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3287800000003

第3章

一八四〇年九月十五日,将近早晨六点钟,“孟特漏市”快要启碇,在圣拜尔纳码头前,正一团一团往上冒烟。

好些人喘着气赶来;好些桶,好些缆索,好些盛布的筐子妨碍行走;水手们任谁也不答理;大家挤做一堆;包裹高高积在两个明轮罩中间,水蒸气发出的嘘嘘响声溜出铁皮,一片灰白的雾包住了一切,蒸汽声淹没了喧嚣,同时钟在前面响个不停。

轮船终于开了;栈房船坞和工厂林立的两岸,好像展开的两条宽带子一闪一闪落在后面。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长头发,胳膊底下夹着一本画册,动也不动站在船舵附近。隔着雾,他打量着一些他不知道名称的钟楼、建筑;随后,他朝圣·路易岛、老城、圣母院望了最末一眼[27]。不久,巴黎消失了,他长叹了一口气。

福赖代芮克·毛漏先生,新近中学毕业,在进法科以前,回到劳让[28],必须忍受两个月的罪。他母亲事先给了他一笔少到不可再少的路费,打发他到勒·阿弗尔去看一个叔叔,指望儿子有一天得到他的遗产;他昨天才从那边回来;因为不能够在京城逗留,他就选了最长的路线回到故乡,弥补他的遗憾。

骚乱平静下来,人人有了位子。有些人站着,围住蒸汽机取暖,同时,烟筒以一种迟缓有节奏的喘吼,吐出缕缕的黑烟;铜皮上面流着碎小的露滴。由于一种内在的微微震动,甲板颤栗着,两只轮子迅速旋转,打着水。

河岸两旁是些沙滩。一路遇见的是:一些载木的筏子,在浪花回旋之下,一上一下起伏着,一个男子在一条没有帆的船上坐着钓鱼;随后,漫无定向的雾散了,太阳出来,沿着塞纳河右岸的小山渐渐低了,同时对岸较近处又涌起一座小山。

绿树覆盖着山岗,一幢幢意大利式屋顶的低矮房舍隐没其间,屋子周围是一座座斜坡形的小花园,新砌的围墙、铁栅栏、草坪、花房和种着天竺葵的花盆把小花园互相隔开,这些花盆相间有序地摆放在肘子可以倚靠的花坛上。瞥见这些娇媚的居宅这样雅静,有些人未尝不想做做它们的主人,直到咽气的那天,始终有一个好台球桌、一只游艇、一个女人或者其他什么梦想。航行的崭新的愉快,容易引起披肝沥胆的言行。小戏子已经开始他们的诙谐了。许多人唱着歌。大家觉得快活。小杯的酒斟了上来。

福赖代芮克想着那边他要住的屋子、一出戏的梗概、若干图画的题材、若干未来的热情。他觉得那配得上他优越灵魂的幸福迟迟不来。他默诵一些忧郁的诗歌;他在甲板上快步走动;他一直走到头,来到钟旁边;——在一群船客和水手中央,他看见一位先生向一个乡下女人讲些风月话儿,一边拿手玩弄她戴在胸前的金十字架。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头发鬈曲的快活佬。他壮实的腰身撑满一件长黑绒上衣,在他细麻布的衬衫上闪烁着两颗碧玉,宽大的白裤垂向一双怪样的俄罗斯皮红靴,靴上面画着蓝花纹。

福赖代芮克的出现并不妨害他。他好几次转过身子望他,挤眉弄眼地问他;后来他拿雪茄送给周围所有的人。但是,不用说,他同这群人待腻了,他走向更远的地方。福赖代芮克跟随着他。

起先谈话只不过是烟草不同的种类,随后自自然然就转到女人身上。穿红靴的这位先生帮年轻人指点了好些路数;他搬出好些原则,搀上一些逸闻,拿自己做例,用一种老长辈的声调侃侃而谈,还带着一种逗人开心的放荡的天真。

他是共和党[29];他出过远门;他熟识戏院、饭馆、报纸的内幕和所有著名的艺术家,而且亲亲热热地叫起他们的名字;福赖代芮克不久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他加以奖励。

不过他停住谈话去观察烟筒管,接着他很快就嘟嘟哝哝地说出来一个长长的推算,打算知道“活塞每分钟抽动若干次,每次应当有多少时间,等等”。——数目找到了,他就尽情来赞美风景。能够把事务丢在一边,他感到快乐。

福赖代芮克对他怀着一种敬意,非常想知道他的名姓。不识者一口气不停地答道:

——雅克·阿尔鲁,“工艺”的老板,孟马尔特大街。

一个便帽滚着一道金线的听差走来向他道:

——先生可以下去吗?小姐哭了。

他走了。

“工艺”是一种综合性的机构,包含一个画报和一家画铺。福赖代芮克见过这个名称,有好几次,在故乡书店陈列的大广告牌上,雅克·阿尔鲁的名字赫然显露。

太阳笔直射下,把桅杆的铁箍、船栏杆的包皮和水面全都照亮了;船头把水面切成两道纹路,一直伸展到田边。每到河拐弯的地方,就见一模一样的一排淡灰的白杨。田野全是空的。天上停着一小块一小块白云,——隐隐约约地散开,船的进行似乎也显得懒洋洋的了,旅客的容貌也越发无精打采了。

除掉头等舱的几位绅士,此外就是些工人、买卖人和他们的一家大小。当时旅行讲究穿着肮脏,所以他们几乎全都戴着旧的希腊瓜皮帽,或者褪了色的帽子,穿着在写字台边蹭来蹭去蹭破了的窄黑上装,或者店里披着太久因而纽扣绽了口的短大衣;这里那里,翻领的背心露出一件被咖啡弄污了的布衬衫;假金的别针结住褴褛的领带;鞋底缝上的皮带拢紧布鞋;两三个无赖拿着盘皮条的竹杖,乜斜着眼睛看人,有些家长睁大了眼睛,问东问西。他们站着或者蹲在他们的行李上面说话;有些人靠住角落睡觉;有几位吃着东西。胡桃壳子、纸烟头儿、梨皮、包在纸里猪肉的残余,把甲板弄脏了;三个穿着工人衣服的乌木匠人,逗留在酒阁子前面;一个衣衫褴褛的拉竖琴的,拄着他的乐器在休息;不时可以听见炉子里头煤的响声,一声呼喊,一声笑;船长站在驾驶台上,停也不停从这个明轮罩走向另一个。福赖代芮克打算回到他的座位,推开头等舱的栅栏门,惊动了两位携狗的猎户。

活像一座天神出现:

她独自一人坐在凳子当中;至少,他是眼花缭乱了,他什么人也看不清了。就在他走过去的时候,她抬起了头;他不由自已弯下肩膀;他走远了些,便站在同一方向,看着她。

她戴着一顶大草帽,上边的玫瑰色带子在她后面迎着风舞动。她那两边分开的黑头发绕着她长眉的尖梢,低低垂下来,好像多情地贴住她长圆的脸庞。她的印着豌豆的轻罗袍摊开着,有许多皱裥。她正在刺绣什么东西;她笔直的鼻子,她的下巴,她的全身,衬着碧空清清楚楚。

因为她老那样坐着,他就往右转转,往左转转,掩饰自己的行动;随后,他靠近她凳子旁边放着的小伞站住了,假装观看河上的货船。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棕色皮肤的那种光泽,她身段的那种诱惑,更没见过阳光透照着的她手指的那种纤丽。他凝目端详着她的针线筐,好像一件了不得的东西。她姓什么?她住在哪儿?她的生平?她的过去?他希望看看她房屋的家具,所有她穿过的袍子、她交接的朋友;在一种更深切的羡嫉之下,在一种无边无涯的痛苦的好奇之中,就是肉体的占有欲望也消失了。

一个黑女人,头上包着一条绸幅出现了,她牵着一个已然长大了的小女孩子。小孩子才醒来,眼里滚着泪。她把她抱在她的膝头。“小姐眼看七岁了,可是一点儿也不乖;她妈不会爱她了;大人过分纵容她淘气了。”听见这些话,福赖代芮克好不高兴,活像他有所收获,有所发现。

他心想她是安达卢西亚人[30],说不定是殖民地的白种人;她从群岛[31]带来这个黑女人?

一条堇绦长围巾放在她背后船边包铜的栏杆上。一定有许多次,在海上,每当潮湿的夜晚,她用来围起她的腰,盖住她的脚,在里面睡觉来的!然而,流苏往下坠,一点一点滑着,眼看就要掉进水里去了。福赖代芮克跳过去,一下子把它截住。她向他道:

——谢谢你,先生。

他们的眼睛遇在一起。

阿尔鲁老爷在梯口出现了,喊道:

——太太,你收拾好了吗?

玛尔特小姐向他跑去,钩住他的脖子,摸着他的胡须。一架竖琴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要看演奏;不久,黑女人领着弹琴的人进了头等舱。阿尔鲁认出他是一个老模特儿来;他用单数第二人称招呼他,使在座的人大吃一惊。[32]最后,弹琴的人把长头发甩到肩膀后面,伸开胳膊,开始弹奏起来。

这是一折东方传奇,里面谈到匕首、花和星星。衣衫褴褛的男子尖声唱着这段传奇;琴的响声压过了不合调门的歌唱;他更加用力弹着:琴弦颤着,铿锵的声音仿佛一阵一阵的呜咽,就好像一种骄傲而被挫败了的爱情的哀怨。好些树木从河两岸,一直弯到水边;飘过一阵新鲜空气;阿尔鲁夫人茫然望着远处。音乐停住的时候,她动了好几次眼皮,好像她从梦里醒来似的。

弹琴的人柔声下气走到他们面前。就在阿尔鲁摸钱的时候,福赖代芮克把握紧了的手伸向便帽,然后,怪难为情地往里放下一块金路易。这不是虚荣让他当着她布施,而是一种他和她一同赐福的念头,一种类似宗教的心情。

阿尔鲁一边引路,一边热诚地请他下去。福赖代芮克声称他适才用过午饭;其实正相反,他饿得要死;不过,他口袋里连一分钱也没有。

随后,他想,他和别人一样,有权利在舱里停留。

围着圆桌,好些资产者在用饭,一个茶房捧着咖啡来来去去奔忙;阿尔鲁先生和夫人在右边紧底;他坐在天鹅绒长凳上,拣起上面一份报纸看着。

他们应当在孟特漏换往沙隆的驿车。他们到瑞士的旅行说不定有一个月长久。阿尔鲁夫人责备她丈夫纵容小孩子。他在她耳边,不用说,低声说了两句讨好的话,因为她微笑了。随后,他起来拉好颈项后边窗户的帘子。

天花板低低的、白白的,反照下来一片强烈的光。福赖代芮克,面对面,辨出她睫毛的影子。她拿嘴唇浸在杯里,用手指夹碎了一点面包皮;腕子下面用一条金链拴着的青玉小牌,不时碰着盘子发出声响。不过,舱里的人全像没有注意到她。

有时候,从窗洞看见一只小船的侧身,小船滑过来靠近轮船,接送上下的旅客。围桌用饭的人们,凭着窗孔,说着沿岸的地名。

阿尔鲁埋怨菜饭不好;看见账单,他惊叫起来,想法子打了一个折扣。随后,他把年轻人领到前舱来喝甜柠檬酒。但是,福赖代芮克不久回到帘帐底下。阿尔鲁夫人已然又来这里坐下了。她读着一本灰封皮的薄书。她嘴的两角不时向上抽动,一道快乐的亮光映着她的前额。她完全被吸引住了,他妒忌那些创造这些玩意儿的人。他越端详她,越觉得她和他之间有着重重的深渊。他想着他马上就要和她分手了,没有法子挽回,没有和她对答一句话,甚至一点回忆也没有给她留下!

右边一片平原,左边一块牧场柔柔地连着一段小山,远远望见上面有些葡萄园、胡桃树、一座横在草地的磨坊,再过去有些小道,曲曲折折,穿过接着天边的白石。肩并肩走上去,胳膊围住她的腰,她的袍子扫着黄了的叶子,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熠耀的眼睛,多么幸福!船可以停住,他们只要下去就成;然而,这种顶简单的事,比移动太阳还不见其容易!

再往远去,露出一座堡子,尖顶,方方的小塔。堡子前面铺着一片花畦;好像黑黑的穹顶,高大的菩提树。他想象她在矮小的榛树旁边行走。就在这时候,一位年轻女子和一位年轻男人,在淹没了林道橘子树丛中,在石阶上出现了。随后,全不见了。

小女孩子在他周围玩耍。福赖代芮克想吻她。她藏在她女用人后面;她母亲责备她不好好对待救下她围巾的先生。这是一种间接的开头?

他问自己:她终于要同我说话了?

时间不多了。怎样得到阿尔鲁一声邀请呢?他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只有引他注目注目秋色,加上一句:

——冬天不久就到了,该是跳舞和宴会的季节了!

然而阿尔鲁一心想着他的行李。徐尔维勒的堤坝出现了,两座桥靠近了,船走过一家绳索行,随着是一排低低的房舍;房舍往下,有一些柏油锅、一些木料;好些野孩子一边在沙子上跑,一边翻筋斗。福赖代芮克认出一个穿着带袖背心的男子,向他喊道:

——快点儿呀!

船到了。

他急急忙忙在搭客群里寻找阿尔鲁,另一位握着他的手,回答道:

——样样称心,亲爱的先生!

上了码头,福赖代芮克转回身子。她站在舵旁。他扫了她一眼;把他的全部灵魂贯注在他的眼神里,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他什么也没有做。

随后,睬也不睬他听差的问候,他问:

——你为什么没有把车一直叫到这儿来?

老实头找了个借口。

——真笨!拿钱给我!

他到一家客店吃饭去了。

一刻钟以后,他想装作偶然的样子,到停驿车的院子走走。说不定,他也许会再见她一面?

他向自己道:有什么用?

一辆“亚美利加”[33]载走了他。

那两匹马不全属于他母亲。她向税吏尚布芮永[34]先生借了一匹,和她自己那一匹套在一起。伊西道尔昨天动身,在布乃歇到黄昏,又在孟特漏睡了一夜,所以马憩过来了,轻轻快快地奔着。

收割了的田野一望无边。路旁栽着两行树木,接二连三的是成堆的石子;渐渐地他的全旅程——维勒洛夫·圣乔治、阿布龙、沙地雍、高尔拜伊和其他地方——回到他的记忆,如今他十分清楚地辨出新的细节,更亲切的特征:在她袍子下摆的花边下面,露出她的脚,登着一只栗子颜色,缎面的精致女鞋;布帐在她头上形成一顶大华盖,沿边的小红?子迎着风,始终在飘动。

她活像浪漫主义的书籍里的妇女[35]。他什么也不要往她身上添,什么也不要减。宇宙忽然就放大了。她是那闪光的一点,万物全在这里聚合;——车摇着他,眼皮半阖住,望着云彩,他浸沉在一种空想的无限的喜悦之中。

到了布乃,他等不及人拿荞麦喂马,就独自一个人走上大路。阿尔鲁曾经叫她“玛丽”。他高声喊着“玛丽”,他的声音在空里消失了。

一大块紫红色燃着西面的天空。许多粗大的麦秸堆,高高在麦秸根当中积起,投下庞大的影子。远远一条狗在一家田舍吠了起来。他打着冷战,一种无缘无故的不安在侵袭他。

等到伊西道尔赶上他,他就坐在前边吆车。他重新振作起来了。他决定了,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拜会阿尔鲁夫妇,和他们来往。他们的家庭一定惹人爱。而且,他喜欢阿尔鲁;以后,谁知道?于是,一股血涌上他的面孔:他的太阳穴轰轰响着,他抽响他的鞭子,摇着缰绳,把马打着飞跑。老车夫不住重复道:

——慢慢!慢慢些!你要叫它们害气喘病了。

福赖代芮克渐渐平静下来,听着他的听差说话。

——家里等少爷等得十分焦急。路易丝小姐哭着要坐车来。

——那是谁,路易丝小姐?

——罗克先生的姑娘,你知道?

——啊!我忘掉了!

福赖代芮克随口答着。

马可跑不动了。两匹马全跛了;圣·楼朗敲九点钟的时候,他到了校场,母亲的家门口。

这所大房子,有一座毗连田野的花园,它提高了毛漏太太的身份。她是本乡最受人尊敬的夫人。

她生在一个缙绅世家,如今后嗣绝了。她父母强迫她嫁给一个平民。她怀孕期间,丈夫被人一剑扎死,给她留下一份拖泥带水的财产。每星期有三天她接见客人,不时还请一次客。不过蜡烛的数目老早就计算好了,而且她急急等着地租钱用。这种和罪恶一样瞒着的拮据,使她变得严肃了。然而,她平日为人决不矫情,决不尖酸。她顶小的施舍都像绝大的布施。人家向她讨教选择听差、教育少女、制造蜜饯,主教大人巡视教区的时候,总到她家坐坐。

毛漏太太对儿子怀有远大的奢望。由于一种预感的谨慎,她不喜欢听人指责政府。他先需要保护;随后,仗着他的才具,他会做到议员、大使、总长。他在桑斯中学的胜利证实了这种骄傲;他得到荣誉奖金。

他一走进客厅,大家乱哄哄站起来,和他拥抱;大家拉过大小椅子,围住壁炉,摆成一个大半圆形的圈子。

刚布兰先生立刻就问他关于拉法尔吉夫人[36]的意见。这轰动一时的案子,引起一场激烈的讨论;毛漏太太止住这场讨论,虽然刚布兰先生很不开心;他以为就年轻人未来的法学家的资格来看,是有益的,所以他一赌气,走出客厅。

是罗克老爹的一位朋友,大家用不着惊奇!说到罗克老爹,大家不免讲起党布罗斯先生,他新近把佛尔泰勒的地产弄到手。可是税官把福赖代芮克扯到一旁,想知道他对于基佐先生[37]最近作品的见解。人人想打听一下自己的事;白鲁洼太太的做法顶巧妙,知道了他叔叔的消息。这位贵亲怎样了?他好久没有音信了。他在美洲没有一房远亲吗?

女厨子报告,少爷的汤盛好了。客人们知趣,告辞。随后,在饭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母亲低声向他道:

——怎么样?

老头子招待他非常热诚,不过没有透出自己的心思。

毛漏太太叹着气。

他心里想:如今她在什么地方?

驿车走动着,不用说,她裹在围巾里头睡着了,拿她美丽的头靠在车垫上。

他们走进卧室的时候,十字天鹅的一个茶房送来一张便条。

——什么事?

他说道:

——戴楼芮耶要我和他谈谈。

毛漏太太轻蔑地冷笑道:

——啊!你的学伴儿!挑的多是时候,真是的!

福赖代芮克迟疑了一下。不过友谊显然更重要。他抓起他的帽子。

母亲向他道:

——无论如何,早点回来!

同类推荐
  • 才子佳人多不贱

    才子佳人多不贱

    《才子佳人多不贱》分为三章。第一章,以周作人、胡适、刘半农等人的交往为线索,着力展现民国文人和而不同,既坚守自我又包容异见的特有风度。第二章,立足女性视角,描绘民国女人在传统和现代夹缝间,爱情的追求,婚姻的悲剧。她们对真爱矢志不渝的追求感人肺腑;她们婚姻上的种种遭遇又令人唏嘘不已。第三章,以生动的细节、严谨的叙述再现民国期间,青年学子们为求学而付出的艰辛和无畏。为走入校门,他们不惜以死抗争;为学业有成,他们青灯黄卷,孜孜不休。他们苦读的生涯体现出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
  • 你的怀抱是我生命的终点3

    你的怀抱是我生命的终点3

    泪率96.5%的中国第一奇书。每一个感人片段,都让你泪眼滂沱。真情树书系。美文集,收录了《有一种爱和死,我们都还陌生》、《告别,与世上最疼你的人》、《那些生命中美好而温暖的遇见》、《找个人,一起老去》等等催人泪下的人间真情故事,堪称近年来少有的感人之作。每一篇选文都用它朴实无华的文字表达一段感人肺腑的情感。父母的爱、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忠心宠物,在这些充满感情和温情的故事中,感动人心,唤起心灵的触动。
  • 一个50后的鲁迅观

    一个50后的鲁迅观

    《一个50后的鲁迅观》选进作者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末期鲁迅研究的论文,绝大多数都公开发表过,分为人格篇、作品篇、比较篇、文化篇、研究之研究篇。作者怀着对一个永生的民族魂的敬意,以自己独到的视角,表达了一个50后不同凡响的鲁迅观。这是一本热爱鲁迅的人必读的书,也是不同时代读者阅读鲁迅应该参考的一本书。
  • 常春藤诗丛复旦大学卷·韩国强诗选

    常春藤诗丛复旦大学卷·韩国强诗选

    《韩国强诗选》是《常春藤诗丛·复旦大学卷》的其中一册,语言通俗易懂、比喻生动、联想丰富,透过生活表象挖掘人生高度、诠释人生哲理。作者的创作始终忠于内心感受,保持诗歌的干净与纯美。
  • 走进宁波

    走进宁波

    本书通过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一个个感人的故事情节和一幅幅珍贵的新老照片,集中展现了宁波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及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社会的发展成就和活力四射、生机盎然、潜力无限的广阔发展前景。手法新颖,独具匠心,集趣味、意味、回味于一身,集文气、大气、雅气于一体,既蕴涵了宁波磅礴发展的原动力,又体现了宁波人民的自豪感,图文并茂,具有很强的可读性。
热门推荐
  • 穿越之反套路剧情

    穿越之反套路剧情

    套路剧情太多?看的开头猜的结尾?没新意没创意?没关系,兮兮带你打破套路。什么霸道总裁狗血剧,什么冷酷王爷套路剧,我白兮兮偏不按套路出牌!
  • 传说中的剑圣

    传说中的剑圣

    被异世界的一名魔法少女在练习召唤魔法时召唤错误造成的不可控传送门传送到异世界,身怀九种魔法,寻找梦境中的第四维系空间。“在遥远的东方,当黎明第一道曙光穿越悲鸣峡谷时,第四维系空间的大门将向你敞开...”。在经历种种磨练,到达悲鸣峡谷,获得被遗忘的剑圣的传承,以异世传承者(的剑圣)的身份游历于大陆,最终到达天界......
  • 圣通九天1

    圣通九天1

    平凡的一切,始于一个世界的角落,少年发誓,自己要走向世界的巅峰,告诉她和家人,自己可以保护一切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生存者的求生之路

    生存者的求生之路

    傅珺如的记忆深处有一个很痛很痛的回忆。那是发生在她的奶奶去世的那年。原本成绩优秀的她也在那一年变得颓废沮丧。她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直到某天她突然再次振作起来。振作后的她觉得人的一生碌碌无为就好,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先存钱买房然后找个咽得下饭的男人把自己卖了,相濡以沫最好,或者相敬如冰也凑合的过下半辈子。或许她还会生个小宝宝,延续生命。可是,突然有一天。世界变了。已经在扭曲的人生观中计划好的完美人生,不可抗拒的转向了另一端。
  • 余生安乐

    余生安乐

    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充满对未来的恐惧,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让我相信我的往后余生都会有你。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盛世凰后傲娇邪王求放过

    盛世凰后傲娇邪王求放过

    她,是不受宠的嫡女,人人可欺,受尽万人唾弃;他,是帝国的皇子,风华绝代,万人之上,她扮猪吃虎与他携手在大陆上掀起血雨腥风。大陆易主,他问她“你,可喜欢这天下,若是不爱,便再夺一个?”
  • 我是你惹不起的大小姐

    我是你惹不起的大小姐

    本以为能安静的念完大学,为什么同父异母的妹妹会跟我上同一所学校?她喜欢的男生为什么总是盯着我?我招谁惹谁了我,算了,我才不跟你们计较。我的三个哥哥真的超厉害,小时候你们保护我,这时候也到了我保护你们的了。背地天天喊打喊杀的大小姐,其实只是一个在大学里安安静静的女生,这个反差也太大了吧。为什么那个腹黑鬼天天在学校门口,这样我还怎么去找哥哥。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