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苏格以他的自戕,再一次证明了他对帝国的忠贞,这让兆丰大帝在震惊之余略感到悲伤。帝国其实需要很多很多这样忠诚不二的臣民。苏格的死,让他第一次认真地对待苏格以死来证明的准确无误军事情报。他习惯地冲堂外喊了一声,"罗扎",但堂外毫无回音。一向不离其左右的罗扎第一次没有及时出现在他的身边。
这个不祥的征兆,让他马上联想到苏格死前对罗扎的指控。"难道罗扎真是敌国的间谍?"他急忙命人出去寻找,但是一个小时后,几十个出去搜寻的太监都说找不到罗扎的半丝踪影。
他这才悚然惊出一身热汗,这个貌似忠厚的家伙,他待他不薄呀,可以说在整个大秦帝国,除了他以外,罗扎是最有权势和地位的人了。许多国务都交给他处理,各种封赏又数他最多,他还不满足,还要通敌叛国。人怎么如此贪婪呢。
人的欲望究竟有多大,难道非要把整个世界都搂在怀里才能满足他的贪欲。兆丰大帝命人查封了罗扎的府邸和财产。结果发现,罗扎超过别的大臣几倍的宅院,蓄有50多个绝色美女和富可敌国的奇珍异宝,这还不包括罗扎潜逃时带走的数不尽的细软和金银。
从城门守军那里获悉,罗扎确实带着他的一个儿子跑了,带着六辆车向着五国联军侵入的方向走了。兆丰大帝派部队前去追赶,结果,追杀的百名卫队不仅没有将罗扎抓获回来,反而连这一百多名配有最现代化武器的帝国卫队也不见了踪影。
兆丰大帝紧急召见满朝文武大臣,但最后只来了不到一半,据说足有30多名的大臣府宅大门紧闭。卫队将门砸开,却只见满院狼籍,只有少数仆人惶惶不安地守着气氛凄凉的豪门大院。
直到这时,兆丰大帝才彻底明白了他的帝国已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他不禁悲从中来,怀念起多次上书痛陈国弊的霍达相国,怀念起几年来曾无数招他讨嫌的苏格将军。也直到这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只有最初随他出征的玛雅人才是最可信赖的忠臣义士。
他看着殿下零零落落站着的五十多位大臣,心里既伤感又无奈。
"诸位爱卿有何御敌之策?"他高声发问道。但殿下却悄无反应,雅雀无声。如果说,过去他喜欢看到众大臣畏惧他的权威而内感欣慰的话,现在却为这群他用高官厚禄豢养的蠢才们的束手无策而愤恨不已了。
他捶着案几,几乎咆哮起来,"难道你们是一群哑巴!"
这群哑巴仍如泥雕木偶一般,默不出声。
兆丰大帝悲哀地长叹一声,"寡人就是喂了一群狗也该叫几声呀。"
但是这群被称为狗的大臣们仍然没象狗吠叫起来。"你们是不是被五国联军吓破了胆。"兆丰大帝这时突然明白过来,作为俯临天下的君主的他首先应该表现出临危不惧的气势,这样才能安定人心。
"哼,那五国联军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蛮夷之邦,愚昧落后。他们有什么呢,不过一伙手持刀棒的小小贼冠。我们有现代化武器装备,又是文明富饶的大国强邦,何须畏惧他们。
一位大臣从行列里走了出来,他向上望了一眼,随即又低头道:"皇上有听不知,五国联军已非昨日的蛮夷贼寇,我们所拥有精良武器,他们现在已经都有了,我们没有的装备他们现在也有了。他们现在有一种新型战车,据说叫什么装甲车,此车攻阵破城如履平地,虽千余将士不可阻挡。"
兆丰大帝不由地倒吸一口气,他连连摇头,"这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它们荒蛮之地,尚未开化,怎么会造出如此强大的武器。"
这名司法大臣不禁苦笑出声:"皇上,此日非彼时,蛮夷之邦用高薪厚禄从我国招揽了很多人才。据说,他们的国都已远比我们垣丰繁华,教育也远比我们普及,国力也远比我们强大。"
兆丰大帝冷眼看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你不可长敌国威风,灭我邦之志气!
司法大臣悲伤地摇摇头,"既然皇上不愿听我胡言乱语,臣就不说什么了。"他晃晃臃肿的身子,退回到方才的行列中。
"难道真的如此吗?"兆丰大帝遽然变脸,心慌气短地望着殿下那一群木偶似的大臣。
沉寂了片刻之后,随着一声"启秦皇上,臣有话要讲。"最年轻的一位大臣走了出来,"皇上久居宫中,为卑鄙小人所围绕,消息堵塞,不知天下变化已久矣。昔日帝国边境外的蛮荒氏族,早已师我之长,强兵习战,窥视我大秦帝国已久矣。而皇上久坐朝政,又听信谗言,任用奸佞,天下志士寒心也已久矣。"
如果放在过去,如此刺耳尖利的讥讽和抨击,兆丰大帝早就会火冒三丈,下旨将这个口吐狂言,胆敢冒犯皇帝的大臣去棒杀了。但面临岌岌可危的局面,他不得不忍气吞声,硬着头皮听任他的发泄。他使劲回忆着这位年轻大臣的名字,但房事过度的他早已将许多不该忘记的人和事模糊不清了。
也许自己该象明朝的崇祯帝下罪已诏了。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一可笑的想法。他垂头咳了一声,"那你有什么破敌之策?"
"臣以为当立刻将奸臣罗扎等误国叛逆小人斩首示众,以聚民心,然后马上号令三军,出京迎敌。"
兆丰大帝有些气短地说:"罗扎可能已经跑了。"
殿下顿时如蜜峰炸巢,营营嗡嗡地喧嚣起来。这时方才那位年迈的司法大臣又站了出来:"皇上,臣以为当下之策,应该马上撤离京城,退往霍郡。"
"哦?"兆丰大帝又一次倒吸一口凉气。不由挺直了身子,两眼惊愕地左右乱看。见有几位大臣随声附和,不禁大怒,击案道:"寡人要与垣丰共存亡,明日一早出兵迎敌。你等皆随寡人出战。"
殿下一片沉寂,然后象一群僵尸似的从宫殿大门鱼贯而出。这种集体的沉默既让兆丰大帝齿冷心寒,也使这些大臣沉浸在茫然无措之中。因为这些被他冷落了很久的大臣都悲观地意识到了兆丰大帝其实在进行着一场无望的战争。
大批难民涌进京城所带来的悲欢情绪,谁都能看出来,兆丰大帝在没拿出一个克敌制胜的计策便冒然出城迎敌,无论如何都难以让人振奋起抗敌的精神。
兆丰大帝在退朝以后,也忧心忡忡地预感到并不乐观的战局。他在怨恨满朝大臣低能和消极的同时,也深切地感到末日将至的悲伤。他既惊讶几乎是几日之间敌国的强大,又懊悔自己近几年的昏目贵,被罗扎和一帮太监遮蔽得几乎忘记了世界的变化,正在重蹈着无数沉溺迷于享乐的皇帝的悲剧。
想想自己这几年迷醉于宫闹之欢而变得虚弱不填的身体,他已经怀疑自己能不能象当年横刀立马驰骋于疆场之上。现在,自己走几步路都气喘嘘嘘,热汗不止,如何能经受得住战争的磨石历。难怪众大臣在听到明日出征后都表现出悲观失望的情绪。
正当他沉浸在胡思乱想而理不出一个头绪的时候,一个太监却进来问他今晚将临辛举那个妃子,他不禁怒从中来,将手边的一个茶杯抓起砸了过去,太监吓白了脸,不知自己那里做错了事,正要再问,发现他已气喘起来,急忙狼狈而逃。
喘息平静下来之后,他冲门外大声叫喊了起来,但是喊了很久,也不见一个太监出现。他顿时张慌失措,难道连太监也跑得一个不剩,那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