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沈致尧淋了雨,要送他回住处,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攥着手里的项链,沈致尧,为什么我现在对沈致尧是这样的?
我让人熬了姜汤给沈致尧送了过去,我把项链放在一个首饰盒里,收藏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都是不带康宁就和沈致尧出宫玩儿,不知道是喜欢和他一起的感觉,还是因为他帮我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的原因,我变得更喜欢和他一起,他虽然是个皇子,但是他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好的,淋雨了之后丝毫没有生病。
这一天,听说师傅的姐姐已经到了凤城,我赶忙到阿娘那儿候着,等着见我未来的嫂嫂。裴若冰一进门,就让我知道,什么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一袭白色拖地百水裙,腰系一条金色的腰带,一只发簪盘住了乌黑的头发,显得典雅至极,我们淄国的女儿家,虽也不差,但是像裴姐姐这样有淡雅之气的,却没有几个。
“姐姐,你生的好美啊。”看着眼前的裴姐姐,不由的把心声也说了出来,惹的殿里的人哄堂大笑,裴姐姐也被我一番话说的直脸红。
“若冰,这是容恒的妹妹,小蕊。”叶容恒呢,就是我三哥了,我平日里和他来往不多,但是他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想着我,也在我被阿爹责罚的时候替我求情。
她身子缓缓下蹲,说道:“小蕊妹妹。”
我忙扶起她,近距离看她,比远看更好看,她是我来这儿以来,碰到的最温柔的人,娶亲安排在五日后,婚服早就照着裴姐姐的尺寸制好了,剩下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准备好了,三哥住在华灵殿,就把裴姐姐安排在了旁边的偏殿。
听说裴姐姐安顿好后,就拿着板栗酥去看望裴姐姐,我这个人不会别的,就会送些吃的东西,裴姐姐这么温柔的人,肯定不会沾酒的,我也就没带酒去,到了殿里,我就把东西塞到了她手上。
“裴姐姐,头一次过来看你,也不知道带些什么,那些发簪啊步摇啊,我还没来得及选,就带了些我自己做的板栗酥。”
裴姐姐笑了起来,说:“我总是在和悦清的书信中听说你很古灵精怪,今日一见,果真如信上所说。”
我挠挠头说:“师傅还和你说这些呢,怪不好意思的。”
裴姐姐拉我坐下,尝了一口板栗酥,对我大加赞赏,我心里极度澎湃起来,看来我以后的招牌就是板栗酥了。我又和裴姐姐聊了回家常,康宁提醒我时候不早了应该让裴姐姐休息了,我这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我就回了自己那儿。
康宁说三哥娶亲那天,我也要穿的正式一些,可是我平日里除了男子的装扮就是一些贴近舒适的衣服,没有什么太过于隆重的衣服,不过我也不用担心,这些一向是阿娘准备的,果然,第二天就差人送过来了,是一套烟霞色的百褶裙,太过于温柔。我试了一下,还算合身,也就定了这一套,别的我都没试。
娶亲那天,阵仗极大,良辰吉时却选的黄昏,康宁告诉我这是寓意着‘成婚’,三哥穿着喜服已经等在了外面,三嫂嫂穿着红罗裙缓缓走向三哥,甚是迷人。三哥和三嫂嫂从不远处走过来,一路鞭炮齐鸣,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停住了,一个声音高喊着:“吉时到,迎新人。”片刻,宫城外鸣响鞭炮以示庆祝。
嬷嬷去扶三嫂嫂进殿,踏过殿门,就是火盆,意思是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嬷嬷扶着新娘踏了过去,说道:“新人踏火盆,红红火火。”走到殿中央,侍女端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把金剪刀,这时候阿娘起身来到三哥和三嫂嫂面前,嬷嬷高喊:“拜王妃。”三哥和三嫂嫂身体微微前屈,行了礼。
“礼毕,结发。”
说着,就把金剪刀递给了阿娘,阿娘拿起了金剪刀各取了三哥和三嫂嫂的一缕头发,拿红绳系在了一起,放进了一个精致的金玉绿叶的木盒子里,寓意结发夫妻的意思。
“进殿,祭拜天地。”
他们穿着华服,缓缓的的走进了大殿,接着三哥和三嫂嫂祭拜天地,饮合卺酒。
“礼成,送入洞房。”
三哥和三嫂嫂被送入华灵殿,此刻,天也渐渐黑了。按照他们的规矩,成婚的时候新郎官送新娘子回房,交换信物之后,新郎官就出门和亲人一起吃饭庆祝,而新娘子则在自己的新房里稍稍吃一点,并且要一直坐在喜床上等新郎官回来挑盖头。
我怕三嫂嫂饿着,就让康宁去给三嫂嫂送点板栗酥,就去了付华殿吃宴。
三哥要先和我们吃完饭,才能去看三嫂嫂,在饭桌上阿爹和阿娘甚是高兴,阿爹喝了不少的酒,大哥二哥四哥六弟七妹……围着桌子好不热闹,吃完饭三哥就回了华灵殿,而我也高兴,但是阿爹阿娘不许我喝酒,我那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滴酒都没沾。
我想到了沈致尧和师傅,他们作为鲁朝来的人,宴席自然是最好的,于是我就带着三坛仅有的枣花蜜去找了他们。
“师傅,师傅快来,我拿不了了,这可是宫萍给我的好酒,可不能摔了……”我没让康宁跟过来,只说三更的时候我还没回去,就过来寻我,我自个儿抱着三坛酒,胳膊都累酸了,沈致尧和师傅过来接下了我怀里的酒,我撇了一眼屋里的饭菜,不惊说道:“阿爹阿娘也太偏心了点吧,你们就两个人,吃这么多?”
说着我就往里面走,饭菜可真是不少,他们要是吃不完,撤下去之后侍女们还不能碰,真是浪费。
“师傅,我带了三坛枣花蜜呢,虽然不多,但是今晚够喝了。”
“呦,你三哥娶亲,你这么高兴呢。”
“你懂什么,我三哥娶亲,我心里高兴,再说,裴姐姐是一个端庄优雅的女子,我心里喜欢。”
沈致尧可能是没见我这么开心过了,就坐到了我旁边,我看到师傅并不是很高兴,我心里明白,自己的亲姐姐嫁到这么远的地方,以后很难再见面了,我安慰着师傅:“师傅,你别难过,以后你要是想裴姐姐了,就过来看看,再说了,你还有个徒弟呢!你徒弟可是淄国的五公主呢!”
师傅见我这个样子,也不禁笑了起来,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喝酒。我们三个人心里都高兴,我和师傅的高兴我能理解,可是沈致尧的高兴,我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小蕊,你愿意跟我走吗?”沈致尧看着我,这时候我们喝的就剩下最后半坛酒了,喝的都有些晕乎乎。
“走?去哪儿?我今天可不能出宫,三哥大喜的日子,我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我是说鲁朝,你愿意跟我回鲁朝吗?”
他突然的一句话,我们三个人的酒都醒了大半,师傅吃惊的看着他,我也吃惊的看着他,他说完这句话,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谁也不说话。突然师傅说:“九皇子,君上前两日差人带来的消息你没有告诉小蕊吗。”
沈致尧怔了怔,说道:“我还没来得及……”
突然师傅像发了疯似的,拍了桌子对沈致尧挤出了几个字,说:“小蕊不可能做你的妾。”
妾?我看着沈致尧,可沈致尧却不敢看我,我又转头去看师傅,示意他我不明白。
裴悦清缓了一下,坐下来喝了一口酒说:“君上给九皇子……”
“我自己跟她说。”沈致尧打断了裴悦清的话,他看着我,咽了口口水,对我说:“前两日父皇差人过来,说是……说是已经给我定了婚约……”
我自己刚刚发芽的对沈致尧的感情,还没长成树苗就要连根拔起吗?我只觉得造化弄人。
“既然定了婚约,你就选个合适的时间回鲁朝吧,别耽搁了你的婚事。”我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向外走去,这一次,沈致尧没有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