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晴空如洗,湖水泛蓝,西湖倒映着天光和不远处的雷峰塔、保俶塔,风景如画。几对鸳鸯游过,细细搅乱了一湖的春水。几艘小船飘在西湖上。许仙让白素贞两人在树荫下等候,便去码头租船。
小青心中不解,脸上不甘愿地朝白素贞抱怨道:“阿姊,你要试探他是否怀有灵力,刚刚在街上直接探他的灵台不就是,还去什么捞子灵隐寺?”
白素贞摇摇头,耐心解释道:“青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方才那处离济众堂甚近,而济众堂的石井下有一块仙石,我不确定许仙身上的仙气是否与那仙石有关,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找一远处来试探为妥。”
小青这才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说阿姊怎么突然要去拜什么佛呢?那佛有什么好拜的,还不如去太白楼听歌饮酒。”
白素贞没好气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佯装严肃道:“你呀你!整日就知道吃吃喝喝,若不勤加修炼,我看下次蜈蚣精来,你只有被打得求饶。”
小青讨好般扯了扯她的胳膊,嬉皮笑脸道:“那还不是有阿姊在吗?就凭阿姊的地仙修为,小爷我都可以在临安城内横着走。”
白素贞忍不住宠溺一笑,扯了扯她的脸颊,好笑道:“你以为自己属螃蟹呀,还横着走?”
就在两人打闹时,许仙租了条小舫船,朝两人招手,白素贞见状便携小青上了船。
许仙与白素贞迎面而坐,一时尴尬,不知说些什么,看到桌面的茶具,便道:“白姑娘,路途遥远,不如让我来为二位点个茶吧。”说着便从茶焙笼中掏出了一饼团茶,烹了起来。白素贞从未见过人间点茶,一时新奇,又见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不由目不转睛看了起来。
只见许仙握着荼槌如捣药般将灰白色的茶饼捣成小块,再用荼磨或茶碾硏成粉末,随后用罗合轻轻筛出均匀的茶末。许仙见白素贞满脸好奇的样子,便将手中的茶末递了过去。
白素贞好奇地嗅了嗅,问道:“这便好了?”
许仙摇摇头笑道:“刚刚只是研茶,现下才是冲茶。”说着便又接过白素贞手中的茶末,朝一个黑色茶盏舀了一勺,拿起旁边架在炭火上的茶釜,在茶盏中注入少量开水,将其调成膏状。随后又马上一边冲入开水,一边用茶筅击拂,使水与茶末交融,盏中瞬时泛起了青白色茶沫,击拂数次,茶盏中顿时清香四溢。
许仙将茶盏递到白素贞面前的桌上,柔声笑道:“白姑娘,请尝尝。”
白素贞十分惊奇地看着茶汤之上的青山白水画,惊叹道:“早在蜀地时便听闻江南家家户户都懂得点茶之道,乃至有分茶斗茶风俗,百闻不如一见。许大夫此手活火分茶真是让素贞大开眼界。”
许仙微笑得道:“白姑娘过誉,国人斗茶以斗色斗浮为主,此盏的茶汤色泽仅为青白,且茶浮并未咬盏,算不得佳品,要论分茶技艺之最,临安城中当数蒋检阅茶肆的茶博士。若白姑娘感兴趣,找一日,我带姑娘前去品尝。”
未等白素贞回话,原本就不满许仙的小青直接开口回绝道:“要去我们自己去,不劳烦许公子!”随后又低声嘀咕道:“不过就是会煮个茶吗,嘚瑟个什么,还敢约上她阿姊。哼!”
白素贞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青儿,莫要无礼。”
小青吐了吐舌头,又朝许仙命令道:“许公子,我的茶呢?怎么就只有我阿姊有,你这样太厚此薄彼了吧!”
许仙道:“许仙不敢,还劳烦小青姑娘稍待片刻。”说着便如法炮制了第二盏茶递了过去,只是茶汤上什么图案都没有,气得小青又是狠狠瞪他。
白素贞掩嘴轻笑,随即端起面前的茶盏小口慢饮,心中只觉得万般熨帖。
许仙见白素贞露出满意之色,心下欢喜,又给自己煮了一盏,望着白素贞喜笑颜开地饮着。
小青见两人喝得那么开心,随手拿起来喝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朝许仙骂道:“这是什么东西,又苦又涩的!”
白素贞正欲呵责小青无礼的举动,却听到许仙满含歉意道:“小青姑娘,这是陈年白茶,你第一次饮用怕是喝不惯,不若我向艄公取些香饮子给你。”
小青脸色这才缓和起来,朝许仙点点头。许仙这才转身出了船舱。白素贞不由疑惑朝小青道:“青儿,你刚才那番是为何?”这几日相处下来,白素贞也是弄清小青的性子,她虽说是随性张扬,但也断不是任性妄为之人。
小青神秘笑了笑道:“阿姊,你且看我的!”
许仙端着一碗桂花酸甜汤往回走,突然狂风大作,波浪滔天。许仙一个没站稳,直接从船上甩了下去,他在大浪中向上挣扎,刚想施法脱身,双脚却被突然而来是水草卷住,许仙感知法力的气息,是小青!面色一沉,不知她们为何要将他丢到水里,但见水中的漩涡奇怪旋转起来,许仙不假思索地向水底沉去。
片刻后,雨过天晴,西湖湖面风平浪静。只余白素贞在船上大喊:“许大夫,许大夫”
小青脸色煞白,不由担心道:“阿姊,那书呆子该不会是不懂水性吧?”
白素贞听了,顿时也慌了声,顾不得斥责小青的胡闹,只身一跃,便跳入了湖水之中。
白素贞在水下灵巧地游动,黑发白裙在水中穿行,四处查找许仙的身影。
不远处水中,许仙正闭眼养神,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而在白素贞眼中只看到他在水底浮浮沉沉,生死未卜。
白素贞灵活摆动身躯,迅速朝他游过,一把抱紧许仙,见他双眼紧闭,以为他如小青所说一般,不谙水性。为了救人,白素贞来不及想,直接以口渡气。
许仙只感觉唇瓣一热,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白素质满是担忧的绝世之颜。许仙只觉自己身处梦境,双手不由回抱住白素贞,同时加深他们之间的吻。漩涡之中,二人缓缓地升向了水面。
就在两人浮出水面时,突然一股灵气将两人快速往下拽,许仙察觉身下一股神秘力量袭来,连忙施法抵挡,但湖底下像是有一块灵气吸磁一般,许仙越是运气,身体越是不由自主往下沉。白素贞也察觉到异样,连忙施法将人往上拉。两股力量便在湖中相互拉扯着。
许仙体内灵气乱窜,突然底下闪过一道金光直接朝他压来,许仙觉得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压碎一般,身上的菩提结突然变亮,瞬时形成一个紫色光罩直接往下回压,挡住了那道咄咄逼人的金光,许仙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过去了。
白素贞浑身湿透,将失去意识的许仙托上岸,一手抚住他胸膛,一手握着他的手。
“许大夫!许大夫!”她手指切了切许仙的脉搏,又探了探他的灵台,眉头皱得更紧,灵气全无,根本就不像是修道之人,可他刚刚那充盈的灵气分明与济众堂井下那方紫晶石上的仙泽一样,他到底是人还是仙?
见许仙神魂不稳,心急之下,白素贞双手掐诀,一股灵气涌入了许仙的身体当中。就在此时,许仙的灵台亮了起来,一颗暗淡的紫珠在一道白气的助力下迅速运转起来。
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出,饶是地仙修为的白素贞一时也是吃不消,额头已不由浮起汗珠。
小青赶过来看到这一幕,大喊道:“阿姊你疯了!竟给他输灵气!”,
又见白素贞已经体力不支,小青想也不想立刻出手,将自己的灵力输入白素贞体内,白素贞见许仙的神魂归体,这才松了一口气,感激般朝小青笑了笑。
小青却是气恼道:“阿姊,你是不要命了吗?竟给他这般输灵气。”
白素贞摇摇头道:“青儿,我只是将灵力还给他。”白素贞已然猜到那日在济众堂为她输入两百年灵气的人便是许仙。
小青满是不解道:“还?”
白素贞看着面色恢复与常人无异的许仙,神情复杂道:“青儿,此人法力高深莫测,且他的灵气时有时无,我断不出他是人是仙。我们初来人间并不通晓世事,此人如此古怪,为免我们身份泄露,日后还莫与他来往为好。”
小青听到白素贞不想再与许仙来往,高兴地差点儿跳起来,她本就不喜欢许仙,他一出现就霸占了阿姊所有的视线。现下没了他来吸引阿姊的注意力,那是最好不过来。说白了,小青此时就是一个争宠的小孩儿。
白素贞抬手施法,将她与许仙身上的衣服烘干,又见许仙睫毛颤动似要醒来,情急之下拉着小青变身消失在原地。
两人落在白府门口,小青望着气喘吁吁的白素贞,十分不解道:“阿姊。你跑什么呀!那许大夫又不会吃了我们?”
白素贞因湖下一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许仙,听了小青的话,脸色不由一红,有些心虚道:“我没跑呀!”
见小青又想发问,白素贞连忙转移话题,忍不住数落起她来,“倒是你,居然用法术捉弄许大夫,害他掉进湖里,万一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小青满脸委屈,扣着手指道:“阿姊,我也不想的呀!哪里知道那许大夫如此弱不禁风,一阵狂风就能将他推倒......“
白素贞冷着脸道:“今天就罚你不能吃晚饭,回房面壁思过去!”说着便甩袖推门进去。
小青跟在后头,喊道:“阿姊,你不能这样,我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你不能不给我饭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