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费了一番口舌之后,州长也觉得朱伯理说得在理,便说:"朱先生,我也不想出此下策,但是这位皇子杀人越货,已使境内骚乱不安,我如何向百姓交待。"
朱伯理沉思了一会,"你可派人去招安么,或者州长大人亲自出面,去劝说他归顺政府。先封他一个什么官位,他只要解甲归附,其余那些乌合之众自然就如鸟兽散了。"
州长捻须,沉吟片刻后道:"此计甚好,就依先生之见吧。"
可是,几乎出于所有人的意料,秦元霸的人竟然把州政府派去的使者杀了。其实,这也不是秦元霸的本意。15岁的秦元霸对州府开出的归顺条件已经很满足,那个时间的他远没有想到投奔父皇,将来承袭皇位,能去州府做个副统领已感觉很好。
他已经当着使者的面答应招安,并准备即刻下山去过他向往已久的能每日招摇自在的生活。但是,他手下的喽罗提出了反对意见。虽然这些匪徒们和秦元霸一样,不学无术,头脑简单,但几年来官兵追剿捕杀的景象历历在目。
他们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是一个骗局,是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他们举出了许多州府大人言而无信的事例,而且压根就不相信州府会如此大发慈悲。州府的官兵前几日还活埋了四个他们的兄弟,并且株连九族,杀了他们好几个人的兄弟姐妹,怎么会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给他们封官许愿,鬼才会相信。
秦元霸当然不认为自己是可以被愚弄的鬼,在喽罗们七嘴八舌的起哄下,他也越来越感觉到这是州府的一个卑鄙的阴谋。于是在喽罗们叫嚣着要杀掉存心险恶的来使时,秦元霸果断地劈了一下手。
于是,这个已经年迈的使者在歇斯底里的求饶声中,在匪徒们的刀剑下,变成了一片碎尸。匪徒们为了向州府显示他们的仇恨,趁天黑时分,把使者已成一堆肉泥的尸体,送到了城门外面。
州长一听到使者被杀,就险些气得背过气去。他当即率兵两千,将秦元霸他们藏身的山林团团围住。他已下令,凡抓住的匪徒一律格杀无论。朱伯理这时跌跌撞撞跑上山来;他一边拼命挥手让官兵后撤,一边向州长呼喊,"不可,州长大人,万万不可。杀了秦元霸,你如何向当今圣上交待。"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州长很想朝这个迂腐的秀才啐一口,但他痰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位老朽的形象委实可怜。
朱伯理又气喘吁吁地喊道:"州长大人千万别认那个死理,打断骨头连着筋,秦元霸毕竟是皇上的儿子。你杀了皇上的儿子,皇上岂能宽恕了你等。"
"不杀他,玛雅就难以安宁。玛雅这数十万黎民百姓就会遭更大的殃。"
朱伯理还想争辩,州长挥手一鞭将他打开,然后向官兵下令,"冲进去,见一个杀一个,"
"不可造次,不可造次呀。"朱伯理瘫在地上,但嗓音依旧洪亮刺耳。但官兵们已把他当成一个疯老头,踩着他的身体向森林里冲了进去。森林中间有个天然洞穴,那还是玛雅人的祖先最早的家园,后来由于水源突然断流,被废弃了。
现在成了秦元霸的巢穴。州长自作聪明地以为秦元霸仍在这里盘踞,等他带着众多官兵冲进去,才发现秦元霸早带着匪徒跑了。他们虽然愚鲁,但也料到官府会来报复。
正当州长为铁壁合围而空无一人气恼时,猛然发现四周林木突然冒起一股烟火。这里还是一片原始森林,森林中堆积着历经数万年的干柴碎木,一经点燃,顿如浇上汽油,一时浓烟滚滚,火势冲天。州长大叫不好,中了匪徒的奸计,忙命人后撤。
但为时已晚,这绵延数百里的森林,岂是一会就能逃脱出去的。州长在几乎就要逃出大火的时候,被马掀翻。他坐的马马尾上着了火,疼痛难忍,又蹦又跳。州长大人被甩在一片火焰中,跑了没几步就倒在火堆上,可惜后来连个尸首也没找着。两千官兵除了十几个侥幸逃生,全部葬身在火海之中。
这个结局其实连秦元霸也没有料到。他根本不懂兵法。他从来没听过有什么"水攻"、"火攻"之类的战术。他只是觉得这样玩一回,把官兵们烧一把有点刺激。
万万没想到,如此一点手段,竟然使官军全军覆没。战争竟然如此简单,近两千人片刻之间就化为灰烬,那书还读得有什么意思,再烧它几把火,整个天下还不全变成他秦元霸的。
秦元霸是在和众兄弟观望火势的时候,发现他的朱老师的。他们站在一块荒坡高地上,边饮着庆祝的喜酒边俯视着依旧在火海中左冲右突的官兵,不时为狼狈不堪,野兽般吼哭的官兵哈哈大笑。
朱伯理其实就躺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他的腿被州长的马蹄踢了一下,没有骨折,但肿得如同发酵的面团。有好一会,他仍对州长非常恼火。他暗恨道,你逞能吧,就算你灭了这帮匪徒,你这乌纱帽也保不住,说不定还会招来杀头之罪。
你等着吧,州长。但在连爬带滚跑到一处平坦的坡地,突然望见森林起火,他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不是秦元霸,他是饱读诗书的秀才,他是熟谙兵法的野心家,他知道这场大火的厉害。已深入到森林中的心州府官兵是在劫难逃了。
一时,又百感交集,苦辣无比。一个官兵一家人,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儿女,又有多少人沉陷在悲痛之中。他不由得从地上弹跳起来,连连扼腕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