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可算是回来了。”琉璃刚从街道转角处探出个脑袋,阿奇就悻悻地迎了过来。
琉璃撇了一眼阿奇身后排成长龙的队伍,将披风解下,到最前边坐了下来。
阿奇将她的披风拿了进去。
今日回来的晚了些,相比起往日人倒少了些许,却还是有数十人。中间有些疲惫,便将一只手轻按在太阳穴上,另一只手为病人把脉。
阿奇轻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递到了她的面前:“师姐喝些茶提提神吧。”
从师姐一回来就见她满脸的疲惫,奈何病人又多,只怪他天生愚笨一直没学会师傅传授的那些医术,最后只能在师姐旁边打打杂,苦了她每天要一个人应对这么多的病人,自己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琉璃接过茶微抿了一口,茶水和以往有些不同,清香愈发扑鼻,还带着丝丝薄荷的冰凉,顿时让人清爽了许多,
泡茶的人倒有心了。
放下了茶,问道:“我给你的药可被人取走了?”
阿奇点点头:“取走了,他说一定要让我替他好好向师姐道谢,还留了一块金条。”
他缓缓地将金条从袖口里掏出来,举在琉璃的面前,眼睛和金条一样闪烁着光芒。
琉璃继续为病人把着脉,瞟了他手中的金条一眼,不以为然道:“金条算什么,有本身赔我一株火玫瑰。替我将这金条送回去吧,师傅定下的规矩,看病只收三两细银。”
好歹这一手的医术也是从他老人家那里学来的,自然要守着些他老人家定下的规矩。
阿奇顿了顿,自己当时一时脑热就给接下来了,被师姐的这么一说觉得有愧于师傅,将金条迅速塞回了袖子,进了药房里面。
“下一个。”琉璃朝队伍喊了一声,一个八旬老太太坐了过来。
老太太自觉地把手腕伸了过来,一双慈目定定地盯着面纱里的人。
阳城里的人都说她丑才以面纱遮容,她看不然,虽隔着层面纱却也可以看出里面的容颜好看的很。
也确实很好看。
琉璃察觉到老太太的目光,不作理睬,任凭她们怎么认为。
“小医仙呐~你为何要一直戴着面纱,遮住了这幅好容颜。”老太太缓缓开口,视线依旧不离那张面纱。
好容颜?竟是这样以为,确实是好眼力,不过……
琉璃眯笑着眼睛将老太太的手放下,开始写药方,一边说着:“婆婆的眼神可能不太好使,哪有什么好容颜,阳城里谁人不知我是为何要戴面纱。”
药方写完,放下了笔。又道:“还不是怕我这副丑陋的容颜挡了我的生意。”
老太太啧啧嘴,想争辩起什么琉璃将药方一把塞到了她的手里:“婆婆慢走啊。”
立马又喊上:“下一个。”
老太太握着手里的药方,只好无奈地将话又咽了回去,去了药房抓药。
看病的人渐渐地都离了,琉璃捶了一捶酸痛的腰,朝里面叫到:“阿奇,快来一起把东西都收拾了。”
“好嘞!”阿奇一听到师姐的吩咐,马上放下手中的活儿赶了出来。
“今日的收益似乎要更少一些。”阿奇用不带抱怨的语气说道,将这些细银装进了一个锦绣编织而成的钱袋里,晃了晃,银子相互磕碰发出的清脆声响可着实是好听极了。
琉璃的目光却锁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微敛起眸子注视着他。
阿奇也感觉到了,回过了头。
“医仙!”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忽然喊了一声,一双盛满傲气的眼睛略过了阿奇直接看向了琉璃。
那个戴着面纱,阳城背地里议论着的丑女人。
来的时候还一团火气,在看到她之后莫名平息了几分。
总是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袭了上来,那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怎么可能呢?自己简直是疯了。
想起正事,他从腰包里掏出了两条金子往阿奇手上兜着的钱带里一抛。用凌厉的语气说道:“我要你去沈府给我母亲看病。”这话一出也有意无意地把身份摆了出来。
沈府公子,阳城最富庶的商主家的独子——沈瑜明。
阿奇向师姐望去,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里的金条子,仿佛把上午的事情都忘了似的。
不愧是沈家的少爷,出手就是阔绰。
躲在面纱里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脸色说不上是好看,却依旧平静着。
气焰还是这般大,有求于人却连个请字都不愿意用。
琉璃上前夺过了阿奇怀里的金条,递回给他。“只是,我的药堂现在要休顿了。”
说完,含着歉意地一笑,要离去。
阿奇的眼睛一直直直地盯着被退回去的金条,眼里含满了不舍。
可师姐又表明了不去,便是谁也不能强迫的。
他是爱金条不错,可在他看来,还是师姐更重要一些。离开了师傅的这些日子,亏得有师姐不嫌弃,包养着他。
见沈瑜明执拗地不肯离去,上前好心劝说道:“我师姐既然说了不去就不去,你这样站在这里也是没用的,还是早些回去,明日和大家一样排着长队过来吧。”
这话在沈瑜明这里确是要轰他走的意思,脸一沉,变得比黑炭还黑。
“敬酒不吃吃罚酒!”
将正要转头而去的阿奇用力地一拽,把他的双手交叉着缠到了一起,就像拧一根麻绳一样,骨头里传出了几声清脆的声响。
阿奇疼痛地叫了一声,瞪了他一眼,吐出了两个字:“放开!”
左脚刚跨进里堂的琉璃闻声,回过了头看见阿奇痛地嘶起了嘴,柳眉下意识地拧成了一团。
“沈公子这是要做什么?”琉璃将刚抬进去的脚又退了出来,端着步子走到了沈瑜明的面前。
隔着一层面纱都可以察觉出里面的人有些生气了。
沈瑜明发觉自己方才有些冲动了,松开了手,又将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些许,也仅是些许的恳求说道:“我母亲患了恶疾,找了很多大夫都不见得好,很是令人着急。我听人说阳城的东街新来了个女医仙,便想请你去为我母亲看看。”
琉璃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又撇了捂着手臂的阿奇一眼。
这请人的方式可真是粗暴的很。
再说沈府,里边绝大多数的人都认得以前的文梦梦,纵使有这面纱遮容,若是见多了也难免要让人怀疑起来。
故而还是少去为好。
沈瑜明一双鹰皋般锋利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心想着:现在硬的软的他都使出来了,若是她还不答应,倒不介意直接将人扛到沈府里去了。
琉璃静思过后,还是决定自毁招牌。
“既然大夫们都束手无策,怕是我也没什么办法。”
沈瑜明眸子里霎时间掀起了一团火色,握着的拳头紧了些,用嘲弄着的语气重复了她的话一遍:“你也没什么办法?”
可她表现出来的很明显就是不想救。
这时候阿奇走了过来,挡在了琉璃的面前。“我师姐前面都说了两遍了,她不去。”
真是个倔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