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邬建、施华与施云云三人从清平山下来,往琼城飞去,不到三个时辰,三人就要到了琼城附近。
施华问施云云道:“师妹你问过掌门师娘了?她竟然愿意让你这个宝贝女儿下山?”
施云云一瞪眼,说道:“怎么了?宝贝女儿长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就你能下山不成?”
施华耸了耸肩,说道:“只要掌门师娘同意了,那我也没什么话要说了。”
“怎么!不愿意我来了是吗?小师弟你要为我评评理啊······”施云云说完,假装举着袖子擦眼泪,一幅楚楚动人、极其委屈的样子,若是凡间男人看见了怕是个个会为其打抱不平。
邬建看了不免心中叹了一口气,施云云师姐长得貌若天仙又性格大大落落,这一次下山,说不定会惹下什么祸端,倒是让自己和施华师兄不敢放下心来。
施华又问道:“掌门师娘还交代了什么?”
施云云一愣,想了想,笑着说道:“母亲还说,让你们听我的话,尤其是施华师兄你,不要闯祸,不然重重责罚。”
施华脚下剑一抖,好久回过神来,说道:“师妹!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魔教······”
“好啦好啦,乖乖听你的就是了,我知道了。”施云云知道演不下去了,不免有些挫气,这般模样倒是让邬建觉得可爱。
听到这一句话,施华放下心来,三人来到琼城附近的一座山上落下,便开始不行前往琼城城内,而从城内穿过,便是邬建的家了,只可惜里面怕是破损不堪,杂草丛生了,邬建一想到会看见这般模样,顿时有些伤心,不过也就一会就恢复了,两年时间过去了,它足以让一个孩子的内心接受时光的洗礼,变得更加坚强。
琼城内人来人往,似乎比邬建记忆中更加热闹了,然而这热闹中藏着只有邬建才懂得寂寞。施华脸色平静地走着,丝毫不被外界的喧哗影响,反而是施云云看见了凡间各种摊位小铺子,脖子伸得直直的,眼睛一会看这里,一会看那里,惊喜好奇不断,而且惊叫连连,惹得街上的行人笑着议论着说道“这是哪家的姑娘?”,而施云云丝毫不介意这些指指点点。
最后邬建受不了,轻声说道:“师姐······”
施云云这才变回端庄淑娴的沉静而美丽的少女,只是其他人不知道,施云云暗中施展了“天眼术”,将路上的所有东西看得一清二楚,并且记在脑海里,施华感觉到了,却没有说什么。
三人就这样平平无奇地走在街上,路过一处大户人家,赫然便是王玲玲的府上王家。邬建心中激动,停下脚步,对着师兄师姐说道:“师兄师姐,此处是一位朋友的府上,容我前去看望一番。”
施华同意道:“我们一起去吧,省得某人到处乱跑。”
施云云听了白了施华一眼,却没有计较,突然施云云想到了什么,对邬建说道:“小师弟,难道就是那位你念念不忘的老相好?”
邬建脸色一红,连忙说道:“师姐,才不是什么老相好呢,是我的一位同窗,也是我的好朋友,对我极好的。”
施云云问道:“有我对你好吗?”
邬建不再言语,说道:“师兄师姐,我去了。”说完走到门口扣响门环。
门开了,开门的正是王贤,邬建认识,是个武艺高强的人,两年前保护王玲玲上下学,邬建对其印象倒是挺深的。
邬建问道:“王贤叔叔,王玲玲在家吗?”
王贤愣了一会,仔细端详了邬建的样子,来人白色长袍,年纪尚小,气质不俗,从衣裳举止上看不是平常人家,听起认识自己,但是自己却想不起来这人哪里见过,便问道:“请问是哪家小公子?”
邬建也是一愣,看王贤端详打量自己,一幅陌生人的模样,想不到两年过去,竟不认得自己了,便拱了拱手,说道:“王贤叔叔,我是邬建啊,为两年前是王玲玲同窗,今日回来一趟,顺路看望一下王玲玲,不知道王玲玲这两年是否安好?”
王贤记得两年前的血案,瞬间就想起来了邬建是谁,只不过才不过两年,这苦命孩子不仅个子长高了,样貌也是发生了天翻复地的变化,看其穿着打扮不像是过着穷苦生活,倒是让人欣慰,只是如今确实连自己都认不出他来了,只是看着有点眼熟。
王贤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原来是邬建,我记得你,王玲玲长提起你。只不过呀,如今二老爷还住在这里,大老爷一家子并不在这里,他们两年前就搬到皇城边上的老宅中去了。”
邬建大失所望,之前想象中重逢喜悦的画面被生生打破、撕裂,此时邬建又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要搬走?”
王贤把门打开,作出请进的手势,说道:“何不进来喝杯茶细说。”
邬建谢道:“多有叨扰,切莫怪罪。”
三人进了王家府内,此时王家二老爷不在,王贤在王家也颇有地位,王贤便领着众人来到客厅,三人喝着茶听王贤将王家这两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自从两年前几件怪事发生后,打破了琼城几十年来的平静,经常有人议论,甚至有外地来的一些人来打探消息,其中龙鱼混杂,不少鸡鸣狗盗之徒趁机乱事扰民,还有众多外门邪教的人来蛊惑人心,使得琼城一下子成了一块是非之地。”
邬家皱起眉头,说道:“怎么会这个样子?那城主不管这些吗?”
王贤吹了口热茶,叹道:“城主早就换咯,自从你家的事情发生后······”王贤顿了顿,似乎觉得说起来会勾起邬建心中的不堪回忆,便想换个说法,王贤是个粗人,想了一会儿愣是没想出怎么说才好。
邬家惨笑者说道:“王贤叔叔,没事,你接着说。”
王贤放下杯子,接着说道:“自从你家的事情发生后,硬是没有找到凶手,这件案子成了举国震惊的悬案,伊皇怪罪下来,将城主换了个人,哪曾知新来的城主如此昏庸无能,贪财好色,琼城怕是无法回到往昔模样了。”
施云云忍不住这种说话不说完的情况,赶紧问道:“那和王家有什么关系,你们家大老爷为何要搬走?”
施华瞪了施云云一眼,对王贤说道:“兄台莫怪,小妹年轻不懂事。”
王贤不是那种小气之人,摆了摆手,说道:“我们家大老爷年纪大了,只有一个女儿,当成儿子一样宝贝,那舍得女儿抛头露面,在如此环境下读书长成?于是让玲玲女扮男装,与老太太一起,出城前往皇城的老宅中去了,二老爷不肯走,便留了下来管理这边的宅院,本来我也是想一同前去的,但是大老爷说皇城不比琼城,太平许多,于是将我留下来保护二老爷的安全。这两年大老爷写过几封信来,说是一切安好,我想玲玲她在哪里定是安稳的。”
邬建听了,安下心来,王贤又问道邬家这两年的情况,邬建打马虎眼,随便撒谎糊弄过去了,心中慌慌之下可能有些破绽,王贤也是笑笑不追究,四人又说了一会,邬建三人便道别了王贤,到了大街上。
出来大街上,邬建松了一口气,长这么大,最不喜欢的就是撒谎骗人了,邬建现在还带着骗人后的不安。邬建问施华道:“师兄,为何修道之人要隐瞒身份和法术呢?”
施华回答说道:“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修道之人追求的是天道,而不是人道,而且修道之人出现在凡间,必然会出现强者对弱者的剥削,也会出现弱者对强者无条件的臣服,这都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
施云云接着说道:“我们正道不像妖和魔一般祸乱人间,而是独善己身,精修己道,不随便牵连因果,不随便杀生或争强好斗,否则,一辈子别想修为精进,只会越陷越深。”
邬建又问道:“那为什么妖和魔会大胆的出现在人世间呢?”
施华说道:“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世间,牵扯大因果,否则会有天劫降临,严重的灰飞烟飞,永不超生,轻则修为受创,空浪费修行世间,恐怕老死而去。”
“那有没有人这样做过呢?”邬家觉得没有事实依据的口头之言似乎不太确实,又加上好奇使然,于是这样问道。
施华想了想,说道:“有的,曾经有狐妖蛊惑皇帝,杀忠臣,祸百姓,不仅天劫降世,而且人人起而诛之,最后与那名昏君一同火火被烧死。曾经还有一位道教道士,有呼风唤雨之能,由此在人间作威作福,还当上了一国国师,权倾四野,后来天劫而来,法力全失,被路过的一只妖猴一棒打死。”
邬建咋舌,想不到天威难测,修炼之人还得克制自己,不能随意行事,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劫而至,性命难保。
三人往前走去,路过一家熟悉的杂粮店铺,邬建看了半天,想起来这正是胡涛的家。邬建想去拜访,但是想到自己两年间音讯全无,不知道胡涛会如何看待自己,怕不是会恨自己不顾情谊,一走了之吧。
于是邬家想就这样悄悄地走过去,但是还是忍不住往里面望去,想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惜没有找到,只看到忙碌的胡家夫妇二人上下打点。
施云云在背后突然拍了一拍邬家你的肩膀,邬家吓了一跳,听得施云云说道:“小师弟你在看什么?”
邬家回复失落的心情,说道:“没·····没什么。”又接着说道:“路过那座桥,再往前走一公里路就是我大伯家了。”
邬建说道大伯,心中愧疚,自己两年前突然离去,也不曾道别,大伯家对自己有恩,如今年纪稍长,邬建便觉得自己当初做事有些不对。
施华也看出了邬建的异常,却没有问什么,说道:“我们赶紧去吧,早点去早点回山上方为稳妥。”
邬建点点头,默默地接着往前走。
申时刚过,三人就已经走到了大伯家门前,邬建望着这熟悉的地方,又望见菜园子里除草的大娘,心里觉得亲切起来,以前受的委屈在血浓于水的亲情面前真的算不得什么。邬建走近喊道:“大娘!”
邬建大娘一愣,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喊自己大娘,抬头一看,是一位白衣少年,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虽然其实邬建只有十岁,心中疑惑,难道自己已经老得如此明显,以至于路人都会叫自己大娘了吗?
园中的妇人忍住心中不喜,没有好气地问道:“什么事?”
邬建赶紧说道:“我是邬建啊!大娘!”
妇人一愣,放下了手里的锄头,赶紧走近来仔细瞧了又瞧,虽然变白了长高了,骨骼还是变化不大,真的是邬建!
妇人从园里出来,冲着屋内大声地喊:“老邬,快出来瞧瞧谁来了。”
屋内传来咳嗽的声音,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什么人,大惊小怪的?”
随着脚步声传来,邬家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激动又紧张,自己现在最亲的亲人就是大伯了,也不知大伯如今怎么样了。
出来的是一位背微微驼的男子,头上点缀着白发,提着个老烟管,一边咳嗽一边出门来看。
邬建见了他这般模样,有些心酸,眼泪差点忍不住夺眶而出,喊道:“大伯,邬建来看您了。”
男子看了老半天,惊奇的喊道:“小建,真的是你?”
邬建笑了,说道:“大伯,是我。”
男子顿了一下,从墙角扯出一把竹扫把,气呼呼的举着就要往邬建身上使。施云云想要去拦住,被施华一把拦住。
只见抬起的扫把没有打下去,停在了半空中,邬建也不躲不闪,满眼的愧疚,望着这位老了许多的男子。
邬建的大娘赶紧上前拦住,把扫把夺了过去,往旁边一扔说道:“当初都怪我,没有对小建你好,自从你走了之后,老邬没少怪我,差点没把我赶回娘家。”
大娘又接着说道:“当年我们二人吵得厉害,也是因为日子实在是过的难,小建你千万别怪你大伯,要怪就怪我。自从你走了,你大伯就后悔了,一直想让你回来,可是又联系不到你,心急如焚,难过了好一段时间。”
邬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大伯也是双眼擎着眼泪,拿着烟管的手不住地抖地厉害,说道:“这两年你不来联系我,我也没资格代你老子教训你,只当你死了。”
大娘狠狠地打了他一下,骂道:“说什么话!”
大伯家的孩子不一会儿放学回来了,望见家里来了三个陌生人,都好奇地看了看,问了又问,后来大伯留邬建在家里吃饭,施云云与施华就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邬建见大伯家一共四个孩子,最大的女儿已经能够独自出去放牛了,还记得邬建这个弟弟,只是性格沉默不爱说话,最小的弟弟刚刚到了上学的年龄,全然不记得有邬建这个人了,只是好奇地看着邬建。
大娘亲切地为邬建夹菜,问道:“这两年在姓施的人家可还好?若是受委屈就还来大伯家住算了。”
邬建看着大伯家六口人六张嘴,哪里还会留下来徒增大伯家的压力,自己当初受排挤不就是因为这个吗?自己在清平山过得很好,反而应该是自己帮助大伯家才对。
邬建回答道:“大娘,你看我这样子,好着呢。其实我今天回来除了想看看你们和外婆外,还想上山拜祭一下阿爹阿娘。”
邬建的大伯夹了口菜,在空中顿了顿,说道:“你外婆早就走了,就在你离开的第四个月。”
邬建:“孩儿不孝······”
邬建已经吃不下去了,将碗放下,说道:“我去看看阿爹阿娘吧。”说完就要出去往屋外走去,此时已经傍晚,天色还未黑下来,远边山色红彤彤的似火烧一般,一丝风都没有。
大娘从屋外追了出来,将一把香和一袋黄纸给了邬建,邬建谢过,大娘也不说什么,任由邬建往山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