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的皇宫,灯光通明,弦乐不绝。虽然往日华丽豪美的皇宫现在已被五国联军的炮击摧毁得不堪入目,但从战争的恐惧中得以解脱的太监宫女仍然竭尽所能地把昔日的歌舞圆整饰得堂皇炫丽。虽然有许多高官贵族逃之夭夭,但城内仅存的达官贵人还是把皇宫里的甬道和花园涌满了。
他们都是被兆丰大帝请来庆贺帝国京都解放的嘉宾,并听说这里还有珍藏的美酒得以享受,所以迫不急待地赶来凑这场热闹。在京都最危急的日子里,他们都害怕大帝的召见,找各种理由不来皇宫见驾,可是今天,他们却一个个如过江鮣鱼,蜂拥着来向兆丰大帝请安来了。
他们在家里的时候,都诅咒过这个该死的皇帝佬儿,怨恨决策不力,贻误战机致使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他们安逸的日子也受到巨大的影响。但是今天他们都围在兆丰大帝的身边,赞美他英明伟大,赞美他皇恩浩大,赞美他从危亡之中拯救了国家,拯救了人民。
与此同时,他们还带来了数份奏章,希望圣上能尽快修复皇宫,召回失散的宫女,补充政府官员,补充已为数不多太监数目,好使圣上能尽快从战争的恐惧中得以休生养息,以便圣上龙体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主动提出,可以在后宫皇妃缺额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女儿贡献出来以供皇上享用。对这一切建议,秦兆丰都笑意矜矜地首肯了,还不断地夸奖这些官员能在这个时候,及时提出这么认真这么得体的建议和意见。
真是疾风知劲草,极荡识忠臣啊。于是赏酒给这位上奏的官员。"一醉方休,爱卿今天可以一醉方休呵。"
众官员又纷纷向皇上敬酒,祝福皇上龙体安康,万寿无疆。在众人的劝敬声中,秦兆丰阴霾了许久的心情又回到从未有过的明朗,从未有过的爽快,从未有过的欢悦。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不一会就醉态毕现,拉过一个宫女来就要入池跳舞。但他醉得腿脚都立不稳了,踉跄了几步,笨重的身子就把宫女拖倒了。众官员急忙将他扶起。
让他回龙椅上休息片刻。但是秦兆丰却仍执意要跳舞。正在君臣吵吵嚷嚷不可开交的时候,拉巴丹急冲冲跑了进来。他径自跑到秦兆丰跟前,大声喊道,"皇上,现在还不是庆贺的时候啊!"
秦兆丰的舌头已经打弯了,他不无羞恼地瞪着拉巴丹,"休得胡言,为什么不可以庆贺呢。"
拉巴丹略微抖了一下,随即挺腰朗声道:"现在前线正在殊死拼搏,最后战局尚难定论,当务之急,应是筹措粮草,征招士兵,补充前线,而且京城之内的社会秩序还很不安定,盗贼四处劫掠,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呵。"
秦兆丰一怔,尽管他此刻已喝得头晕眼花,还是辩得清事理,知道这个他还叫不上来名字的青年官员是在为帝国的安危着眼,便道:"这些事寡人自有安排,今日且让众爱卿喝一个痛快。"
但是那些围着秦兆丰的官员却认为拉巴丹败坏了皇上的兴致,也败坏了他们的心情,很不满地大眼小眼地瞪着拉巴丹,纷纷道:"你胡言些什么,这些事皇上自有决断。你何必扫皇上的兴致。"
拉巴丹回瞪着他们,并用手指点着他们,气愤地说;"你们这些误国的小人,京城危急的时候,你们跑到那里去了。现在到跑来喝什么庆功酒,阿谀媚上,误国误民,难道不知道一点羞耻吗。"
如果拉巴丹只指责其中的一人,倒也罢了,他错就错在伤害了一大片。这些官员何等人呵。说他们治国无策倒也可能是事实,但你要说他们笨嘴拙舌知耻知惭,那就不是了。
这些人也许胸无韬略,但他们能爬倒今天这个位置,也不是没有一点能耐的。而且他们压根就没瞧得起这个虽然相貌英俊却品级极低的小官员。于是他们马上形成同盟战略,一齐炮轰拉巴丹。
他们先是讥夷嘲讽,后来便借着酒兴破口大骂,而且让秦兆丰听起来句句在理。"五国联军败亡溃逃,难道不值得庆贺吗?京城解围百姓欢呼,难道不值得庆贺吗?皇上恩典让众官员来皇宫庆贺,难道皇上有错吗?......"
这到让拉巴丹有口难辩了。一个人如此攻击倒也好辩,可是七嘴八舌,乱军包围,而你就一张嘴,如何能与这些喝了酒疯疯癫癫的人说得清真理。
拉巴丹不想再和这些品行恶劣的家伙纠缠下去,愤然转身离去。他刚走开,一个老态龙钟的官员便上奏秦兆丰道:"皇上,这个六品小官实在猖狂至极,不堪大用。"
此时的秦兆丰心里还有点清楚,对他们进言不置可否,只吩咐太监再搬些酒来,让众大臣喝个痛快。
秦元春来得晚,她不在皇上邀请的名单之中。倒是莫扎接到内务府的请帖,莫扎却没有来,一是他正在日夜陪同达奇试制一种新型战车,二是他对世界上的一切热闹本来就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想也没想就推辞了这个可去不可去的应酬。
那时的他,已从和公主秦元春疯狂的****中冷却了下来,最主要的是,他的体力渐渐不支,难以应付秦元春没完没了的做爱热情,刚巧达奇找他来,要他马上组织太学院的名流学者和能工巧匠,制造一种能经得起枪林弹雨袭击的新型战车。
后来,他们把这种战车称之为装甲车。莫扎用最好的理由,为了帝国保卫战的胜利,逃脱了秦元春的控制,和达奇一齐搬到了实验室去住,为了保护这个重大的军事机密,外人一律不能入内。其实,这条规矩只是订给秦元春的。
他怕她来与他纠缠。秦元春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这个从小任性惯了的公主,其实也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者,而是由于从小缺乏母爱和父爱,时刻想找一个人来陪伴,寻求一种身心都得以放松的安全感。
在莫扎找到一个得体的借口搬走之后,秦元春又陷入莫名其妙的烦乱之中。在书写了十几首闺围怨怼的诗词之后,她跑进了宫里,这是她自出嫁之后,第一次回皇宫。
她和父皇没有什么感情,虽然秦兆丰在她出嫁后,用隔三差五送点金银绸缎的办法想弥补父女之间感情的缝隙,但由于时间久远的疏离和隔膜,秦元春并没有培养出多少对父皇的爱意。
今天她之所以去皇宫,也不是突然引发了对父皇的怀念和牵挂,而且因为不习惯寂寞,想去那里排遣无法遏制的惆怅。她那时,还不知道五国联军溃逃的消息,因为她的深宅大院自从联军包围了京都之后,就紧紧关上了。
胆大的盗贼趁联军的围攻趁机滋事,好多官员的宅院都遭到过洗劫。所以,她进到皇宫看见到处是载歌载舞欢天喜地的情景,一下子愣住了。她无法想象正在战乱之中的皇宫怎么突然张灯结彩,到处是扑鼻的酒香。
只到喝住一个太监,询问了缘由,才如梦初醒。但她对这种花天酒地的庆贺非常地反感,尤其是听说是父皇的旨意,心里更加不满。她径直闯进宴乐园,正好看见拉巴丹被众大臣羞辱得难以立足,不禁胸中涌上一股热血,她大叫大嚷地冲父皇喊起来,"你们喝得什么酒,现在是喝酒的时候吗?"
众大臣又一次被震住了。拉巴丹可以不放在眼里,可以进谗毁誉,公主发怒,他们就不敢多说什么了。但是,秦兆丰没把她这个女儿放在眼里。
如果说,拉巴丹进谏,他尚考虑是否言之有理,女儿的话不论对错,他都觉得是女子小人的胡言乱语,既不足为虑,又厌烦至极。何况,此时的他早已被众大臣连劝带哄的喝得酪酩大醉。他只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秦元春,就把手中的杯子猛地砸到地上,"滚开,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
秦元春并没把恼火的父皇放在眼里。兆丰大帝在别人眼里或许是至高无上的君主,在她的眼里,那就只是一个父亲了,而且还是个感情淡漠的父亲。所以,秦元春的眼皮连眨也没眨一下,就反唇相讥道:"父皇,你是个昏君哪。"
起初,秦兆丰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还强支着眼使劲觑着她这个喝斥之后仍挺胸伫立的女儿,"你说什么?"
"你是个昏君!"
这次,秦兆丰听清楚了。他强撑着已难以自控的臃肿的身体,手指着女儿气喘吁吁地:"你,你这个忤逆混蛋......"话还没有完,"扑嗵"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皇宫大乱,象地震了一样,众人大呼小叫,左冲右突,寻找一切可以救醒兆丰大帝的器皿和药物。秦元春既震惊又内疚,也参与到救治的队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