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这是何处?”未等许仙说完,床上的人儿悠悠转醒,见到屋内一众人,被吓了一跳!直接缩到被子里。
许仙连忙过去,生怕吓着人,放柔声问道:“姑娘,你可还好?可还有哪里不适?”
吴金枝从未见许仙如此温柔对待任何一个女子,不由怒火中烧,直接过去掀了白素贞的被子,怒吼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家后院。”
白素贞早已用遮颜术,遮去七八分真容,虽也顾盼生华,但已不如在街头初遇那般闪耀夺目,倒叫吴金枝一时认不出来。白素贞被紫光仙石所噬,灵识尚未完全复原,一时之间未能想起发生之事,又见吴金枝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自是吓得不知所措,缩在床角,怯怯道:“我......我忘了!”
许仙见她如惊弓之鸟缩在一旁,十分可怜,也顾不得众人在场,直接越过吴金枝,坐到床边,朝白素贞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我是大夫,你伸手给我看看。”
白素贞听着许仙的声音,觉得有几分熟悉,又见吴金枝及她身后众人不怀好意的眼神,直接将手伸了过去,许仙见她如此全心依赖,心中莫名欣喜,面上却不显,只作正色地帮她把起脉来。
许仙思忖片刻,收了手,趁吴金枝不备,直接夺过她手上的薄被,覆在白素贞身上。朝众人道:“这位姑娘,怕是头部有疾,方才在后院又摔倒,伤及旧患,神志有损,忘了一时的事。需得将养时日,方可恢复。”
许仙的医术便是济众堂的活招牌,眼下倒也没人质疑他的话。
吴师傅突然发话:“即便如此,汉文,这女子莫名其妙出现在后院,现下又弄不清这女子的来历,那我们也只能将她送去府衙。阿福,阿贵,快将这女子押下去。”
许仙还未确定这女子是否是自己的前世娘子,那能任他们将人送到官府,紧忙将来人挡下,喊道:“师傅,且慢!我认识这姑娘。”
吴师傅一时疑惑:“你认识?”
许仙点点头,正想答话,身后传来动静,回头看着床上怯怯抓着自己衣角的人儿,温柔笑了笑,示意她安心,继而朝众人半真半假解释道:“我昨日与这姑娘有过两面之缘,知晓她初入临安,并非坏人。何况她身患重疾,定是听到我们济众堂的名声,才寻来的,师傅,我们万不能将病者送去府衙,这若传出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治不了病人而用了非常手段,届时怕真是会损了医馆的名声。”
吴师傅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又想到自己真是误会了许仙,一时有些尴尬,瞪了一眼旁边满脸委屈的吴金枝,回头朝许仙道:“咳咳,汉文,此事既是因你而起,那便由你负责安置这姑娘吧。”
许仙听出吴师傅的言外之意,不就是怕济众堂担责任吗?他心中觉得好笑,也只能颔首称是,吴金枝却扯了扯吴师傅的衣袖,不甘心道:“爹爹!”她才不相信许仙的话。没看到那姑娘都扯上他的衣角了吗?
吴师傅不耐摆了摆手,直接朝众人吼道:“今日之事,你们且当什么也没发生,莫对外乱传,都散了吧!”众人应和,纷纷散去。
吴师傅又看了眼吴金枝,深叹一口气:哎,女大不中留!然后直接摆手走了。
吴金枝气得直剁脚,又见许仙含情脉脉地望着床上的人,完全不理会自己,一时怒火中烧,直接将他从床边拉起来:“汉文哥哥,她到底是谁?你怎么认识的?”
许仙扯下她缠在自己手上的胳膊,眉头不由皱了皱,今日的金枝真是显得格外的聒噪,但还是耐着性子道:“金枝,我不是说了吗?我与这位姑娘是昨日才相识的,你别再闹了,快出去吧,我再为这位姑娘诊一诊脉,确认她无恙便送她离开。”
吴金枝听了哪里肯,只一语不发杵在一旁。
白素贞看着十分新奇,这人间男女相处竟是这般场景,倒也有趣,咦,人间?不对,她何时到了人间?噢!是了,她得观音大士点拨,到人间历劫,正在追寻那杀人的狐妖,却被这济众堂暗藏的仙器伤了元灵,破了隐身术,这才在被凡人发现。可她又怎么会被这位公子所救?白素贞百思不得其解,又暗暗探了探自己的灵台,惊奇发现不但元灵毫无损伤,还涨了两百年的修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仙本对吴金枝带人来打扰他救人,本就不满,现下再也没了耐心,冷颜道:“金枝,难道我在你心中便是个登徒子?原来你如此不信我!我救人,你却当我与人幽会?”
吴金枝见许仙真的生气了,一时不知所措,今日之事是她理亏,不想再与许仙闹僵,只好低声下气道:“汉文哥哥,我没有不信,我出去便是,你莫生气!”说着便狼狈逃出房门,临走时还忍不住暗暗瞪了白素贞一眼。
白素贞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间的女子好生奇怪。
许仙见状摇摇头,朝白素贞柔声道:“姑娘,是我家师妹莽撞,许仙代她向你陪不是,但愿没有吓到你。”
白素贞闻言只是定定看着他,她总觉得这个人间的大夫有些不同,听他们讲,方才是他出手相救,若是这样......白素贞暗中掐了法诀,口中低语:“定!”
一时之间,时空凝固,许仙也直接被定在了原处,白素贞掀开被子起身,朝许仙道了句:“公子,得罪了!”直接朝他灵台一探,并无灵气,莫非是她猜错了,这人并非修道之人?那她周身的紫光灵气从何而来?
白素贞不由想起井中那块怪异的仙石,或许是她一不小心吸了仙石的灵气,又看了一眼眼前的许仙,只好抬手解开法术,心中暗念:“解!”时空恢复,许仙看着已站在门口的白素贞,心中暗道:她何时起来了?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了解她为何屡次腾空出现。
许仙目光灼灼看着白素贞,疑惑道:“敢问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吴府后院?”
白素贞咬了咬唇,思忖着该当如何解释,想起他昨日要请自己吃饭的事情,拍手道:“我是来找公子你的!”
许仙掩嘴笑道:“找我?姑娘因何事找我?”
白素贞好着脸道:“是公子昨日允诺要请我去吃临安城的美食。难道公子过了一日便忘了?”
许仙知晓她是有事隐瞒,一时好奇她的动机,何况她不来找他,他也会去寻她,“即便如此,那择日不如撞日,姑娘请!”
白素贞迷糊道:“去哪儿?”
许仙宠溺一笑:“丰乐楼,请姑娘吃酒!”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坐落在西湖之畔的丰乐楼。许仙寻了一个临窗靠湖幽静的位置,与白素贞对面而坐,见她十分新奇地东看西顾,好心介绍道:“丰乐楼是临安城时下最热闹的酒楼,是仿着东京汴梁的樊楼而造,此楼据西湖之会,可谓:千峰连环,一碧万倾,柳汀花坞,历历栏槛间。姑娘从此处望去,还能见着湖面上的游桡画舫呢。”
白素贞早在蜀地便慕名西湖的山水,她来临安两日还未曾得空一览西子风光,现下听了许仙一番介绍,忍不住探出头去,只见日光之下,波光粼粼,苏白二堤游人如织,画舫游船络绎不绝。
望着远处金光闪烁的高塔,白素贞回头正想询问,却见许仙那张清俊明逸的面容就离着自己的鼻尖不过一指距离,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然后如万马奔腾般急速跳跃起来,白素贞下意识屏住呼吸,脸色俨然红得像任人采撷的樱桃,她甚至觉得许仙的呼吸,轻轻的扑打在自己的脸颊上,暖暖的,痒痒的,还有一股好闻的青草香气……
白素贞早已因身前人的靠近,慌得六神无主,许仙将手搭在前方的栏杆上,突然仰头慢慢靠近,两人呼吸相接,就在彼此鼻尖即将相贴的地方,许仙停了下来,可依然保持不动,仿佛神魂出窍般。
而此时的白素贞,整个身子都僵了,不敢动弹分毫,任由许仙的呼吸拍打在她唇上,让她的心也随之痒了起来,他身上的味道不非但不让人反感,反倒好闻得让她不由沉沦……
脑海中突然窜入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身穿浅紫青袍的青年男子将嬉笑的粉裙女子抵在梨花树下,清风拂过,漫天遍野的梨花雨中,男子的吻也随着飘散的白色花瓣落在了女子的唇上。
白素贞惊然,慌张地推了眼前人一把,直接将他推落回座位,许仙这才如梦初醒,一脸诧异地看着白素贞。
白素贞被看到面红耳赤,直接转身下楼,消失在许仙的视线中。许仙微微一愣,他这是又一次把人给吓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