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少年,转过身,仔细看了看朱允文,只见他皮肤细嫩,眉目清秀,一点也没有乞丐的样子,心里头也就有数了,肯定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公子。于是说话道:“我救了你一次,刚你又救了我一次,咱们俩扯平”,说完就招呼另一个少年要离开。
朱允文见了,忙拉住年长的少年的手道:“虽然萍水相逢,可你毕竟救过我,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将来我会报答你的”。朱允文见少年功夫不错,有心拉拢,可当抓住少年的手时,朱允文停住了,那手太过纤细,粉嫩,不太像一个男子的手。朱允文怔怔的看着,少年察觉到朱允文正在盯着自己,脸瞬间红彤彤的,扭捏道:“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的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说完摔开朱允文。
“再说谁要你报恩了”,少年转身离开了,可刚走了两步就又转过身道:“我叫蓝华,你要想找我就去夫子庙,朝着老夫子多叩几个头,我自然会出现”,蓝华捂着嘴笑了两声,然后拉着另一个少年离开了。
朱允文一时没反应过来,口里还喃喃道:“朝老夫子叩头就出现,难道你是神仙嘛”,想着朱允文又抬起头,看了看蓝华远去的背影。
就在此时,只见远处拥过来一群人,将蓝华他俩团团围住。“大哥就是他,就是他把大牛哥打了”,瘦瘦的小子指着蓝华道。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打我的人,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秦淮河上谁不知道我风二爷”,风二爷穷苦出生,在家排名老二,叫风二,后来在秦淮河最火的妓院红灯笼跑堂,慢慢被老鸨赏识,做了情人,专门干一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我管你是谁,在我眼皮子底下抢劫就是不行”,蓝华不服气的叫到。
“哎呦呵,还挺倔,不过长的还不错,要是抓起来做为男宠,肯定很吃香”,风二爷色咪咪的看着蓝华道。原来在这妓院里除了沦落风尘的女子受欢迎,还有一种也特别受欢迎,那就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有些客人专门点男宠,甚至比妓女还值钱。
蓝华听他说的污秽不堪,生气极了,说了句:“你找死”,就冲了上去。风二爷看蓝华冲上来,不急不忙的摆开架子。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看场子,就是吃打架这碗饭,所以根本没有把蓝华放眼里。
蓝华快跑到风二爷跟前的时候,故意抬起腿,做出要揣出去的样子,看到风二爷果然抬腿去挡的时候,慌忙蹲下来,一个扫堂腿踢在风二爷左腿上,风二爷站不稳,向后趔趄了一下。蓝华乘机收势,右脚向后登地,身子前倾,出右拳,击打在风儿爷的小腹上。
别看蓝华个子弱小,这一拳的力度却不小。风二爷觉得腹部一股股暖流,接着就是一阵阵收缩的刺痛感。风二爷抱着小腹好一会才站起来,定眼看了看蓝华道:“大爷还小看你了”。说罢,身子猛的冲向前方,双拳越过头顶,狠狠的击打在蓝华胸部。蓝华看到对方出招,慌忙将双手摆成十字,叉在胸前,风二爷的双拳就硬生生的打在蓝华的胳膊上。
巨大的爆发力,瞬间将蓝华击出去数米,蓝华此刻胳膊仿佛断了一般的疼,她使劲摔了摔手,可风二爷没有给蓝华太多机会,出完双拳,紧接着就一脚揣过来,重重击打在蓝华的腹部,蓝华肚子吃痛,站不起身来。
另一个少年见状,慌忙跑过来,张开手挡在蓝华年前,风二爷没料到这个跟班会这么不要命,停住脚看了少年一眼。
朱允文此刻也跑了过来,虽然自己打不过他们,可是不能丢下蓝华就跑,毕竟刚才谁家还救了他,朱允文边跑边喊:“快跑,官军来了”。
这边风二爷听到有人喊官军来了,唬的一个个胆战心惊,风二爷慌忙向朱允文这边看过来,因为胡同挡着,并不能看到尽头,于是风二爷对收下到:“拿麻袋过来,装进去赶紧走”。手下的人七手八脚的将蓝华二人装了起来,虽然蓝华极力反抗,但是毕竟人多,很快就被装了进去,可是在装进去之前,蓝华的头巾被扯掉了,一头秀发滚落下来,而这一幕恰好被朱允文看到。
还不待朱允文跑过来,风二爷他们扛起蓝华,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朱允文跑过来,捡起头巾,放在鼻下闻了闻,一阵阵淡淡的香气袭来。想起蓝华头巾扯下来的那一幕,朱允文心里头像揣了一只兔子,砰砰乱跳。
朱允文把头巾放进怀里,又匆匆跑出来,左顾右看的找了半天,依然找不到这伙人跑哪里去了。他有些担心蓝华遭遇不测,伸手在怀里掏了掏皇爷爷给的令牌,踌躇了一会,又放进去了。朱允文不想就这样放弃了,他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去救蓝华。
朱允文走出巷子,逢人就打听,认不认得风二爷,可人们仿佛遇到瘟神一般,听到这个名字就连连摇头,快步离开。无奈,朱允文转了一会,口干舌燥,就想找个地方讨口水喝。可摸摸口袋里,银票已经没有了,朱允文只能去寻找水井。
“哎,听说了没,风二爷刚抓了一个小妞,那脾气火爆的很,却也长的标致,一看就像大户人家出来了,听说今晚就要卖第一次呢,怎么样,晚上去红灯笼乐呵乐呵去”,突然,朱允文听到旁边的路人说起风二爷。
“你说风二爷去了红灯笼”,朱允文问道。“滚你娘的,一个乞丐都想着买春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旁边的路人朝朱允文吐了口吐沫道。
朱允文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的离开了,心道终于让我打听到蓝华被关的地方了。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去救她呢,这个时候朱允文有些后悔没能跟侍卫们学点武功了。
朱允文想了半天,还是无计可施,就决定先找到红灯笼看看情况。秦淮河上红灯笼最好找,就在乌衣巷桥头第一家,大红的灯笼成排的悬挂在两侧,这时午时还没有过,人非常的少,朱允文在附近徘徊了一圈,终于看到一个机会。
红灯笼前面的秦淮河有很多人浣洗衣服,其中就有一些是红灯笼的,衣服洗完需要再抱到红灯笼后院晾晒。朱允文瞅准了机会,他走上前去,对洗衣服的麽麽道:“我帮您抱到后院吧,我饿的紧,已经三天没有吃干粮了,您可怜可怜,待会给我口饭吃就行”。麽麽看朱允文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个子瘦弱,有些怜悯道:“唉,都是可怜人,去吧,抱完过来找麽麽,我带你去吃馒头”。
朱允文高兴坏了,他连忙抱起洗好的衣服,想后院跑去。“咦,怎么是你,徐奶奶呢”,一个小姑娘堵在门口道。“徐奶奶正洗衣服呢,她让我帮忙抱进来,说一会给我一个馒头吃”,朱允文答道。“我们还不够吃呢”,小姑娘有些不情愿的道。
“那你抱进去吧,在竹竿上晾好,不准乱跑”,小姑娘放朱允文进来了。朱允文快速的晾好衣服,然后趁小姑娘不注意,溜进了后堂。后堂里放着许多已经晒干的衣服,朱允文找了一件跟自己大小差不多的随从的衣服套在外面,然后靠着墙角,偷偷溜进去了。
这边朱云一直在暗处跟着,看朱允文溜进红灯笼去了,担心出事,忙派两个手下,装作客人,从正门进去,自己则向巡城御史府跑去。
朱允文溜进前厅,看到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坐着聊天,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前厅进来两个客人,女人们慌忙起身,围了上去,一阵阵嗲嗲的声音传来。朱允文趁着没人,快速的串向二楼,进来的两个客人,无心选美女,他们四处观望着,突然看见了二楼的朱允文,互相点点头,胡乱选了一个美女就上二楼了。其他人一看没有机会,就散开了。
朱允文上了二楼,悄悄猫着身子,挨个打开门缝向里面探去。结果整个二楼看遍了也没找到。朱允文有些不知所措,他伏在角落里。“蹲这里干嘛,不用干活的,天天就知道偷懒”,身边突然传来这么一声,朱允文被吓了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雨点般密集的皮鞭就打了下来。朱允文从小到大还没有被这么打过,他蜷着身子,一个劲的求饶。
“滚,干活去”,朱允文这才抬起头,向上看了一眼,突然他惊住了,打他的不是别人,就是风二爷,担心被认出来,朱允文故意压低了身子,就要往楼下去。
“上哪去,我让你给新来的雏送点吃的,送过去没有,别饿坏了,晚上还要接客,勤快点,再让我看见你偷懒,点你的天灯”,风二爷骂道。
朱允文不知道往哪里去,呆在了原地,“还他妈不滚,等着大爷赏呢”,看朱允文有些茫然的站着,风二爷继续骂道:“真他娘的不管用,这就吓傻了,去阁楼”,风二爷边说着,边抬着辫子照着朱允文的脸又打了一下。
鞭子抽过去,朱允文立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泪花在眼睛里打转,他强忍着,小心翼翼的跑向阁楼。突然想起来没有端吃的,就转身去楼下端了一盘点心,从新来到阁楼。看到阁楼门口站着两个大汉,朱允文心里头有点害怕,他止住脚,深吸了一口气,端着点心走过去,门口的大汉看了一眼,没有问,就放进去了。
朱允文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姑娘,已经换了新娘的装束,打扮的花枝招展,走进点看,才发现,她的手脚都被绑着,嘴里也塞着棉花。听到有人走过来,床上的姑娘剧烈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朱允文慢慢走到跟前,想伸手去拿她嘴里的棉花,床上的姑娘却以为是要占她便宜,趁着朱允文靠近,用头猛的撞向他的肚子,朱允文吃痛,一屁股坐在地上。
屋子里的声音传出去,门口的大汉就推门进来了,“什么声音”,“二爷让喂点东西,怕饿坏了,她不领情,还撞倒了我”,朱允文解释道。“不用对她这么好,我见的多了,只要过了今晚,你让她干嘛她就干嘛,别看这会儿烈的很”,大汉色眯眯的笑道。
朱允文站起来,搜了搜肚子道:“两位哥哥出去吧,我在喂她两口,要再不吃,我也不管了,反正我喂了,二爷也不会打我”。两位大汉出去了,朱允文悄悄走过去道:“蓝华,你不认得我了,你刚才还救了我呢”,蓝华听到后,定眼瞧了瞧,才认出朱允文。朱允文赶忙上前,把她口中的棉花取下来,又解开她的手脚,忙活完刚要说话,就见蓝华气冲冲的走到门口,取下门闩道:“敢动老娘,我跟你们拼了”,说完了就冲了出去,朱允文连个拦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跟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