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藏书阁上,言长老丢下月华阡,仰头喊道:“景老哥,你要的人我可给你带来了!”
藏书阁自上而下,依次落下六道身影,落在各自的交椅上,为首的正是景长老,其它几位长老分坐两侧。
月华阡在观仙台见过这几人,只是当时没看真切,现在几人就在面前,八人的气势围合在一起,犹如参天老树,月华阡不过树下的一颗小小砂砾。
景长老瞧了一眼月华阡,也不理会,道:“出去有些时辰了,既然人已到此,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言长老道:“是费了些力气,王东阳这厮不知这些年混了什么邪法,我二人居然拿他不下,最后还是这东西好使!”
言长老说着掏出怀中的卷轴,又道:“原本我二人还没理由去擒这厮,今个儿送上门的把柄!你们猜怎么着?这厮居然给他这徒弟混了门儿亲事,还把信物贴到了文华殿上,当真是荒唐至极,王诠一竟还护着他!”
景长老神色肃然,文长老倒觉得有趣,问道:“哦~哪家的丫头这般倒霉,且说来听听~”
“此事老弟羞于启齿,还是你自己吧!”言长老一抖袖袍,一枚红叶落入掌中。卷轴红叶漂浮空中,言长老手掌一推,卷轴和红叶朝景文二老飞去!
月华阡见是封禁王东阳的《百鬼戏妖图》,心中再也按捺不住,擦了擦眼泪,少年无畏,脚下迈开步子,喊道,“还我师傅”,就要横身去抢。
月华阡虽年幼,身法还算尚可,眼见就要将囚禁王东阳画卷握入掌中,也没见着景长老出手,只听见一声咳嗽咳嗽,月华阡顿觉一道无形屏障在面前蓦的出现,将月华阡强行震了回去!月华阡身形不稳,翻身倒退几步。
就是这片刻功夫,画卷已被景长老收入袖中,月华阡手中看着手中的红叶一愣,这红叶是他抢回来的。就在方才,月华阡被震退时,借着力道手掌撑地翻身来了一招“倒踢金冠”,原本是想夺回画卷,谁知画卷和红叶挨得太近,月华阡情急之下没有把控好力道,偏了分毫,最后将红叶给抢了回来。
月华阡收起红叶,就又冲了上去,一连被震退几次后,月华阡瞧出其中的破绽。景长老使出的罡气虽然迅猛,却后继乏力,月华阡只要在适当时,身形顿上片刻,待力道卸尽,便可突破。
随着月华阡一步步踏近,景长老的咳嗽声越来越快,月华阡避无可避,接连被冲击。只觉头晕目眩,真气在体内冲撞,五脏六腑如油煎火燎,一口鲜血呕出,气息逐渐衰弱下去,身子也变得异常沉重,月华阡艰难的喊了一声:“师~傅~”知自己不可能夺回师傅王东阳,眼泪又忍不住决堤而出。
随着最后一次被震退,月华阡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倒下之时,月华阡被一双温和的手掌托起,紧接着希长老气息流转,一指点在月华阡气海上,让月华阡散乱的的真气被引导重新凝聚起来。
文长老道:“这小家伙有些意思!不过,景兄下手未免重了些~”
景长老道:“只是小试一番,第一次见这娃娃时,我便发现此子灵根虽较与同岁弟子深慧不少,只可惜良木做柴朽,没找个好师傅,又以外姓之身修习我玉虚一门法术,无人疏导,邪气混体,真气散而不凝,血脉淤结,便是我等不出手,这娃娃也活不了许多时日了!”
景长老手臂轻挥,封锁王东阳的画卷从袖中缓缓展开,悬于空中,灰白相间的笔墨在纸上寥寥数笔,便将整个《百鬼戏妖图》勾画得栩栩如生。只见画上的道人面目变了表情,眉中纹路深刻,似是瞪着景长老,嘴角怒骂。无数妖鬼紧缠着道人,身上衣袍破烂翻飞。
文长老对着画叹道:“东阳师兄,当年也算是五脉仙山中有名的世家弟子,玉树凌风,何等潇洒,如今落却得这般光景,纵命数使然啊,也断不该如此啊!”
言长老道:“有什么好叹息的,这厮落得如此田地,无非咎由自取!”
景长老饶有兴趣道:“老朽倒是好奇,你多年前便下山做一个游方散人,不入仙道,不问山门世事,倒也落得个潇洒自在,为何会在此时回山?莫非~”
景长老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脸色一变,看向月华阡时,月华阡整个人一扫初时的阴晦郁结,神完气足,气息浑厚而内敛,隐隐有厚积薄发之势。
希长老额头上冷汗直冒,原本是看在月华阡年幼,心存不忍,所以才出手帮助月华阡疏通脉络,顺气凝神。没想到起先月华阡气息虚弱散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月华阡气息逐渐凝结,一股强大的劲力竟隐隐开始引导希长老体内的真气流转,希长老以为是被月华阡体内的邪气反噬,不断的灌入真气施压。没想到此消彼长,到后来希长老体内真气反被月华阡牵引,真气像一锅沸水,汹涌澎湃,几近崩溃。
景长老心中咯噔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月华阡,心中忖道:“不可能,这不是一个八岁孩童该有的气势!分明是经过上乘道化洗练,才有如此精纯修为,难道说~”
随即扭头看向《百鬼戏妖图》,图上的道人面目扭曲,却忍不住张开大笑似是在嘲讽。
景长老盛怒,喝道:“好你个王东阳,果真小瞧你了,若你作出有愧玉虚之事,今日便留你不得!”
景长老话音刚落,人已脱离座椅,双掌齐出,却是对准了月华阡。
月华阡稍恢复了些意识,却控制不住体内汹涌的真气,见景长老双掌劈来,身体强撑着手臂硬接下来。在接触到月华阡时,景长老隐隐感觉不妙,却为时已晚。
月华阡手掌仿佛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在碰触之时被粘合了一般,体内真气被强行调动运转。
言长老大骂一声,“这贼人做得好事!”其它几位长老也见势不对,纷纷出手,八人摆开阵势,分列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将月华阡围困中间,欲用八门之法,镇压月华阡体内生出的怪力。
谁知几人的灵力注入阵法中时,八门飞速运转起来,到后来根本分不清八门的所在,更别提对应的位置,八门却是变成了无门。几人想要收力时,哪里还逃脱得了,体内灵力被法阵强行调动,几人叫苦不迭,竟被自己的阵法困在其中。除非几人灵力耗尽,不足以维持法阵,否则几人恐怕难以脱身。
约摸一炷香时间,希长老最先支撑不住,晕死过去,言长老生性火爆,见状忍不住想要开口大骂,嘴刚张开一条缝,气息顿时乱了,呕出一口老血,栽倒在地,人事不省。紧接着同德二位长老也相继倒下,只剩下四位长老还在苦撑。
文长老牙关紧咬,一字一顿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阵既由这娃娃而起,当从他身上破开!”
玉长老道:“这娃娃古怪得紧,从没见过如此邪乎的功法,无从下手啊!”
法长老道:“变数,差一道变数,所有阵法术术,皆不出阴阳二理,只要打破其中平衡,定可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