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霸果然中了五国联军的埋伏。
朱伯理其实也预测到了五国联军的这一诡计。
当大秦的军队涉过黑龙河的时候,五国联军仅仅抵挡了不到一刻钟,便丢弃阵地,向后撤退了。这种未经激烈对抗便轻易后撤的举动,即使浅知兵法的人也会陡生疑虑。朱伯理理所当然的看出其中的鬼诈。他喊住一路叫杀的秦元霸,让他命令军队停止追击。
但兴奋和激动得有点过头的秦元霸对他的劝阻毫不理会,仍高高扬着马鞭指挥军队全面追击。朱伯理快马加鞭,冲在了秦元霸的前面,用马头堵住了秦元霸,忧心忡忡地说,前面山险路窄,恐有埋伏,不可再追。秦元霸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埋伏个屁,你不是说他们强驽之末,毫无斗志了么。"
朱伯理一时不该如何对这位蛮撞的殿下解释这显而易见的军事常识,只是着急地不住摇头,"不可,不可呀。五国联军虽然愚兽,这点小计还是懂得的。快快停下。"
秦元霸象一个小孩看到嘴的香饽饽而不能就食一样,顾不得再理会朱伯理,他厌烦地对朱伯理丢下一句话,便不管不顾地率领人马向前冲去了。
朱伯理又急又恼,恨恨地将手中的马鞭掷在地上,"竖子不可与谋呀。"他没有再紧随秦元霸,扯着马缰躲到路边,无奈而伤感地长呼短叹。等大秦的军队过去一多半的时候,他命令剩余的部队原地待命。正是朱伯理这一明智之举,让秦元霸的部队不致全军覆没。
秦元霸的军队有两万人进入了五国联军的埋伏圈。
五国联军的总司令塞西里和罗尼国的首领尼采士早已在山顶恭候秦元霸入"网"了。他们的身边除了贴身警卫还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军官。
当秦元霸的人马还未进入狭窄山谷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极为肃穆,而且不时用疑虑的目光盯视身边那个显得十分拘谨的青年军官,如果说初设埋伏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还有些兴奋的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未见大秦军队踪迹,塞西里那张疲倦而苍老的黑脸便渐渐有忧愤之色。
他还没记清身边这个青年的军官的名字,尽管他采纳了这个青年事关五国联军命运的"计谋",但被连战连败搞垮了记忆力的他仍没能记住这个青年军官的名字。这个青年军官是大狐国军队里最低级的一名尉官,仅相当后来军队改制后的排长。
塞西里从垣丰败退时,几乎全部枪决了犯有重大失误的卫队士兵。在重整和补充卫队时,他选中了这位虽然身材瘦削但不乏英气的青年军官,尽管好久都记不住这个青年的名字,但是发现这个青年军官非常好学。只要不轮值班,这个青年就手不释卷。
这在他的民族,他的军队里是个十分罕见的特例。所以,塞西里开始喜欢上了这个青年。但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他始终没有对这个青年表现出宠爱之情。他正被越来越糟的局势搞得寝食不安,烦燥不已。
那天下午,当他派出的议和使者狼狈地回来复命的时候,他气得几乎想用拔枪乱击来消除心头的愤懑和忧虑。"大秦真是虎狼之邦呢。"他立刻召来仅剩的两国首领前来议事。在胡图国的军队不辞而别之后,黄吉利的军队也撤回到了国内边境。
现在的同盟军只剩威尔兰和罗尼国了,在得知使者议和不成的情况下,这仅剩的俩个副司令的意见仍难以统一。罗尼国首领尼采士主张立刻出兵,与大秦军队决一死战,但威尔兰的首领马肯不同意。早已对复国之梦心灰意懒的马肯只是看在与尼采士是姻亲的面子,才暂未撤走。
这次复国之征,几乎出动了他们王国的全部青壮年。由于一败再败,他的军队已剩不足一万人。如果再打下去,他的王国就会有民族覆灭的可能。人都没有了,复国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他从内心想保存这已为数不多的种群。
但他又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和主意,所在,尽管塞西里催促了他几次,他仍然坐在那里埋头不语,他何尝不想提出一个好的计策和建议,但他实在没有既能拯救自己,又能拯救联军的灵丹妙药。
"那就只有一拼了。"塞西里无奈地长叹一声。"来个鱼死网破。"
"不可蛮战呀。"马肯突然抬头道。
"那你说有什么好办法,人家大秦不肯议和呀。"
马肯急速地翻动着蓝眼珠,欲言又止,还是沉重地垂下了头。
"大王",突然有人向茫然失措的塞西里喊了一句。塞西里觉得这个声音很陌生,急忙扭头去看,原来发出声音的是正在往他碗里续水的卫兵。"我有一策,可胜大秦军队,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塞西里惊异地瞪他良久,不屑地鼻子一哼,"你懂个什么呀。"
那青年卫兵猛地一怔,好象有些羞惭地收起铜壶,低头准备后退。当他快退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塞西里突然叫住了他,"你给我回来。"
那青年卫兵收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沉着地抬起眼睛看着塞西里,"大王,可愿听我讲。"
"好,你且讲来听听。"塞西里正是走投无路,便摆出一副姑且听之的样子。
青年卫兵腰板挺直了,虽然神色紧张的让他略有点口吃,但还是清楚地向塞西里和那俩个黔驴技穷的首领讲了自己似乎早已胸有成竹的计策。
塞西里听得既新鲜又茫然。他从本能上不愿意听信这个小卫兵,但在束手无措的今天,他还是努力想让自己做出一种洗耳恭听的架子。"大秦人能上你的当吗?"
"能"。青年卫兵非常自信地点点头,"我相信他们会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
"查布斯。"
"你从哪里学过兵法战策。"
"我在一个名叫霍桑的人那儿学过几年大秦文化。"
"霍桑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苦役,在西伯利亚流放。但他是一个智者。"
塞西里没有心情再追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只关心眼下进行的这场必然非常残酷的战争。"如果大秦人识破你的计策呢。"
"小的愿拿性命担保。"查布斯这次底气很足的大声说道:"如果战败,大王可将我随意处置。"
塞西里便把目光对准了尼采士和马肯,"二位大王,你们看如何。"
尼采士和马肯相互对视了片刻,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不妨一试。"
要说塞西里还算个处事果决的人,他当即任命这个一名不闻的查布斯为联军的参谋总长。让他指挥调度军队。为防止出现意外,他又暗中指派两名心腹监视查布斯。把事关三国联军命运的战争突然交待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究竟不能让人放心。
查布斯却表现出了与年龄不太相称的沉着和威仪。当下达第一道战令便遭到罗尼国一名将领的抵制时,他毫不犹豫地命人将这名能征善战的将领缴械捆绑起来,并关进了临时建成的牢房之中。
罗尼国的首领尼采士闻讯前来斥责查布斯。查布斯不为所动,而且斩钉截铁地大声宣布,"再有军官抗命不从,我将当即枪决。"
尼采士又将状告到了塞西里那里,并且以分裂联军相威胁。塞西里只用一句话就将他说得哑口无言,"大王难道准备亡国亡族吗?"
尼采士当然不想亡国亡族,只得咽下这口窝囊气,而且很不情愿和疑惑不解地接受了佯败后退的任务。塞西里则带着大狐国的军队提前后撤到太行山峡谷设置了埋伏。
一切都按着乳臭未干的查布斯的调度指挥,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是全军将士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没有贵族身份的青年充满怀疑,甚至有些怨恨。因为这种刚刚交火就必须主动败退的战略战术,对他们的这些从未在战争中搞过阴谋诡计的人,都是闻所未闻的不耻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