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常六年(421年),临近立春之季,帝王欲于东郊设祭迎春。
祭用酒、脯、枣、栗,祭祀草席用稻麦之秸秆,币用束帛,牲用黝犊,器用陶制。
祈求庇佑苍生,春华秋实,祭青帝句芒,车骑服饰皆青。
亲帅文武之臣,皇亲贵胄,后宫家眷同往,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城不庄。
遂祭祀之礼皆以朴素为主,忌毋大行奢侈之风,应大方得体,责令太史局操办一切事宜。
正所谓:“礼从宜,使从俗”。
宫里宫外皆忙碌东郊祭祀仪式,事无巨细。
平日看着粗心大意拓跋磨浑在这个时候,倒是显得谨慎了许多,因为担当护卫皇家安危的大事,岂能大意。
拓拔将军骑马行于皇上车驾前,相继人等有序排列,前往平城东郊之所,行进队伍浩浩荡荡。
祭礼之上,鼓乐齐鸣,正衣冠,净手。
向青帝句芒行一跪三叩礼。
敬三牲品,敬酒,敬五谷。
宣读祝文祷祠,焚祝文。
向神灵祈福,惟愿百姓安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奏响祝文之歌:“青阳开动,根荄以遂,膏润并爱,跂行毕逮。霆声发荣,壧处顷听,枯槁复产,乃成厥命。众庶熙熙,施及夭胎,群生啿噬,惟春之祺。”舞八佾舞《云翘》之舞。
礼毕之后,队伍恭敬有礼的转至东郊皇家行宫,待为整顿。
后宫家眷也已安置妥当。
此时行宫内,六军统帅早已集结再次,等待皇上召唤。
素日,六军统帅无诏不得入京,现情势之危,特诏前来共商策定。
例行每年春祭,都要大行赏赐,泽被天下万民。
皇上拓跋嗣看着这样大的盛势,说道:眼下蠕蠕虽已臣服,但太祖帝曾立下平定九州之大业,朕岂能有所懈怠,安于今之版图,况有行台来报,南宋频犯朕子民,今日特诏诸位爱卿商讨征讨大计,借此机会检阅将士们有无懈怠,那就让朕看看士气如何。
春祭仪式后赏赐宴上,皇上依旧按例赏赐众臣,六军亦不在外。
皇上想看一看六军的气势,遂说道:如今北方初定,正值休养生息之际,朕倒想看看你们是否严阵以待。
《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列位将军,可准备好。
六军将领,心中都在打着鼓,生怕自己的将士在此时跌份,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领了差事,遂令众将士一应准备去了。
另一边,拓拔将军岂会甘愿落于人后,仗着平日里可带领虎队之职责。
此次练兵又怎能少了他的事,更何况,皇上也想趁此机会,练一练皇子们的本事,这可是拓跋磨浑露脸的大好时机。
冠军将军之铁骑为主,战马与将士皆服厚重盔甲,擅长用短矛,剑戟,弓箭等兵器。
左右将军之轻骑为主,将士服盔甲,擅长用短矛,剑戟,弓箭等兵器。
护军将军之步兵为主,擅长用长矛,短刀,近身搏斗,是轻骑兵的克星。
中坚将军之轻骑与步兵为主,相当于军队的核心力量,综合实力较强。
骁骑将军之骁骑为主,骁勇善战,善于骑术,一般的步兵是攻克不了的。
虽各军皆有擅长本事,在战场上会根据实际情况应变作战方式,应皆具备步兵之搏杀本领。
接下来,朕命冠军将军之铁骑对阵骁骑将军之骁骑,皆善骑术,兵器使用一流。众将士认为可行否?此次重在切磋,不予追究输方。
这话也就是皇上那么一说,但是在六军统领那里,早已按下决心,定不能败下阵来。
冠军将军与骁骑将军皆站立拱手行礼说道,谨遵皇上安排,皆挥手让自己的副将上场切磋。
只见铁骑一方来势汹汹,看似刀枪不入,实则不然。
眼看第一回合下来,铁骑取得明显优势,明显能看出铁骑志得意满,轻骑似乎看出了更高的气焰。
第二回合紧张的开始了。
一旁观战的拓跋丕说道,这铁骑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轻骑是不及了。
拓跋焘不是这样想,自古骄兵必败,何况在这样的场合,更是急于表现,结果未必能如其所愿。
拓跋范一脸的傲娇说道:依我看,还是焘哥哥看的精准,但我不明白,二位皇兄不好好观战,在这嘀咕研究何事。
此时,眼看铁骑已经被轻骑副将纠缠的筋疲力尽,耐心全无,这第二回合势必已然败阵了。
冠军将军急了,赶忙献策说道:臣有一想法,不知当不当讲,眼下已是平局,那这第三回合何不展示马下本事,武器限于弓箭,三箭定输赢,率先射中两箭者为赢。(面子能不能找回来,就看这个副将的能力了。)
冠军将军所提,骁骑将军可有异议啊?臣并无异议,(自然是应战,相信自己的副将。)
对于此种局面,皇上当然是喜闻乐见了,巴不得能激起将士热血。
拓跋焘心想,冠军将军这样急躁,怕是不得不输了,此举已是殊死抵抗罢了。
拓跋范倒是看得热闹,不停地在暗暗用力,多希望切磋的将士是自己。
眼看靶场亦已经备好,冠军将军副将先射一箭,正中靶心。
不甘示弱的同样射中把心,但是却是把其箭柄穿破后才射中的靶心。
此时冠军将军的副将脸色泛白,骁骑将军的副将率先射第二箭,正好落在靶心之上,稍稍偏一点皆不可,那么冠军将军副将这一箭不管怎么射出,都不会赢了,正常发挥水准正中靶心。
这一次的结果明白人都能看出来,骁骑将军那边明显没有发挥真正水平,虽然已成胜局,还是要给别人留面子,也给自己留余地。
哈哈哈哈,朕甚是宽慰,如今看到二位将士皆技艺精湛,不少往日沙场之威风。
(冠军将军委屈的说道)皇上,末将心里明白,想必皇上更明白此局原本该是什么样,就不要再羞于末将了。
朕刚就说过,只切磋技艺,不计较输赢。
骁骑将军说道:皇上所言极是,单论马上技艺,末将实不敢与冠军将军硬拼,射箭技艺更是略胜一筹罢了。(更是对自己的末将欣慰的一笑,因为他足够尊重对手。)
焘哥哥,父皇他们在说些什么,为何冠军将军要那样说,这很明显是骁骑将军一方险胜吗?
一旁的拓跋丕自信说道,范弟,明显是骁骑那边故意让着铁骑。
皇兄,这话可不好乱说,沙场上何来让之说,此乃大战在即,不得伤了同为战场兄弟的士气,日后少不了协同作战。何况父皇方才已言明,此次切磋不论输赢。
焘哥哥果然是见地颇深,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那就不就父皇想要看的不是所谓的输赢,而是将士们的士气。
拓跋焘微微一笑,继续端坐如常。
想着他这个范弟不是事事不通,而是故作憨态。
第二场次的比试也开始了,左右将军各派一名副将,进行比武。
赢者与中坚将军一方的骑兵比试,虽相较于铁骑与骁骑来说技艺稍劣一筹,但单拿出来不失是一把利剑。
那么第三场次便是护军将军的步兵要与中坚将军的步兵比试,自然是精彩,步兵可是骑兵的天生克星,相对于近身搏斗的话,步兵的作战能力最是上乘。
先是长矛对长矛,双方势均力敌,难分伯仲,技艺简直是炉火纯青。
而后是短刀定胜负,先碰触对方喉咙者为胜,眼看中坚将军将士快要抵挡不住,护军将军将士看似留有后手,对手已经应付吃力。
一招致胜已不是问题,就在这个时候,护军将军说道:皇上,以末将之步兵对阵中坚将军之步兵,实乃胜之不武,遂末将恳请……(向来护军将军的步兵武艺之高超,军中上下无人不知。综合实力较强的中坚军论单挑实力,却有些平平。)
中坚将军说:你这是何意,输就输赢就是赢,何来胜之不武,眼下看来是末将技不如人了。
无妨,朕今日看到了诸位将士之士气不减,甚是欣慰,点到为止。朕要看到的就是你们敢打敢拼,不甘人后的士气。
日后还需各位将领鼎力配合,显我大魏军威。
皇上对这场点兵甚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