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国在例行公事朝拜太上皇的时候,说大秦在几年之内不能再打仗了,国力衰微,财政拮据,民不聊生,当务之急乃是让百姓休生养息,发展经济。他准备放马南山,让大部分军队屯垦开荒。
兆丰大帝很不满意,说如果不趁势平叛,那个鬼知道的玛雅共和国的势力便会坐大,成为大秦的威胁。秦元国把话带给了拉巴丹,询问拉巴丹的意见。拉巴丹也深感为难。
对霍达,他一向尊为恩师,因此,也就对霍光兄弟与大秦分庭抗礼,有一种说不出滋味的同情和伤感。但有一点,他心里最清楚不过,那就是如果遵从太上皇的旨意,攻打霍郡,势必将积弱贫的大秦再一次置于危亡的境地。
不是在犬牙交错的持久战中,消耗掉大秦仅存的一点元气,就是国力虚弱的大秦被玛雅共和国"统一"了过去。
拉巴丹不是那种谙于世事的书痴,他早已派人潜伏到霍郡,了解到那个所谓的玛雅共和国有着比大秦显然更为先进的国家制度,而且民心稳定,经济富足。
大秦去攻取,无异以卵击石。拉巴丹是个性格十分率直的人,因此,当秦元国垂询他的时候,他当即毫不隐晦的回答:"不可,攻打霍郡之时,便是大秦速亡之日。"
秦元国对他的坦率也表示出了不满,"拉君是危言耸听吧。"
"非也。"拉巴丹稍稍困窘了片刻,"臣早已派人去打探过霍郡的情况,他们防范极为严密,军力也比我们强大。我们去攻,一定胜少败多。"
秦元国淡笑一声,"霍达是你的老师和恩公,但是他的儿子另立为王,实乃大逆不道。你是否循一己之情,不肯为大秦谋划统一了。"尽管他并无恶意,拉巴丹还是听得哆嗦了一下,但他随即正色道:"陛下此言臣不敢承领。公私之别,为臣心里还是清楚的。如果陛下疑臣二志,臣今日便向陛下辞职,回乡下教书去了。"
秦元国赶忙笑道:"拉君请别误会,我只是随便一说,你不必过虑。"
拉巴丹叹一口气道:"非臣过虑,现在朝内也有人以此对臣诬陷。现天下已经初定,秩序逐步好转。臣自幼身体孱弱,也不想久意于官场,还是辞职的好。"
秦元国一时慌急,跳下龙椅道:"拉君不能走,我还赖拉君帮助治理天下呢。"
拉巴丹见他态度恳切,又慢慢坐回到椅子上。自从秦元国继位之后,他俩人便开始了十分默契的合作。秦元国是个开明的人,也是一个看得开世事的人,从登上皇帝宝座那天起,他从不在拉巴丹面前自称"朕"和什么"寡人",也不要他行什么大礼。
俩人更多的时候,不像君臣,倒是更像一对无话不谈的朋友。如果不是谈到敏感的"霍郡",他们几乎在一切事情上都能达到不谋而合的一致。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不精于政治也无心费神的秦元国对拉巴丹言听计从。
这位新皇帝热爱的不是权力,而是天文和航天。如果不是兆丰大帝"励精图治"的嘱托和百废待兴的国情,他更愿意躲进皇家天文馆和新建的航天城,从事自己醉心的科学研究。
如果不是兆丰大帝的责难,他也不想在短时间内对分裂出去的"玛雅共和国"如何了,仅每天收到的数以百计的灾情报告,就让他明白大秦国民再也经不起战争的折腾了。
正在他费神琢磨怎么样搪塞太上皇责问的时候,拉巴丹突然轻声道:"陛下,臣到有一个主意,可劝说霍光兄弟回归大秦帝国?"
秦元国一时喜出望外,"你快讲来。"
"如果陛下能为霍达先生平反昭雪,重新厚葬,立碑纪念。然后再派一能言善辩者去感召霍光兄弟,或许大秦不费一兵一弹,便可使疆土肢裂的大秦再次统一。"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秦元国刚刚绽放的笑容很快又凝固了,他很快地摇摇头,"此乃先帝拍板裁定的叛逆大案,我们怎能推翻得了。"
"先帝已退位了么。"
秦元国又摇摇头,无力地甩甩手,"拉君不必再说了。知子莫如父,知父也莫如子。先帝有生之年断然不会同意的。"
尽管知道兆丰大帝不会同意,秦元国还是试探着征询他的意见,也许这百分之一的希望会让大秦和所谓的玛雅共和国化干戈为玉帛,让两地百姓少受一次战争的摧残。
但是兆丰大帝话还没听完,就指着秦元国的鼻子骂将起来,只到他的头痛病被激活,他才被迫住了口。秦元国虽然柔弱,但却是个执拗的人,在兆丰大帝头痛稍微减轻时,又一次陈述和平统一玛雅共和国的利弊得失,不料,刚刚喘气平稳下来的兆丰大帝又一次激怒了,"你听着,只要寡人活着,你就别和我提这件事。"
秦元国最后顶了一句,"事实证明,我们杀霍达是杀错了。"
"寡人从来不会错的。"兆丰大帝在头痛得呲牙咧嘴的间隙,抓起龙床榻板上的茶杯掷在了地上,以示他的震怒。"他的儿子另立为帝,难道不是他的教唆吗。"
秦元国讪讪退下,因为这是预料到的结果,他并没太垂头丧气。他只是发愁什么时候完成父皇三年统一的目标。只到这时,他才深深懊悔自己没有在继位问题上下了坚辞的决心。
他是个不该当皇帝的皇帝,他从小就没有什么权力欲,在生活上也从无什么奢侈的欲求。对女色也相当的淡漠,后来在民间流传的有关二世帝****低下并不全是无稽之谈。
其实京城百性也并不知道宫廷秘密,他们只是出于对秦元国不给自己设置三宫六院感到蹊跷,才编造出这类故事。
而事实上,秦元国也的确****淡漠,而且也不近烟酒,也无其它不良嗜好。可以说,除了他自小喜欢的天文研究和对宇宙航天近似疯狂的痴迷以外,他是个标准的书生。
他讨厌政治,如果不是先天慈善,对百姓疾苦深以为忧的话,他对国务事实上也提不起多大兴致。但他明白,他必须在其位谋其政。所以在他登基的最初三年,他还是硬着头皮去面对帝国动荡、萧条、贫困的局面。
在满心的烦燥之中处理着一件件让他十分伤脑筋的政务。好在他有一个具有政治家头脑、经济学家的天赋、军事家的谋略的拉巴丹。拉巴丹几乎象自己的左右手不可离缺。
好多时候,这对君臣几乎象用一个脑袋思索问题,在几乎所有的事情上,俩人都能寻求到一致。这倒不是俩人在政治上具有的情商不相上下,而是头脑清醒的秦元国对忠心耿耿的拉巴丹一直信任不疑。
这个被后人称作"中兴"时期的5年,是大秦帝国有史以来,经济发展最快的5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从动荡不安的局势中得到恢复。撤免了大批有贪污不法之行的官吏之后,国家这部机器的运转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比过去更加充满了活力和生机。
丰衣足食后的百姓也变得比过去更加懂得礼仪和尊卑长幼。大家相安无事,一心从事生产,连打架斗殴的民事案件都大幅度下降了。科学技术也有了长足的进展。
虽然莫扎已很少理事,但是由于精力旺盛的元春公主在事实上主宰着帝国的科教工作,全民教育的规模在不断扩大,科学研究也有了十几项举世公认的重大发明。
第一颗人造卫星虽然在升空后的第八天不知所踪,但毕竟在太空中正常运转了一个星期,发回了好几个令秦元国激动不已的新信息。尤其是在太阳系中拍摄到的一个椭圆形的星球,让秦元国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希望。
从球星表面隐隐绰绰的河流和气体来看似乎可以有理由相信,在那个莫名的星球上不仅有空气、有水,而且很可能居住着与他们相似的高级动物。这个发现,比其它重大发明更让秦元国兴奋。
也正是从卫星发回这组模糊不清的照片的那天,他对拉巴丹说了一句几乎是告别似的嘱托,"君办事,我放心。从今日始,一切大小国事君可自裁。"然后一古脑儿扑进由于国务繁忙而很久没有涉足的天文研究馆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