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皮尔卡,已近知天命之年,由于被阉割,膝下空寂。但随着老之将至,他日益感觉到命运的不公和对耄耋之年的忧虑。他已陆续积攒了数目相当可观的财产,并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购置了一座豪华住宅。
不需要在皇帝身边值班的时候,他便去那座九进深宅里享受一下被人服伺的幸福。在这里,他依照皇宫里的排场,雇有八个同样被阉割掉生殖器的太监,十六个丫环保姆,而且"娶"了俩个艳若桃花的妙龄女子,分别称之为"东房"、"西房"。
他虽然不能做正常夫妻的那种****之事,但这并不影响他和这俩个名份为妻子的女人做亲昵之态,同枕共眠,在内心排遣正常男人都有的孤独之感。
在清楚而痛苦地意识到,这一切也许会在某一天化为泡影,也许会在某一天,由于自己年老体衰,被皇帝一脚踢开,这样的先例已经有过,到那时,他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孤家寡人,那么那时的日子如何过呢,这偌大的家产又传给谁呢。
在思考了好久之后,他决定抱养一个孩子,以便老朽之时能有一个人赡养自己。由于长久的等级观念,他不想在街头或者贫困人家随便领养孩子。于是,他向自己的至交马歇尔开了口。
开始他还担心马歇尔拒绝,把孩子入赘给一名太监为耻,没想到马歇尔答应得很爽快,马歇尔有六个儿子,养老送终早已绰绰有余,何况,皮尔卡有那么丰厚的家产。马歇尔把自己九岁的三儿子过继给了皮尔卡,并取名皮定邦。
皮尔卡有儿子了,虽然谁都知道,这是个名不符实的儿子,但皮尔卡心里得到了慰籍,而且和马歇尔的友情得到了进一步加深。俩人在空暇的时候,便聚在一处,斟酒对饮,称兄道弟,常常喝得酷酩大醉。由于共同拥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们成了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的兄弟。
在皮尔卡的大力推荐下,马歇尔的军衔一步步擢高。在罗扎叛逃之后,皮尔卡实际上已成了掌管皇家事务的最高负责人。他权重一时,炙手可热。许多当年投靠过罗扎的人,现在又全部投靠到他的麾下,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他实际成了大秦帝国的真正代言人,也是兆丰大帝的全权代理。
兆丰大帝被接连不断的坏消息搞得既焦头烂额,又因为皮尔卡封锁了大半信息渠道,对国内局势仅仅一知半解,所以他索兴把好多事情交给皮尔卡来办。马歇尔就是一次次被皮尔卡美言,吹捧、抬举,走上军界高官位置上来的。
这个一天也没上过战场的御用卫队的小队长,短短时间就弄到了那些征战数十年都难熬到的中将位置,创造了帝国有史以来飞黄腾达的真正奇迹。以至到最后,连一般宫女都知道帝国权位最重的人除了皮尔卡,就是这个整天腰里插一把短枪的马歇尔了。
但是,这个仅识得几十个字的马歇尔,却没有随着军街的逐渐提升变得高雅起来,睿智起来。他还象当年朝皇宫送菜那样,一副浪里浪当的痞样,一副小商人的嘴脸。
他还象当年不学无术那样,对完全应该自学自修的军事知识和指挥才能,不明就里,懵懵懂懂,所以,当皮尔卡竭力推荐他去率军镇压南方军事叛乱时,他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形势严峻到何种程度,当场就答应了。
他以为镇压叛乱,就象在市场上和地痞无赖决斗一样,仅凭蛮勇就可决出雌雄。他以为那些被饥饿和****折磨了很久的****,是一群毫无战斗力的乌合之众。
所以,当场就向兆丰大帝大言不惭地保证,他不消几日便可马到成功,如探囊取物,消灭贼寇于温酒之时,兆丰大帝信了他,还捎带着夸奖了几句推荐他的皮尔卡。
但是,这个一夜之间就荣任为征南大将军的马歇尔,却非常令皮尔卡失望。屡败屡战的求援急报,马不停蹄地报回京城,报到皮尔卡手里。
深知荐人不当必致株连之罪的他没敢把马歇尔报丧一般的战绩禀报给兆丰大帝。到不是兆丰大帝那时几度昏厥,不敢再听取噩耗,而是皮尔卡寄希望于马歇尔在某一天能扭转战局。但是如江河崩堤的战局,不仅始终未见转机,反而愈来愈加恶化。
马歇尔的军队节节溃败,城池也在一座座失守。官军根本就不是叛军的对手,马歇尔根本就不懂得军事战略,他以为作战就象两伙地痞在街头打架,只要敢打敢杀就能取胜。
殊不知骁勇无比的叛军,除了有翻身解放誓死拼搏的勇气,还有足智多谋的军师。马歇尔出师以来,除了第一战凭借皇家军队的优良武器打了一次胜仗之后,就再也抖不起精神。尽管他处罚了好几个作战不力的中级军官,仍无法换回颓败的趋势。
他多次向皮尔卡求救,希望这个权高位重的兄弟能再给他拔一支人马,或者干脆即刻把他调回京城,好摆脱这已越陷越深的泥沼,但是皮尔卡除了好言劝勉,竟拔不来一兵一卒。
因为当时的京城卫戍部队已不到五千人,地方军队又是他这个太监难以调拔的范围。皮尔卡其实已给了他很大面子,给了他最大的保护。否则,依照兆丰大帝的脾气,说不定早革了他的军职,或者对他赐死。
这包火一直包到霍达到任。皮尔卡还想隐瞒下去,但是,也是他的疏忽,有一封军事快报没经内务府,直接送到了霍达手中。就任已经三天的霍达那时还对南方局势不甚了了,一看叛军已打到了离京城不到百里的凤城,当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手都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