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内,白素贞和玄越刚落地,抬眼望去,在一个笼罩着白色波光的结界里,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紫杉男子飘浮在上空。
白素贞惊声道:“是许仙!”说着便要飞身冲过去,却被身旁的玄越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道:“那人明显是在历天劫,你过去会没命的!”
白素贞心急如焚,急声道:“那如何是好?他会不会死?”
玄越神色严肃,摇摇头说道:“如若我看的没错,身处结界中是个凡人,但他却能被法门吸入,还破了如此强大的结界,怕是只有一个下场。”
白素贞脸色一白,问道:“什么下场?”
玄越望向结界,不悲不喜道:“被结界内的法力反噬至死。”随后又朝白素贞道:“素贞,这结界看上去已有万年未解印,现下也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此处不宜久留,你快随我离开。”
想起许仙几次的舍命相救,白素贞咬了咬唇道:“我不能见死不救!”说着便甩开玄越的手,手持长剑直径往结界劈去,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闪电突然朝她劈来,白素贞心下一紧,正欲施法抵挡却被那霸道的强光直接吸入结界。
玄越见状连忙施法变出一道法绳套在她的腰间往回拉,但白素贞身体却不受控制般往结界中央飘去。
原本惊慌失措的白素贞,待看清楚结界内许仙沉睡安眠的模样,惊恐的心一时安定下来。只是越靠近结界中央,法力越来越强,当白素贞飘到许仙不远处,一股紫气从她灵台逸出,附入许仙额间。原来,上次白素贞被法海追赶逃至济众堂,许仙出手救她时,无意之间将一缕神魂也封入白素贞灵台深处,故才被许仙身上同源的灵气吸入万年的结界之中。
失了这缕神魂的抵护,白素贞瞬时便被一股强力碾压全身,身重如负万钧之鼎,筋脉几欲断裂,神情看起来极其痛苦。
原本沉睡的许仙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神魂欲裂,身体紧缩一团的白素贞,仿佛看到前世见到她的最后一幕,白素贞被压雷峰塔下,粉身碎骨,神魂俱散。
许仙登时面如死灰,悲恸欲绝,“不!”他顾不得周身如海潮般汹涌而至的痛楚,挣扎起身朝白素贞所在之处匍匐而来。
滚滚天雷从天而降直接劈入结界。许仙见状,来不及心惊,直接扑向白素贞,以身相挡,几十道天雷,直击后背,熊熊地火灼得许仙生不如死,但他依旧紧紧护着身下的白素贞。紧接而至的天雷再次劈来。许仙再也承受不住这次的滚滚天雷和熊熊地火,抱住白素贞缓缓松开,两人直直往湖底坠落。
眼见带着火光的天雷又一次劈来,不知何时醒来的白素贞,飞身挡在许仙身前,轰隆隆的一声,白素贞口吐赤血,烈火焚身,人形不保。砰的一声巨响,一人一蛇重重摔在湖底。
白素贞灵台将灭之际,隐约听到一声力透时空的悲绝哀嚎:“娘子,不要!”灵识便陷入虚无之境,再也知觉。
许仙看着眼前被地火灼得体无完肤的白色巨蟒,拼尽周身仅剩的灵力,探向白素贞的灵台,只知她神魂分离,生死未卜,当下万念俱灭,难道他窥知前世之因,以身入道还是不能让白素贞摆脱魂飞魄散的命运吗?
许仙看着再次降临的阵阵天雷,顿时悲恸怒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之罪孽,何累无辜!”
就在天雷再次劈向巨蟒身上时,许仙原本白皙的俊颜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同归于尽般朝心脏处一划,将心头血滴落入菩提结,登时周身迸发出强盛的紫光,一时之间,西湖湖底地裂山崩。
石门外,正在打瞌睡的万年玄龟被这阵动静惊醒,掐指一算,顿时惊慌失措:“糟了,糟了,坏事了!得赶快阻止他!”边喊边慢吞吞爬向石门,全然没看到蜷缩在珊瑚洞里的小青。
结界外,不得其入的玄越,见结界裂痕渐现,以为是因那凡人被结界内法力反噬而爆发反力冲开结界,心下正喜,便直接被强大的灵气震飞在地,化出原形。
进入石门内的棕衣老者,顾不得去想何时闯入了两条巨蟒,直接看向结界中央双目赤红,神情狰狞,周身紫气萦绕的许仙,暗叫不好!连忙祭出一把古朴的灵剑,灵剑出鞘,天地变色,滚滚天雷瞬时消散。原本乌云密布的人间上空,瞬时紫霞万丈,绵延万里。
灵剑似通灵般,在击退人神佛惧怕的天雷后,直接绕着许仙旋转数周,方得归鞘,堪堪落在已不省人事的许仙身旁。
老者走过去,探了探许仙的气息,有些不满道:“后生真是意气用事!这万年才形成的西湖差点儿被你这小儿毁之一旦,罪过,罪过!”
见地上经脉寸断,奄奄一息的许仙,老者只有满眼的嫌弃,一边施法一边念念有词道:“要不是看在这剑封尘万年后却认你做主,老头我才舍不得损耗千年灵气,帮你这不自量力的小子重塑肉身!造孽,造孽!”
只见老者从乾坤圈中取出一段洁白如玉,光亮如绸的龙筋,及一块黝黑流光的玄石,使出琉璃真火直接将两物融入许仙的身躯。不过一瞬,原本被天雷地火烧灼得不堪入目的躯体,在琉璃火光中如涅槃重生。
老者又取出一套云织流光宽袖白袍,帮许仙换上,这才满意点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巨蟒,暗自思忖:“这天雷原本该我所受,不过是见临安紫气冲天,以为......没料到是这凡夫小子!还让观音大士点拨的灵蛇白白遭了这罪。罢了,罢了!”
老者双手一挥,一道金光笼罩在巨蟒周身,原本被地火灼伤的伤口一点点修复,金光一灭,地上的巨蟒瞬时化成容颜娇美的女子。玄衣老者看着地上沉睡的两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再不多逗留,直径化身而去。
老者走后不多时,白素贞便缓缓苏醒,见自己完好无损,心下诧异,又见不远处躺着萦绕淡淡金光的白袍男子,连忙靠过去,急切喊道:“许大夫!许大夫!”
神识还停留在玄空之境的许仙,前世的记忆随着金光一点点消逝,他在境中所历之事越来越模糊,只剩下一个弥漫着哀伤的倩影。
宛若做了一场长梦的许仙猛然惊醒,见到眼前关切看着自己的女子,正欲将梦中哀怨的倩影与之重叠,识海之中只余重重迷咒,一时之间万般痛苦:“你是谁!”
白素贞满目诧异,应声道:“我是白素贞!”
“白素贞,素贞,素贞......”许仙只觉得这个名字莫名熟悉,越是回想,记忆越是模糊,心口弥散着撕裂的疼痛,仿若有万般重要的东西从自己的生命中抽离。
白素贞并不知此间变故,以为他如玄越所言,被结界法力反噬,连忙抬首去寻玄越,却见一条玄色巨蟒正躺在离石门不远处。心下又是一惊,担心许仙会被玄越真身吓到,情急之下,施法点了许仙的睡穴,又后知后觉,许仙极有可能并非如她想,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白素贞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就在这时,原本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小青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巨蟒,一时惊奇:“哇!好大的蛇!”,又见白素贞正对着昏迷的许仙,神色莫名,不由小心翼翼的朝她走去,喊了一句:“阿姊!”
白素贞看到小青,问道:“青儿,你可有伤着?”小青摇摇头,指了指许仙,又指了指巨蟒,问道:“阿姊,方才在结界里发生了何事?你们......”
白素贞摇摇头,又复指了指巨蟒处,“我和他无事,倒是玄越不知为何化出了真身。青儿,我方才在阵中灵气损耗过甚,现下无力起身,劳你过去看看。”
小青听着面露诧异之色,原来那条老黑蛇是玄越的真身,当下跃跃欲试,面上却是万般乖巧点头,疾步走去,在白素贞看不到的地方,狠狠一踹,佯装关心喊道:“玄越,醒醒!”但见巨蟒纹丝未动,小青又是一脚,只是这次踢在蛇的七寸上。这下,玄越猛然醒来,只觉腹中一痛,瞬时化回人形,朝小青怒吼道:“你这小蛇,踢我作甚!”
小青却是不理,转身就走,还满是喜悦朝白素贞道:“阿姊,玄越醒了!”说着还走到白素贞身边扶她起来。
玄越也一同走了过去,见白素贞虚脱无力,便输了些灵气给她。白素贞这才有力站稳,朝玄越道谢后,看着地上紧闭双眼的许仙,不由朝他灵台探去,感觉一道紫光正紧紧围绕着他的灵识,心下一惊,许仙竟真是修仙之人,难怪他......可他既有仙人修为,定是已识破她们的真身,却为何会多次出手相助呢?白素贞百思不得其解,面色越发难看。
小青见白素贞久久不语,面色严肃,以为许仙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由担心道:“阿姊,这许大夫是怎么了?他该不会一命呜呼了吧?”
白素贞回神,嗔怪地看了小青一眼,道:“小青,休得胡说,许大夫他......不过灵气消耗过甚,一时昏迷而已。”
玄越一把拉住欲离开的白素贞,神色凝重地望了一眼许仙道:“素贞,万万不可!这凡人既有修为,定然是识破我们的真身。他靠近你,很可能图谋不轨,说不定是要取你妖丹,你莫.......”
白素贞不耐打断道:“玄越,刚刚若非他拼死相护,我早已魂飞魄散,无存三界,何谈其他。”说完,白素贞抱起许仙转身便走。
玄越在后面气急:“素贞,你这样是自毁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