,看底下湖水绿油,脑中一想手上催动灵力,一指往青青脑门点去,瞬间周身温度骤降,青青身上渐渐覆盖起冰晶,原本不断流淌的鲜血渐渐冻住,看她暂时保住性命,脱下身上外袍将她裹住。
两人虽稳定了伤势,面色青白气息微弱,一时半会是醒不了,大郎便下石梯。阿正趴在山岩旁流一地血,背脊被魏伯阳打的粉碎,五脏六腑俱损,肚子大如孕妇,估摸内脏出血严重。大郎上前打探气息,发觉只剩一口气吊着,况伤势太重,即便保住性命一身修为算是废了,下半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知道他留着一口气定不放心几人,大郎好人做到底,俯下身在他耳畔说道:“你莫担心,书蝶青青阿中人无碍,魏伯阳与绿僵都毙命,你安心去吧,我会将他们带出兰芎山。”说罢阿正吐出一口气,生机全无。
大郎想索性好人做到底,看阿正精魂从躯体中溢出,便唤出黄泉之门接引他下往冥府。一手唤出幽冥鬼火直接将他躯体焚烧成灰:“你且安息,待到审判完便去轮回罢。”
阿中沾染绿僵死前喷出的尸毒,眼下毒气攻心才至昏迷,还好沾染的少,大郎一连封了他几处大经脉,右手催动灵力渡过一些护住他心脉与丹田助他暂时抑制毒性,想要真正解毒还需岐黄高手才行。
大郎看此地不便久留,一手扛起阿中,上了台阶又抱起书蝶青青,抬头看山岩上方的洞口尚有阳光,轻声一跃从缺口飞出。出了洞一道绚烂的夕阳瞬间照映过来,山野皆是金光闪闪,大郎这才发现原来魏伯阳坐化的洞窟是建在山岩寝姿的人头处,此地灵力浓郁阴阳集会,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来不及欣赏落日,放下三人便又折返洞中。
大郎飞身下了洞口,记得离别画卷散落在山岩下方,此番多亏单青柏的画与眼泪,若不是他的真心之泪触动大郎内心,冥河披帛从虚空流淌而来,将身上恶童怨灵一碰触便被镇压,丹田的灵力才能释放出来,连带着三途川水疏通全身经脉,这才能及时现身保住书蝶与青青性命,唤来黑白无常降服魏伯阳。
这冥河披帛当真奇妙,看似轻盈却是一整条冥府三途川河水,能镇压魂灵驱散邪魅,还有几道颇为有用的法术。大郎收起画卷,想起魏伯阳说到自己有本魂道,想必应该还在洞中,遂跳上山岩,见他盘坐的遗骸,大郎左手轻抚他天灵盖,鬼火立马从掌心窜出,片刻火焰吞噬了整具骸骨。青幽的鬼火来之快去也快,待到鬼火消逝,大郎看灰烬中似有闪闪发光之物,便蹲下身拨弄开灰烬,见一块巴掌大髌骨散发釉质荧光,且不畏鬼火焚烧,想来也是宝贝便收起来。
大郎鼓着腮帮用力吹散,整一个山岩尽收眼底,并未见什么暗格机关,飞身寻不见,只能作罢。又轻身飞到湖面上,水汽氤氲又淡淡尸气,想必上虞镇民饮用的水皆源自于此,魏伯阳用单青柏尸身产生尸毒控制镇民为他所用,竟不知多少人折在这里。大郎心感幽冥,冥河披帛从天而降,环绕周身,大郎拿起一端便将披帛置于水中。冥河乃是天地九条大河之一,掌阴水,披帛一碰到湖水如风卷落叶般卷起吸纳了湖水。大郎断了害人的根,至于镇民还得想办法补齐他们二魂二魄,否则终究难逃一死。
这头吸干湖水断了恶源,大郎便觉此地不宜久留,护上披帛心中冥想,低念咒语双眼一狠道:“地狱烈火。”山崖岩石上突然冒出森白火焰,此火威力更甚幽冥鬼火,无论遇到什么皆焚烧起来,不断蔓延开,待到火灭之后生机重生。大郎飞身出了洞,卷起三人便头也不回朝北飞去。
这兰芎山内地狱烈火猛烈,凡物遇之化作焦土,山体崩塌,绿植树木足足烧了三个时辰才渐渐熄灭。此时山不似之前如人寝姿,通体黝黑如天坑般凹陷,不出几日这里又将是森林茂盛生机葱郁。
大郎带着三人飞到道墟村外,寻了处地势平坦的树林垫了些松针落叶,将三人安置好,升起篝火打了些山泉喂于几人,这些人数书蝶伤势最轻,想必明早便能醒,至于青青与阿中需请高人诊治了。大郎忙了一日盘坐下才觉肩胛伤痛,四肢百骸疲乏不堪,浑身皆是灰尘血迹。看三人昏迷心中一动便起身走到山泉边沐浴。
抬头看月相是渐盈凸月,掐指细算想来中秋将至,这头处理好还能回去同五郎积庆赏月饮酒。宽了单衣解开腰带脱去靴子,一个猛子扎进泉水中,清凉山泉冷冽舒爽,带走几日疲惫与尘埃,大郎一个翻腾浮出水面,看自己右肩血痂渐有脱落,这肉体到底不比金身,不然这点伤几个呼吸便能好。月下森林寂静,只有点点萤火虫光漂浮在枝干草丛,猫头鹰咕咕叫着,仰头望繁星与月成辉心情大好,缓缓走上泉水旁山岩。擦干水换了身干净的直裰,正欲回去,转念一想,笑着幻了身。
第二日天明,大郎晨起进林中摘了些山果回来,看到书蝶呓语着渐渐苏醒,便喂了她些水醒转过来。书蝶听耳畔有人轻呼自己名字,梦中魏伯阳鬼爪打来,一个激灵起身,扯动伤口啊呦一声又倒下身。大郎过来按住她肩膀说:“莫动,你身上伤势不重但伤口太大,好容易结了痂,先趴着吃些野果且听我说。”
“白...白娘子,啊,那个歹人呢?我师姐呢?”书蝶本欲躺下,却又想起昏倒前的事抓着大郎的手问询。
大郎拍拍她的手,说:“不要担心,那魏伯阳已经被躲在暗处的仙人降服了,你师姐伤势太重我暂时封了她穴道冷冻了她身,阿中沾染尸毒我没法治,暂时也护住他心脉,你看看旁边,得赶紧带回师门请高手医治,至于阿正,我实在无能为力,赶到之时已经半步黄泉。”
“呜...师兄...”书蝶一听捂住面哭泣起来,林中鸟群惊起大片,大郎最是不擅长哄闺阁娘子,一时间不知怎么安慰。
“那个,你且别哭,你阿正师兄为除魔道牺牲自己,我们将他火化,想必下到冥府投胎去了,况仙人也帮他报了仇,眼下还得想办法救你师姐与师兄,我道行微末帮不上你。”
书蝶想起那日洞中白衣男子:“白娘子,能否带我们去人烟,我也好找个驿站雇辆马车寻到我们分舵。”书蝶止住抽泣,慢慢抬起头看着大郎。
这水教层级不高,但是各地也有些分舵,大郎点点头说:“这倒没成问题,只是依你们这样,还是等我去村里寻些帮手,下了山送你们到城中再做打算罢。”
“白娘子,你有没有事,又是如何脱身的,那日我被掳去,你不是烧僵尸恶童吗?”
“那日被恶童袭晕后待到醒来赶到洞中,见仙人收了魏伯阳,卷了我们一同出去,放火烧了兰芎山,仙人将我们带到此地飞身往南面走了,我实在扛不动你们三人,只想等你们醒来好再定计划。”大郎只诓她们,待到送走她们好叫来黑白无常商讨。
稍稍安抚后大郎便去了道墟村里,花钱请了几个劳力租了板车将书蝶青青带下山,村民见几人伤势皆匪夷所思,大郎同书蝶道:“兰芎山事毕,我也要回山门便不同你们一道走,我与村民讲好送你们到越州城,找个大夫好生为你师姐师兄诊治,你善自珍重我们有缘再会。”
书蝶眼泪汪汪点头同大郎告别,看众人渐渐远去,大郎寻了处地变回真身,背上画卷往官道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