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店里空闲，莫问准备和老先生讨教一下厨艺，虽说老先生之前说他已经好几年没有下厨了，但是毕竟是老师傅，眼光和经验都摆在那里，指导一下莫问还是没有问题的。
“老先生，这道菜盖上了盖子就不能打开了，如果是您做，您会通过什么来判断砂锅里食材的情况？火候的掌控是有什么技巧吗？”莫问恭敬地问。
“早和你说了，不要叫我老先生，叫老席或者席老头都行。”老先生慢条斯理地吃着鸡蛋羹，“其实火候这东西，一方面是经验，做的菜多了，自然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关火，该出锅；另一方面就是感觉，老话不是说嘛，要想当做饭给人吃的厨师，先得看老天爷给不给饭吃！厨师是一个很靠天赋的行当，勤奋的人可以成为一个厨子，但是如果没有天分的话，终其一生也难以成为一位真正的厨师。因为做菜这个事情，从来就不是生搬硬套就行的，食材的好坏、天气温度的高低、厨具的质量、调味品的优劣，甚至是厨师当时的心情，都会影响到菜品的情况。”
老先生把吃完的餐具放在传送带上，喝了口水，缓了缓，继续说：“有些人啊，天生就是吃厨师这碗饭的！譬如那些味觉、嗅觉特别灵敏的人！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就见过一个人，他就是那种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别的人是求着老天爷给饭吃，他是老天爷喂饭吃，还生怕他吃不饱，变着花样给他喂的那种！”
老先生说到这里语气很是复杂，有嫉妒、有崇拜、有厌恶还有失落，总之是一种老戏骨都很难表演出来的感觉。
“那人不光味觉、嗅觉异常灵敏，天赋也是好得惊人！一般的菜看一遍就能模仿个八九成，即使是不看烹饪过程，只要尝一下味道，就能大致推导出制作过程！那时候还没有八大菜系的说法，只有四大菜系，别人一辈子钻研一种菜系都难，而他不光精通四大菜系，就连一些当时比较出名的私房菜系都有所涉猎！当年和他一个时期的厨师，哪个不是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席爷爷，老板问你的是他这火踵神仙鸭怎么掌控时间，你和他说起什么传奇厨师啊？”叶知乎在一旁打断了老先生的话。
虽然叶知乎没看到，但是莫问还是向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莫问刚才问老先生的是怎么掌控火候和时间，结果老先生的话头越转越远，内容偏到姥姥家去了，砂锅里的那份火踵神仙鸭都快要出锅了，老爷子还没讲到重点，但是他又不好意思打断老先生，幸亏有叶知乎！莫问此刻觉得把她留下来帮忙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你看我，年纪大了就喜欢讲过去，不知不觉就扯远了！”老先生笑呵呵地说：“还是说回菜。就说你这道菜吧，其实封盖后一般小火煮个两小时就差不多了，等开盖后，给鸭子翻个身，拿掉筒骨，盖上盖子，再用小火炖个20分钟，然后把火踵切片，调个味，加盖再炖5分钟就好了。就像你现在那锅，就差不多可以开盖了！”
莫问一听，赶紧打开盖子，给鸭子翻个身，火腿去骨，然后继续盖上盖子。
“要说火候这东西，真的也没办法说，要不然师傅带徒弟的时候也不会老是说那句“你去看看火候！”了，这东西就得靠多看！所以我也没办法教你。我教我儿子的时候也是让他一直看着火。小老板啊，你要想做好这道菜，就练个一百遍！”
莫问想说，马上就要回去接受老爷子的考较了，哪来得及做一百遍啊！
“席爷爷，你儿子也是厨师吗？”
“对，那小子厨艺不怎么样，连我的七成水平都没有，也就比小老板稍微好那么一点。现在老是不务正业，估计一个月都不一定做一次菜。我们家的手艺到他这，估计是断了。”老先生一提起他不务正业的儿子就摇头。
老先生吃完了饭，该说的也说了，也不准备等莫问的第二份火踵神仙鸭出锅就走了，说是约了人去公园下棋。
莫问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对于大爷们这大晚上还去公园下棋的精神感到佩服！是抗战剧不好看还是家里的老太太去跳广场舞了？
“老板，刚才席爷爷说的那个“中华小当家”一样的传奇厨师你认识吗？你觉得真有这种天才吗？”叶知乎擦着桌子好奇地问。
“认识啊。”
“嗯，不认识也不奇。。。。。。等等，你认识？”叶知乎本以为莫问肯定不认识，毕竟是席老先生那个时代的人物，距离现在有些年头了。没想到他居然说他认识！
“对啊，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说的那人应该是我太爷爷。”莫问淡定地说。
“老板你祖上还出过这种传奇人物啊！那你家不就是厨艺世家了嘛？”
“对啊，我家祖传的厨师，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没和我说过。”
“我还以为马良那个大嘴巴早就和你说了呢。”
“他的话有几句能信的，我从来都是当小说听的。”
叶知乎依稀记得之前马良好像说起过莫问的爷爷和爸爸都是厨师，家里也是开餐馆的，但是当时只是觉得莫问家是那种家庭式的小餐馆！没想到莫问的太爷爷居然是那种威压一个时代同行的传奇人物！
“老板，那你家是不是就会有那种祖传菜谱之类的，就和那种宗谱差不多的那种！”叶知乎表示她家就是最普通的那种家庭，既没有什么传家宝，也不会有什么祖传技艺，唯一祖传的就是染色体了。
“宗谱和祖传菜谱可差得远了！我家的祖传菜谱现在在我爷爷手里，不过据说有不少缺失了。就和之前席老先生家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遗失的。”
“那。。。。。。”叶知乎本来还想继续问，可是有客人进门了，作为一个恪尽职守的好员工，招呼客人当然比听故事重要，所以她去招呼客人了。
莫问则是盯着一旁的计时器，时刻关注的倒计时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