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朝堂上亲自许了玉妃回克鲁一事。护卫一事交由七皇子余礼和大将军苏景荣负责,护卫人员及所带物件需交由皇帝亲自过目,三日后出发。
流芳殿里,玉妃找来了哥哥克鲁,带他一起去向皇帝陛下谢恩。礼毕,巴特便回了楚离宫收拾东西。三天时间不多,上高路远,妹妹已是二十余年未出过远门了,不像他皮糙肉厚。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玉儿,你执意要走,朕也拦不住你。切莫要保住身子,安全的回来,朕就在大金等着你。”皇帝手抚上玉妃褐色的发髻,动情的说。“朕派了大将军和老七带三万人马跟随你一起前去,你有什么要带的尽管说。”
玉妃拉过皇帝的手“皇上,承蒙关爱,妾身感动,只是这三万人马队伍实在庞大,出行耗时不说且劳民伤财。三千人马即可。如今太平盛世,想来也不会由什么岔子。”她拉了皇帝坐下,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还有一事,臣妾想,带着九儿一起去。她这么大了,还从未见过外祖父母。况且,九儿素来顽劣,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皇帝脸上由慈爱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笑到“几天前这丫头还来找过朕,说是想跟你一起去,朕也考虑过。咱们的女儿长大了,有她陪着你,朕放心。准了。”说完又莫名的伤感道“朕也很想陪着你走这一趟,去看看山高水长,草原戈壁上的蓝天白云也跟这皇宫里四角天空的不一样。奈何,大金全系朕一身,唉。”
玉妃感动的眼角沁出泪水,“皇上,臣妾答应你,只要身不死,一定回来伴你到老。”二人说了一会话,便到了午膳时间,一起吃了饭,皇帝午睡,玉妃便打算回流芳殿了。
“皇上,三日后便该启程了,明日臣妾想去城外灵隐寺祈福,愿臣妾走后皇上龙体安康。”
“爱妃真是体贴,你去便是。”。
回到流芳殿,玉妃唤过素心。“素心,你亲自去一趟睦王府。就说我明日去灵隐寺,请他一见。”
“是。”素心应下,便出去了。
桌子上香炉里淡淡的烟飘起,空气里还是淡雅的香味。玉妃陷入了沉思。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初她嫁过来金阳,还是睦王爷去迎亲。他是皇上的十弟,出了名的闲散王爷,从不插手国事,只爱下棋和听曲儿。那时他们年纪相仿,他还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她教他克鲁的曲,他教她下棋。可惜终究,她嫁的人不是他,自克鲁到金阳的几个月,是她最自在的时光。他们从未言说情感,但在她有困难的时候,他从来都是默默的帮她。她懂他,即便这些年世人皆称他无才无为,但在她心里,他是那个教她下棋时侃侃而谈,气定神闲的他,亦是学会用树叶吹出曲儿高兴得在月光下又跳又笑的少年。
这边琉璃宫里,侍女碧青正在收拾东西,小姑娘年纪与余光相仿,两人相伴了八载,情同姐妹,碧青心思活络,把九公主照顾得体体贴贴,听说克鲁比大金冷多了,她忙着把公主的冬衣翻出来重新洗一遍带上。自听说公主要跟着玉妃娘娘回乡,她便开始忙开了,前前后后忙着打点公主要带的东西,山高路远的,要的时候没有可就麻烦了。
余光回屋,便见自己殿里人进人出,好不热闹,碧青更是手忙脚乱,她的珠钗首饰铺满了一桌子。见余光进屋便喊道,“公主,公主来。你看你这些东西该挑些带上,到了那边给小主子些当见面礼。”余光一听恍然大悟,“对哦,好碧青,还是你脑瓜子灵活,你看着办吧,挑些好看到带上。”余光伸手拍了拍碧青对脑袋,“我还有好些个表哥,你也给他们挑些带上。”余光在殿里转了一圈没看见文元,拉过碧青小声对问道“大元子哪里去了?”“文侍卫啊,奴婢也没见着他,应该是在后山吧。”碧青笑嘻嘻对说道。
宫里人都知道文元是九公主的贴身侍卫,也是琉璃宫的守护神,武艺高强心思缜密,自从有了他,九公主便没被欺负过。他为了九公主可是什么人都敢得罪,什么阴谋阳谋,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而九公主待他,更与旁人不同。
初春的金阳弘都还带着寒意,傍晚的夕阳挂在山头,风里寒意更盛了。九公主披着红色的披风,往偏僻的小道里去了,公主府里前厅寻不到他,她便知道,他定是在那个偏僻的小山上练剑了。
弘都虽是寸土寸金,但有些有品位的主还喜欢把小山围进自个儿院落里,保持原生态也是一道风景。九公主的府里也有这么座小山,栽上了一大片的梅花,还有一大片果树,倒也不输花园的万紫千红。山顶上有片空地,当年九公主开府,缠着皇上给她请了江湖第二的剑客千里逍遥做师傅,那块空地便作为了教场,府里人没有允许不得靠近,这里便偏僻下来了。
空地上一少年正忘我的舞剑,上挑,斜刺,时而腾空跃起时而杵地相击,剑法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的衣衫猎猎作响,空气里刷刷的剑气声老远就能听到。师傅教的逍遥剑法32招五年来他日夜苦练,已学得炉火纯青,一招一式铭记在心,信手拈来。只是师傅近年来月余才来考教一番,时而与九公主对招又不忍胜她,他实在欠于实战。逍遥剑法是师傅的成名剑法,靠着这套剑法,他一路打进江湖剑客排名榜,与排名第一的云岭剑传人一战之后屈居第二。逍遥剑法声名大振,世人只知千里逍遥只有九公主这么一个传人。
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头发束了个圆髻用跟银簪子别住,服服帖帖的一丝不落。皮肤白皙,眉毛浓厚,单眼薄唇,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看起来不那么严肃。却是眸如深潭,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不苟言笑,没什么表情。长年习武的缘故,身材欣长,体魄强健,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夕阳的余晖落下来,渡了他一身金黄色,额头上布满晶莹的汗珠,他就像在发光。
九公主余光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自己烂熟于心的招式,他使出来便觉得格外好看,她便没出声,眼神追逐着他的身影,心间满满的开心,眉眼间便展露了笑颜。
感觉有人来了,文元便收了招式,回头便看见九公主一袭红衣立在一棵早开的杏花下,粉色的花瓣飘了几瓣在她褐色的头发上,阳光也给她染了一身金色,眉眼俱笑,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他不禁看得呆了。
看到他这样呆呆的看着自己,余光心头小鹿乱撞。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害羞的掩面逃跑呢,这个想法刚萌出头,立马掐灭了,自己可不是那样的女子。偷看被发现了,余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将手中羊皮囊子水壶抛出,大步走向文元。
文元回过神来,脸刷的红了。“谢过公主。”他接过囊子,仰头喝了几口水。
一靠近他,余光便觉得他周身有一种灼热的气息,她心跳得更快了,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大元子,再过两天,咱们就要出发去克鲁国了,你也不准备准备,还在这练剑呢。”为了不那么尴尬,余光忙开口。
“公主有何吩咐,臣这就去办。”
“哎呀,咱们私下你别老公主公主的叫,说过多少遍了,喊小九鱼就好啦。”。
“是,小九鱼殿下。”文元笑道。他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了月牙,露出雪白的牙齿。
余光也忍不住开心起来。看着自己熟悉的院落,想起马上就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见到素未谋面的亲人,余光心里隐隐的兴奋,一想到要离开父皇和自己的家很长时间,又有点惆怅。她一屁股座到地上,看着天边夕阳的余光把天空染成了红色,
“大元子,来,陪本公主赏月,咱们这一走,就很久看不到这等景致了。”
“小九鱼殿下,月亮还没出来呢。”
“没出来咱们在这里等它出来呀,你怎么这么笨,反正今儿本公主就是要看月亮。”
“好。来,我的披风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