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硕想不通,他临摹的一模一样,宫女宦官们任谁都看不出端倪,可还是露馅儿了。
不是队友太弱,而是对手太强。
“爹爹,您有什么心事啊,怎么闷闷不乐的?”
蔡邕抬头一看,原来是小女蔡琰。蔡琰字文姬,今年年芳十三,不仅生得清纯脱俗、天生丽质,而且在父亲的教导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吟诗作赋更是出口成章。
“文姬,你来看看,这两幅字有何不同?”
蔡琰扫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口来。“爹爹,这是谁的手笔,如此鬼斧神差?”
“不可造次,这是陛下抄写的《六韬》。”蔡邕怒嗔道。
“明白,明白,皇帝虽幼,一国之君,不可嘲讽...。”蔡琰边嘟囔着,边拿起两份手稿仔细端详起来。
不多时,蔡琰又哈哈大笑起来。
蔡邕白了她一眼,心想小女越来越放肆了。
蔡琰止住笑声,道“父亲,这两个字长得确实一模一样,不过还是有些区别的。这一副虽然字迹丑陋,歪扭七八,但您看这个“国”字,先横后竖、先内后外,笔画顺序是对的,应该是皇帝写的。而另一幅则是先外后内,毫无章法,几乎一笔呵成,简直像画出来一样。”
蔡邕仔细辨别,也看出了玄机,不觉喜上眉梢。平日里书法大家的字迹研究太多了,一直在琢磨笔法和整体结构的区别,居然忽略了笔画顺序,幸亏是在自己女儿面前,不然真是丢人丢大了!
“文姬啊,你有如此造诣,日后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蔡琰娇羞道:“父亲是当局者迷。女儿这都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怎能与父亲相提并论。父亲,您可知这是谁临摹的?我敢断言,此人定然不会运笔写字。这一看就是画出来的。”
蔡邕思索着,难道是陛下宫中的宫女、宦官?今天老夫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长秋宫书房内,蔡邕脸色阴沉地坐着,见到皇帝不下跪施礼,也不答话。刘协一看,心想怕是露馅了,急忙跪下,道“老师如此愤怒,所为何事?”
“你我君臣有别,皇上大礼,折煞老夫了。”蔡邕生气道。
“陛下如果不想跟老臣学习,可直言相告,何必糊弄于我。孔子曰“民无信不立,事无信不成,商无信不兴...。”
“徒儿知错了,请师傅惩戒!”刘协知道纸包不住火,态度虔诚道。
“替你抄作业的是谁?还不滚出来!”
吴硕一看,皇帝都认怂了,自己再装下去,也没有意义。慌忙双膝跪地道“都是小奴的错,和陛下无关,求大人不要责罚陛下。”
蔡邕瞅了一眼跪着的吴硕,只见他十四五岁模样,面庞清秀,目光坚韧,说话掷地有声,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刚毅果决。
“你们俩,主子虔诚认错,奴婢忠诚护主。不饶恕你们,倒显得老夫迂腐了”蔡邕酸溜溜地说着。
刘协看蔡邕语气缓和了,慌忙说“学生投机取巧,辜负师傅一片心意,请您重重责罚。”
吴硕紧跟着说,“陛下空闲时间并未沉迷玩乐,而是整日研究兵书战法、治国兴邦之策...。”
蔡邕一愣,道“难道老臣教授的儒家治国之学,陛下不乐意学吗?”
“远远不够,朕要研习兵法战术,有朝一日统兵征战,将董贼赶出洛阳城!”刘协咬牙切齿地说着,眼角闪烁着泪花。
蔡邕紧张地张望着四周,这话要是传到董卓耳中,刘协的小命就不保了。
皇帝宫中的宦官、宫女们见此情形,纷纷下跪道“我们都是太后的亲信,誓死保护陛下,绝不会卖主求荣!”
蔡邕站起身来,扶起刘协,小声道:“宫中遍布相国耳目,事成于密,而败于泄,今后万万不可张扬!”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各司其职去吧!”蔡邕挥挥衣袖,将奴婢们打发出去。
“诺!”
正在吴硕起身想走时,蔡邕叫住了他。
“小吴子写字确实有点慧根,以后给陛下做个侍读吧!今后要协助陛下学习,再不可做这种投机取巧的勾当!”
吴硕兴奋的一夜没睡着,他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真有机会学习,而且还是师从蔡邕,接受最顶尖的教育。
在汝南讨饭时,他想着吃饱饭;在李肃军营做士兵时,他想着别战死;在皇宫时,只是想着存活下来。他不敢奢望能有一天一袭白衣,像个清秀的书生一样读书识字。老吴家世代面朝黄土背朝天,如果父母能够看到自己陪天子读书,也能含笑九泉了。
蔡邕根据刘协的喜好,教他《孙子兵法》、《孙武兵书》,学习战略战术,传授《韩非子》和《商鞅书》,学**王御人之术。
吴硕更是让蔡邕出乎意料,他颖悟绝伦、天赋极高,繁杂的文字,过目不忘,晦涩难懂的书,一听就懂。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学习废寝忘食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每天挑灯夜读,孜孜不倦。诸子百家、兵书战阵甚至观星占卜之术,他都学的津津有味...。
知识的滋养,让吴硕受益无穷。孔孟儒学让他学会为人之道,懂得礼义廉耻;法家之学让他懂得依法治国、依法治军;兵法韬略让他领悟战场厮杀、攻城略地的诀窍...。
这短暂的安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吴硕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可是时间并不允许,董卓兵败回京了。
原来是十八路诸侯的先锋官孙坚骁勇异常,他亲率三万江东兵马,破关斩将,所向披靡,战白马,破虎牢,直逼京师洛阳。董卓的西凉大军虽拼死抵抗,却溃不成军。第一勇将吕布更是在虎牢关被名不见经传的刘关张战败了。
就这样,西凉军兵败如山倒,一路退回洛阳城。
本想着董卓会闭关不出,龟缩在洛阳城休养生息。一个决定震惊了整个洛阳城。董卓要迁都长安,强制全城近千万民众拖家带口的随行。
司徒杨彪等人劝阻,被贬为庶人。蔡邕也一时激愤,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